同学少年(精)/记忆三书

同学少年(精)/记忆三书
作者: 周志文
出版社: 三联书店
原售价: 40.00
折扣价: 26.80
折扣购买: 同学少年(精)/记忆三书
ISBN: 9787108064592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路上所见 我从童年经少年到青年都住在台湾东北部的一个小镇 上,小镇是林产的集散地,在日据时代就很繁华。一九四 九年之后,林产一度还是重要产业,为地方带来不少财富 ,但明显已不如以往,属于雪山支脉的太平山,山上林场 盛产的桧木已被砍伐殆尽,再加上五十年代末期,政府修 了一条从太平山到县府所在宜兰市的道路,所剩无几的林 木又直接被运到了宜兰,从此之后,林业荣景不再,小镇 就须面对自己逐渐衰颓的命运。 但小镇到底是偏僻的小地方,不论沉睡或醒来都需要 时间,这里的人神经松弛,欲望与气度都不大,对自己的 未来,大约在十步之外就浑然不觉,既不担心,也没有憧 憬,整体看是浑浑噩罪的一片。 台湾有句俗话:“天公疼憨人。”意思是傻人有傻福 ,既是命运,穷担心也没用。小镇在兰阳平原的中心点, 四周农业出产尚盛,加上交通是辐辏之区,林业萧条了, 还有其他可顶替,六十年代末,台湾经济逐渐从萌芽到“ 起飞”,连带让小镇繁荣又有了恢复之势,只是其中的变 化,须从外头看,小镇里的人反而没什么感觉。十余年的 沉寂,对这里的人而言,好像只是夏日午后坐在凉椅上打 了一个小盹一样。 就在小镇打盹的时刻,正好是我从童年、少年步入青 年的阶段。我现在回忆我那一段时日,完全像梦境一般地 迷离,每次回到小镇,看到物是人非或物非人亦非的情境 ,就想起张宗子啮臂自呼“莫非是梦”的样子,自己也跌 落类似的感怀之中。 我常想起少年时我在小镇路上游荡之所见。说游荡, 其实多数是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小镇当年小得可怜,从南 边走到北边,就是放慢脚步,也大约只需半个小时,从东 走到西也是。小学我转了几次学,记忆有些混乱,但上中 学之后,行程就比较固定。我在镇内的一所中学读完初中 与高中,再加上我曾留级,有七年的时间,我上学放学几 乎走同样的几条路,使我得以“饱览”途中盛景。这里的 “饱览”是指天天看、重复看,已有些饱腻的感、觉,而 不是指小镇有什么特殊风光,值得人好好去欣赏。 小镇在日据时代因为曾是桧木的集散地而风光过,一 度是东洋客与本地富豪的销金窟,情况有点像北部基隆附 近产金矿的九份。但这里并没像九份那般急速地暴起暴落 ,林产的兴替究竟比金矿的起落要悠缓些。 在从太平山到宜兰的道路修好之前,仍有些林木会经 公路运到小镇,镇西一条名叫中山西路的路端,还有一个 原木运输的检查站,所有运下来的林木都须在那里停车受 检,这里是镇上还可以看出与林产有关的地方。每当运木 卡车在路边停妥,就会有几个个儿比较大的孩子像猴子一 般攀爬上车,用铁杆之类的器具把车上巨木的树皮剥扯下 来,他们的动作必须迅速又准确,因为车子不会久停。车 下则有几个妇人带着比较小的孩子,把掉落路面的树皮扫 进畚箕,倒进准备好的麻袋中。那些树皮带回家,晒干了 可以成为燃料。站上的管理员与车上的驾驶员看到这乱糟 糟的景象也从未阻止过,因为这些林木运到小镇,就会被 抛到贮木池,树皮不被剥去也会在水中腐烂掉。那些刚被 剥去树皮的巨木,露出新鲜得像人类肌肤的色泽,像被分 解又放大了的人的肢体,当它们被卡车载着在路上招摇而 过时,常令人遐想不已。 往日的繁华还在小镇留下一些印记。在镇南有一块不 算小的地方,是小镇著名的“暗街”区。所谓暗街,就是 指酒家、公娼与暗娼聚集的地方,闽南语把那些见不得人 的营业叫作“暗间仔”,从事色情行业叫作“开暗间仔的 ”。家长都警告小孩不要经过那里,但暗街距离我住家很 近,严格说来只有小溪的一水之隔,我不得不常常走过。 我自少年时代就听惯了酒女与恩客打情骂俏的喧哗,和下 里巴人所唱的俗调小曲。早上上学经过时,暗间仔的门窗 都紧闭着,像一座死城,但到黄昏放学时就都活转了过来 ,那里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夜的都会。 给我印象深刻的不是暗街平日的样子。宜兰以多雨闻 名,冬天的雨季常常会一整月不见天日。有一天放晴了, 早上上学经过暗街,就见每户暗间仔都打开了门窗,把早 已泡湿的棉被、垫被、枕头等拿出来晒太阳,有的放在椅 子上,有的用竹竿撑在店门口,零乱又猥琐,却显示这个 区域难得一见的朝气。平日很少见到阳光的妓女,也都出 来了,有的坐在店门口的小凳,让年长的妇女为她们“挽 面”,就是用两股棉线在脸上不断搓绞,用来拔除脸上的 汗毛,汗毛虽小,连根拔去也会痛的,但被挽的女子,似 乎一点不痛,还在跟人调笑不已。不挽面的妓女则利用难 得的晴日洗发,洗完彼此帮忙梳头。她们用的是—种名字 叫篦子的梳子,是用竹子做的,密得出奇,可以“篦”出 发际的头虱,篦出的虱子得立刻杀死,帮忙梳头的人总是 手忙脚乱地不时用指掐、用牙咬,口中还不断惊呼,场面 热闹而有趣。 P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