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山川风物四记：秋野拾零

作者简介

艾温·威·蒂尔（1899—1980） 美国著名博物学家，摄影家、自然文学作家，生于伊利诺伊州，曾任纽约昆虫协会、布鲁克林昆虫协会主席、梭罗协会主席。他配有自己拍摄的照片的自然图书以准确的科学信息和诗意的表达方式而著称，获得包括普利策奖和约翰·伯勒斯勋章在内的多个奖项。

内容简介

低低的沙丘，从莫诺莫伊海岸，一路迤逦起伏，直入内陆；开阔的大西洋，蓝色、绿色和紫色的粼光，也从莫诺莫伊连绵延伸到欧洲。那里，潋滟的水花和泡沫拥上海滩闪亮的斜坡；三趾滨鹬随着莫诺莫伊的每一阵海浪，仓皇上下进退。就在那里，在八月杪的阳光下，在稀疏的滨草和海边秋麒麟草的草丛中，在整个大陆最东边的鳕角潮线上，我们开始了秋季漫长的探险。 潮水涨满了，潮势便会转变。在我们身后，整个美洲大陆，正有另一股潮流，一个更大的潮势——四季之潮——也到了嬗递的时候了。每年一到这八月最后几个时辰里，夏季就匆匆消散，秋季跟着来临。麻鹬和黑尾鹬，长嘴半蹼鹬和鸻鸟，纷纷开始沿着狭窄的海岸线向南迁徙了。大陆上，在暑意渐消的夏夜里，食米鸟也正鼓翼飞向遥远的南美洲去。但是，这些不过是鸟类大移栖最初的涟漪，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看到这些涟漪，变成候鸟秋季南飞的巨浪狂潮了。 有一次，亨利·梭罗站在离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不出几英里1的鳕角外滩上，当时他面对大西洋，心想一个人到了这里，就是把整个美洲抛在身后了。但是，对我们而言，此时此地，不如说是整个美洲躺在我们的面前了。 这里，莫诺莫伊从鳕角伸出十英里长的沙土手指，一路指向楠塔基特岛；我们就要在这里开始我们秋季里两万英里的旅行，尽情享受一年中最绚烂的第三季。我们面前充满了秋季里金光灿烂的漂泊的日子，古书上说是“那黄金的几个星期，那躺在夏日雷声隆隆的燠热及冬日风声怒号的阴郁的数个星期”。 我们的车子装满了应用的东西——种种双目望远镜，照相机，野外指南之类的册子，都收拾好摆在车子里头；做了标记的各种地图塞满了小柜子，还有许多行军鞋和雨衣也都搁进大皮箱中去了。整备行装时的欢乐过去了。心里向往之日子，那些筹策计划的夜晚，以及那几个月的期待都在我们后头了。内莉和我正又开始新一个季节的探险旅行。 几年前，我们随着春天北行的时候，莫诺莫伊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这时候，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的烟云，轻轻的涛声也萦绕在我们的耳际。今年春天，我们追随春踪向北漫游，跟着春回大地的进度从佛罗里达直到加拿大去。现在，我正在走近路越过这一个季节的前线，跨越横扫全洲的美国北部秋季——穿过候鸟迁徙时的四条飞行大道，穿过色彩缤纷的阔叶树林，越过大草原的秋天，落基山的高地之秋，盐原地带的秋天，还有西北雨林里的秋天。我们可以看到秋季的千种情调，万种风姿，我们可以看到种种新的鸟、新的土地、新的树木，全在秋的笼罩下。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的秋天，比得上美洲的秋天。我们就快亲眼看到这一切——从东边一直看到西边，看太阳照在大地，像拓荒者去俄勒冈一路上所看到的那种情景，亲眼领会美国历史的巨流横过这片大陆。 我和我太太所计划的这么一个旅行，一直等到最近这几年才得以实现。每一趟旅游，都在短短一个季节里走遍全国一半以上的州县中的偏僻角落。奥杜邦·巴特拉姆和缪尔旅行时不是走路便是骑马，要不然就是搭驿马车。