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还亮着灯

暗夜里还亮着灯
作者: 周牧
出版社: 三联书店
原售价: 34.00
折扣价: 21.80
折扣购买: 暗夜里还亮着灯
ISBN: 9787807681007

作者简介

周牧,江苏吴县人,1930年出生于湖北一个败落的书香人家。祖父周仲岐曾参加辛亥革命,1938年前在湖北省政府担任过几任局长,曾任武汉市佛教协会会长。父亲周希文,黄埔军校六期炮科生,喜爱读书,对子女管教很严。生逢乱世,一生坎坷,无甚作为。周牧于1948年考入武汉大学哲学系,1950年任武汉江岸铁路小学教员,后分别在汉口铁路中学、武汉铁路师范学院担任教师,1980年任教于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直至退休。现仍在教外国人学习中文。

内容简介

逃到荆沙 我们逃难的第一站是荆州,这座古城安静宁谧, 暂时还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 我们住进了一所古老的宅院里。这所宅院共有三 进:第一进住着房东家的弟弟一家,第三进住着房东 家的老大,我们则住在中间一进。父亲当时在沙市警 察局已找到了一份科 长的工作,他大多时候住在沙市,一周大概能回 一两次家。父亲不在家的日子,我和妹妹闹腾得可欢 了。 房东家的老大六十多岁,须发已然全白,老伴的 身体很弱。他们有一个女儿,十七八岁,娴静秀丽, 常和三爹玩在一起。老大相信命,会看相,他常揽镜 自照,并自言自语 地说:“我明明是一副孤老相,怎么到了这把年 纪,还没有应验呢?难道我看别人的相都看得很准, 看自己的相就看错了,怪!”他的老伴总是一把抢过 镜子,笑骂他:“迷信老 头,再不许你这样胡说。” 那时真可以说是“祸不单行”。“脾寒”——即 今之疟疾——肆虐,击倒了一大片人。我们家除我父 亲、妹妹和我以外,都打脾寒;脾寒一发作,先发高 烧,紧接着又冷得发抖。即使盖很厚的被子,也不顶 用。母亲平时对我们管教很严,如今躺倒在床,病得 昏天黑地,哪里还顾得上我们。我们就走街串巷,把 荆州城跑了个遍。我们去过不少古庙,给 我们印象最深的是十殿阎君、白面无常、判官小 鬼,还有那刀山油锅。这些古庙没有庙祝,没有香客 ,一走进庙门,就能感觉到阴气逼人。我们虽害怕, 还是喜欢往里边钻。回家以后,我们扶母亲从床上坐 起,便绘声绘色、满脸恐怖地讲给母亲听。 敌机已开始轰炸沙市。父亲每次回家,总带给我 们一些关于战争的消息。一次,我已快要入睡,母亲 悄悄地对父亲说:“不知怎么的,我住在这个房子里 一到夜晚我就害怕,你快在沙市找个住处把我们搬过 去。”过了不久,父亲真的在沙市租下了一套房子。 但是要雇车把全家都搬到沙市去,在当时可不是一件 容易事,父亲想过几天等找到了足够的搬运的车再搬 家。一向很尊重父亲决定的母亲这次一反常态,不管 不顾地缠着父亲:“要是车不够,先把我们娘三个搬 过去,再搬老人和弟妹。这里我一天也不想住了。” 父亲没法,只好依了母亲,我们先住进了沙市的家。 住进新家的第二天早上,敌机突然空袭沙市,只 扫射了几发子弹以后便飞往别处,大家都没在意。父 亲的几位朋友来我家凑热闹,庆贺乔迁之喜,还要留 在我们家打牌。父亲 要陪客人,便没时间雇车去荆州搬老人来沙市。 当方城之战正酣之际,二爹灰头土脸地闯进门来:“ 我们都快炸死了,你们还有心思打牌!”父亲吓得脸 都变了色,一问才知道, 日机这次轰炸了荆州古城。母亲催二爹快讲讲家 里的情况,二爹叙述那死里逃生的经过时,声音都在 发抖:当时二爹正在堂屋里修钟,两个奶奶、大爹和 三爹都在房里照顾病得很沉重的小爹。一个炸弹正落 在后院,二爹已完全记不清他是怎么跑进奶奶的房间 的,只听见房屋倒塌、砖瓦破碎的声音。除了第一进 的房和第二进的奶奶的房间以外,别的房间都炸塌了 。老大的女儿被炸死,老伴被炸断了腿,不久也因流 血过多相继死去。老大呼天抢地地哭喊着:“老天哪 ,你怎么这么快就应验了呢;我一生没做过坏事,为 什么让我真的成了孤老呢?”母亲后来告诉我们,如 果我们不抢在头一搬到沙市去,我们母子三人肯定都 会被炸死,因为炸弹就落在母亲房间的窗后边。受了 轰炸的惊吓,小爹病势更加沉重,不久病逝于沙市。 这是我家被日寇间接杀死的第一人。奇怪的是,自从 母亲搬到沙市以后,母亲晚上再也不感到害怕了,每 晚都睡得很沉、很香。 在沙市住定以后,父亲找到了一家私塾,把我塞 了进去。一个戴瓜皮帽的糟老头子,一间阴暗的课堂 ,一本发黄的古书,几个和我年龄不相上下的小淘气 ,这样的学习生活真没意思。这个私塾一丁点儿也赶 不上省七小,摇头晃脑讲课的塾师哪有七小的老师看 着顺眼,更没有七小的老师讲课吸引人。一学期学下 来,我只记住了孔老夫子的一句话: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 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谢天谢地,父 亲这段时间,正在狂捧海派四大名旦之一的刘筱蘅, 顾不上我的学习。有时他请刘筱蘅吃饭,我还能叨陪 末座。刘筱蘅只有二十几岁,是个长得很清秀而有几 分女气的男子。每天晚上,他都唱压轴。只要父亲看 戏,他都带我去。我讨厌大段唱腔,喜欢看武打戏, 也特别喜欢青衣花衫的装束和跑圆场的碎步。刘筱蘅 常常请父亲点戏,少不了要点脍炙人口的《女起解》 《三堂会审》等。听得多了,我便也能跟着唱几句了 ,当然赶不上何小莲唱得有韵味。我感谢父亲,是他 把我领进了京剧艺术的殿堂,我以后痴迷旦角艺术, 都是那时扎下的根。 P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