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世界

作者简介

"[日]一穗三千 2007年以《雪如苹果香》一书出道，著有《小小世界》《Tsumidemic》《爱情可以分割吗？》等多部作品。 作品曾获第171届直木奖、日本书店大奖、吉川英治文学新人奖、静冈书店大奖、山田风太郎奖入围等荣誉。 温雪亮 日本关西大学东亚文化研究博士。已出版译作有《新推理要在晚餐后》《少年与犬》《偶然而恐怖的相遇》《文豪绘本·镜之卷》《文豪绘本·花之卷》等。"

内容简介

\"已经快有两周多的时间没有见到笙一了，当他注意到我时，他的眼神四处游走。 “晚上好。”我向他问好，他还是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前段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把气氛弄僵了。” “哎，不，一点都没……” 他低下头，后颈的头发看起来整洁利落。他不知何时剪了头发。是我的错觉吗，他的脖子看起来稍微粗了些，可能是青少年期的变化比较显著吧。这个孩子也即将长大成为一个“男人”了。 “其实，是我气到你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是的，我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那不是你的错。我是在恢复冷静，不希望在那种状态下见你，所以才不来的。” “那是……内分泌失调的问题，对吧？” “对，就是这样。” 我对自己能够笑出声感到放心。此刻，我不知道丈夫在广岛过得怎么样。尽管知道他出轨了，也没有去责备他。我现在是否已经默认了他的行为呢？是否对贵史失去了兴趣？是否已经不再渴望生下他的孩子了？——不，正因为这样的男人不负责任，所以得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孩子，才能弥补自身的损失。 我买了杯咖啡，帮笙一买了份美式热狗。 “你在做作业？” 笙一面前放着英语教科书和笔记本。 “下个星期就是期末了。” “真辛苦。” 也就是说不用训练了。 “那你放学后干什么？” “去图书馆之类的。” “原来如此。” 幸好他没有一直待在便利店里。笙一享用着美式热狗，而我则慢慢地啜饮着苦涩的咖啡。尽管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改变，可当我静静地从这个鱼缸里凝视着外面的景象时，呼吸变得轻松起来。我能感觉到空气泵喷出的氧气泡进入了我的体内。我希望身边的这个少年也能够享受这段时光。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回家的路上，笙一紧张地问我。 “或许是因为关心别人不需要负责吧。” 我故意冷淡地回答，不想再说出以前那种虚伪的话了。我刻意走在前面，不去看他的反应。其实真正想问问题的人是我——为什么关心的是你？为何丈夫、工作、孩子，我一样都没有？也许我的鱼缸之前就已经空了。 当我走近笙一家的公寓时，那位母亲站在玄关的玻璃门的对面，今晚她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同，脚步有点踉跄。 “妈妈，你没事吧？” 笙一回过头来看我时，脸看起来异常紧绷。我还来不及问候，他妈妈便怒吼道：“又是你！”声音直击我的耳膜。 “你总是装得很了不起的样子！真以为照顾过别人家孩子，自己就能当志愿者了？装什么善人啊！”笙一的母亲继续尖叫道，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她直盯着我，令人不寒而栗。 “笙一妈妈，请你冷静点。”我努力保持镇定，试图安抚她，毕竟笙一还在旁边。但我的音量明显变小了。我之前从未想过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会如此可怕。 “吵死了，一脸的假清高！反正你也没生过孩子，就别装得那么高雅了！” 我感到对方想打我，于是当机立断撒腿就跑，完全没有时间去理会笙一。如果被抓住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我被一股危机感推动着，全速穿过马路，赶回自家公寓，想摸到包里的钥匙打开门。但我的手却颤抖着，怎么也找不到钥匙。在我正焦急的时候，突然有人对我说：“那个……”我被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 是笙一。 “你别吓我啊。” 我按住胸口，试图平复像机关枪一样跳动的心脏。笙一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沉痛表情，然后再次说道：“对不起。”他的眼角泛起泪光。 “你妈妈也会喝酒吗？” “偶尔……嗯，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笙一反复说着“对不起”。他显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想原地消失”——这句不成声的呐喊化作了颤抖，通过振动传达给了我。这是一种悔恨、绝望和难以承受的情感。我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找到了钥匙，然后把它按到感应器上，打开了门。 “进来吧。” 那娇小的身躯承担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尽管如此，我无法把过来道歉的他打发回去，只说了句“够了”。就算那个喝醉酒的女人报警也没关系。毕竟，我的丈夫也有外遇，所以我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笙一默默地跟着我。 “请进。” 尽管我脑子一热让他进了门，但我完全没有考虑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把他带到了鱼的房间，纯粹出于一个简单的想法，希望他看到后会感到高兴。 “这是霓虹灯鱼……咦，定时器坏了吗？通常情况下灯光应该更亮一点。” 在昏暗的房间里，鱼缸的照明灯投射出微弱的光线，将水面照亮。笙一俯身看着鱼缸，轻轻歪了下头。 “是不是觉得鱼没有想象中那么亮？” “嗯，是的。” “那是因为现在的光线是暗的，所以它们看起来比较暗。它们自己并没有发光的能力，那种鲜艳的颜色是光线的反射造成的。” “我一直以为它们在暗处会更亮。” “我也是。