要想亲眼看看秋天怎么从东岸来到西岸，应该分别消磨几个秋天才能够看个清楚，况且每个秋天都是不同的。为了原原本本看一次秋天的来临和消失，我们就得依赖当代无数日新月异的设施发明，依赖公路和加油站，以及电台的气象报告。那天，我们站在莫诺莫伊海边的秋麒麟草及稀疏的滨草之间，谈到所有我们受了他们的恩惠，才能实现日思夜慕，梦寐以求的秋之旅游的人们——那些钢铁工人、造汽车的人、修路者、玻璃厂工匠，甚至那些远古的发明者，第一个用火，第一个使用轮子，第一个想出衣服皮革可以用来取暖和保持干燥的人们。他们多多少少都对我们的漫游有所贡献；对于他们大家，我们深为感激。 有夏至（六月二十一日左右），有冬至（十二月二十一日左右），就是没有春至和秋至。春秋两季是变化无常的季节。如同黎明与黄昏，春秋是转变的阶段。就像白天夜晚，夜晚白天，慢慢地，逐渐地消没。理查德·杰弗里斯曾经有这样的描写：夏日的残温剩暑，可以播散到日子渐短的秋季。只有在日历和历书上，才有截然的区分。正像在那一遥远的大沼泽地域，我们发现了一个早春之春——一个在日历上仍是冬天，可是已经出现种种变化迹象的季节，现在，夏日还正式统御着，我们都置身在早到的秋天之中，为下一个秋季的种种微笑所包围。 在我们漫游的最先几日，我们沿着莫诺莫伊到楠塔基特岛一带的指尖形地区前进。在那一带的荒山野岭上，约翰·基兰告诉我们，金鹬不久就会飞过大海，在另一个大陆降落，一鼓作气，飞到阿根廷。宁静的午夜，在伍兹·霍尔实验室，蕾切尔·卡森介绍我们看了蠕虫及苔藓虫，和那些充斥在她的著作《海滨》中的古怪迷人的生物。然后，在午后暖洋洋的阳光下，我们沿着全美国最长的沿途有标记的超级公路——美国第六号公路向西前进。橡树的落叶到处都是，我们离开鳕角时，黄色的落叶已经落到刺槐树丛里去了。 新英格兰开了一个夏天的灿烂夺目蔚为奇观的野花，也开到荼微了。低地上布满了乔派草的淡红浅紫。从路旁紫蓝的新英格兰紫菀中，菊苣的蓝色灿烂。一片秋麒麟草——英国人叫作“辞夏草”，爬满了山坡。较高的草地上紫色的铁草闪闪有光。这便是在未来数周内，即将为秋叶所取代的几种不同的花色了。在新英格兰，秋天来临时，正是一年中光华璀璨的落日时刻。 没有哪个季节，如秋天这般短暂易逝却苍郁丰饶 秋日博物旅行的奇迹，体验99%的人无力感知的自然世界 博物学大师，《寂静的春天》作者蕾切尔？卡森的导师艾温？威蒂尔毕生智慧 “世界最美的图书”设计师朱赢椿倾情力作 这里有—— 秋的色彩：林中的秋天是光芒的季节。落叶遍地，闪闪生光，像是铺上了金色的地毯，发出其他季节所没有的光辉。亨利？埃米尔在他的《安逸日志》中记录着：“猩红的秋天代表活力充沛；灰色的秋天代表深思默想。”到了暮秋，天是暗蓝的，叶是褐色的，秋天是灰色的。 秋的气味：薄暮时分树叶散发着香气，灰尘中野草的气息，也都是早年秋天令人难忘的东西。在我们西行时，路上问过许多人，一提到秋天，先想到的是什么气味。有人说是熟葡萄的芳香，有人说是厨房里罐头和果冻的香甜，有人说是苹果收获时的清香。 秋的触感：有一回，我碰到一条尖嘴鱼，它动也不动地在交错的大叶藻中漂浮着，伪装得像模像样。那天晚上，不论我走到哪里，总有一些漂浮的栉水母——海蜇，像不断形成的小泡一样，连接在一起。 秋的哲思：有夏至（六月二十一日左右），有冬至（十二月二十一日左右），就是没有春至和秋至。春秋两季是变化无常的季节。如同黎明与黄昏，春秋是转变的阶段。就像白天夜晚，夜晚白天，慢慢地，逐渐地消没。 秋的感悟：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的秋天，比得上美洲的秋天。我们就快亲眼看到这一切——从东边一直看到西边，看太阳照在大地，像拓荒者去俄勒冈一路上所看到的那种情景，亲眼领会美国历史的巨流横过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