毕竟名字里带着‘霓虹灯’嘛。要不要把灯光调亮一点？这样它们的颜色会立刻变得更有趣。” 他摇了摇头。 “总感觉它们很可怜……那个，不需要去和你的丈夫打个招呼吗？” 说到“丈夫”这个词时，他就像是在嘴里滚动着外国进口的糖果一样。但我觉得照实说贵史不在家可能反而会让他感到尴尬，所以我只回答说：“不用在意。” “你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嗯……有点难解释。他在广告代理公司上班。我们两个因为工作而认识，他先问我要的联系方式，之后就一起出去玩玩……”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就静静地站在鱼缸前，突然一些往事涌上我的心头。 “……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有一次，在约会回家的路上，我们坐的电车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电线故障，灯光非常昏暗，我们就这样被困在里面大约一个小时。” 幸运的是，那个季节即使空调停了也不会太难受，但我还是感到非常疲惫和腻烦。 “那时，他对我说了句‘快看’，只见电车里充斥着玩手机的人，液晶屏的光在四处闪烁。我觉得像萤火虫，但他说‘就像热带鱼的鱼缸一样’。” 手掌大小的灯光把人们的脸照成了蓝白色，不时传来相机的快门声。随后电车开始行驶，等到站后，一群人就会迅速散开。 ——这真是奇怪的景象。 在黑暗中，贵史笑了出来。他的笑容让我陶醉，令我忘记了高跟鞋带来的疼痛。贵史与我不同，每当计划被打乱时，我会变得很狂躁，而他总是能坦然对待。即使在堵车时，他也会认真地说：“正好可以练习商务宴请的卡拉OK了。”随即就递给我耳塞，“你可以睡一会儿。”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也是我会爱上他的原因。可我为什么会忘记，然后又在这样的时刻想起呢？ 我看到水底散落的小石子上有些苔藓。不久前才仔细清理过一次，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些绿色。淡淡的绿色像是被水分渗透一般扩散开来。我突然哭了起来。 “呃，那个……” 笙一站在那里，不敢叫出我的名字。我什么都没有说。一旦开口，我就会哭出声来。眼泪沿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前汇在一起，这让我感到有些痒。 笙一用手指擦拭起我的眼泪。他的手指上绑有绷带，很是粗糙，这与他的面容和身形格格不入。他擦拭的方式很拙劣，就像孩子匆忙擦拭画错的涂鸦一般，这样一来反倒会把涂鸦擦得更脏。他看着弄湿的手指和他夏季的服装，最后将手指放入嘴里。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用衣服擦拭是不礼貌的，所以才会这样做。 在那一刻，我的身体里确实发出了一阵很大的咚咚声，不是在胸口，而是在腹部。 丈夫回来时带来了老套的枫叶馒头。 “谢谢。现在就泡点绿茶把点心吃了吧。” “真难得。我记得你晚上不吃点心的。” “没关系。我现在就是想吃点什么。” “嗯，美和你总是对自己很严格，我觉得你可以对自己宽松点。工作什么的，想辞就辞掉吧。” “我其实对自己很宽松的，只是贵史你不知道罢了。” “咦？是吗？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就不告诉你。” 丈夫看起来很高兴。我也在真心地笑着。我现在依然喜欢这个人，但我不再试图追查他在外面到底度过了怎样一个夜晚。 我每周一下午会固定去练瑜伽，但那个教室因楼上漏水突然停课了。收到这个消息时，我已经出门了。现在该怎么办呢？咖啡店、书店、公园，我考虑了很多地方，但由于我带着瑜伽服、瑜伽垫和水，背起来太沉了，况且天气看起来也不是太好，所以我决定直接回家。坐上公交车不久，窗外突然开始下起大雨，雨滴迅速延展，很快整个窗户都被不规则的水痕打湿。强烈的雨使得柏油路面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被雾笼罩似的，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突然想起来，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是梅雨季的最后一波降雨。我按响下车钮，在昏暗的车厢里它显得异常闪亮。 我撑着折叠伞从最近的公交车站回家。我打开门锁时，发现有两双不是我的也不是我丈夫的运动鞋，被随意地扔在那里。两双鞋都是白色的，一双很快被我认出是有纱的，另一双稍大一点的鞋不知是谁的。 我轻轻地关上门，屏住呼吸走进屋内。室内也充满了雨声。装有鱼缸的房间门被开了一条细缝。我透过缝隙看去，地板上散乱着衣物，看着是一套水手服和男孩的夏季服装。衣服上面是…… 我慢慢后退，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带着包走到屋外，然后来到逃生楼梯口蹲坐着。我就像经常撞见怪事的保姆一样。这周孩子们在进行期末考试，今天中午就结束了。有纱了解我的生活节奏，还配了一把钥匙放在自己家里。笙一来我家的那个晚上，看到房间里只有鱼缸时，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那是因为他以前就来过吗？鱼缸之所以会长苔藓，是因为有纱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吗？他说肚子疼最终缺席的那一天，究竟身在何处？还有他说的“图书馆之类的”，“之类的”难不成是在说我家？ “原来如此。”我自言自语道。雨不停地从灰色云层中倾泻而下，我抬头仰望天空，满脑子只想抽烟。远处雷电闪烁，令我想起了有纱裸露的双脚所散发出的淡淡白光。\" "致郁与治愈，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新晋直木奖作家口碑代表作，简体中文版首度引进 内附作者亲书独家印签！ ★席卷日本畅销榜的爆卖话题作 年度黑马之作，读卖新闻、日经新闻、达芬奇杂志一致好评，三浦紫苑、京极夏彦等作家高度赞誉。 ★全日本书店员盛赞“超五星共鸣度” 日本书店大奖获奖作，丝滑展开，字字戳心。暗藏“小谎言和大黑暗”，也是“心灵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