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江苏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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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9965260
费勇:1984年毕业于浙江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现供职于广州电视台,暨南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香港《作家》杂志编委。主要学术领域为批评理论与文化研究,出版的学术著作有《言无言——空白的诗学》、《我看张爱玲》等,在《中外文学》(**)、《明报月刊》(香港)、《读书》、《天涯》、《文学评论》等杂志发表论文60余篇。近年从事散文创作,出版的散文集有《零度出走》、《我的江南》、《自以为灯》等。
大多数人都期待着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期待着意 外的惊喜,但是,大多数人 都不愿意付出代价,因而,都不可能成为冒险家。那 些不愿意冒险,而又无法压 抑自己越轨冲动的人*后都选择了漫游这样一种形式 。漫游满足了人们的越轨冲 动,但又不会毁坏人们既定的生活秩序,所以,它是 安全的。它以一种危险的外 表安全地满足了人们危险的**。越来越多的人已经 成为或正在成为“漫游癖” (wanderlusc),漫游成了当代文明生活中的一种时尚 ,一种减压的方法,一种 精神上的鸦片。一到**,或什么假期,我们中的许 多人就会匆匆上路,或一 个人,或三三两两的朋友、情侣。我有许多已婚的朋 友,每每工作一段时间就要 外出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家,再工作。当他/她们再 回来时仍是个称职的丈夫/ 妻子、父亲/母亲,但中毒似的,每过一段时间,他 /她们必须要去另外的空间 栖居。另有一些朋友干脆连婚也不结,独自一个人, 没有钱时工作,有钱时就上 路。他们似乎都有一定的品位,有一定的资产,有一 点点的情调,都有年轻的身 体,因此,都会鄙夷随着旅游团去旅行,他们会自己 上路,去挤火车或汽车—— 不是没有钱乘飞机——为的是体验生活。 与冒险家一样,他们也是不安分的人,与冒险家 不一样的是,他们缺乏勇 气,甚至缺乏真诚。他们不愿意停留在某个固定的点 上,需要新奇的刺激,需要 不断地从一个空间漫游到另外的空间。在不同的空间 转来转去,在流动的风景里 获得平静与安宁。但是,时候一到他们都会乖乖地回 到原来的那个固定的点上。 那些漫游者之所以要漫游,也许是为了逃避责任。他 们不愿意有所承担。那些漫 游者就像张爱玲《封锁》中所描绘的乌壳虫: “一 只乌壳虫从房这一头爬到房那 一头,爬了一半,灯一开,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 一动也不动。在装死么?在 思想着么?整天爬来爬去,很少有思想的时间罢?然 而思想毕竟是痛苦的。他又 关了灯,乌壳虫不见了,爬回窟里去了”。他们出来 了,然后又回去了。 西美尔把冒险家与赌徒相比较,以为他们都把自 己交给了偶然性,都或多或 少地孤注一掷,一意孤行而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也 许可以把漫游者与泡吧者、 影迷、游戏迷、爱喝酒者相比较,他们都暂时从*常 中离身而去,在一个特定的 时空,借迷幻的影像、酒精释放自己的压抑与想象。 一旦清醒过来,就好像什么 也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片刻的梦。例如,一个严肃的 、正经的成功男人会在夜幕 中走进酒吧或夜总会,渐渐地他会放纵自己,他会在 身边那个女孩子的青春火焰 里迷失、出走,甚或会像张爱玲《封锁》中的宗桢突 然萌发“我要重新结婚”的 念头,在那种暗淡的红红绿绿的灯光里,他真的好像 要开始一场恋爱。但一走出 门口,夜半的凉风一吹,他就又回到现实中,他还是 要回去与妻子温存,哪怕是 假心假意,也和真的一样。这些痴迷于漫游、酒吧、 电影、游戏、酒精的人,不 满现实,而又***现实,逃避现实,而又离不开 现实,一次一次地沉醉于另 外的时空,然后又一次一次地回来。他们满足于暂时 的过瘾,但从来不会想到彻 底的解决。 一个漫游者漫游一圈之后回来,实则上是完成了 一次**的梦游。神游象 外,却并没有**忘掉回来的路。漫游具有一种忘却 的功能。忘却什么呢?矛 盾、倾轧、琐碎、是非、单调、名利……对漫游者而 言,空间的移置具有治疗 的作用,像麻醉剂,至少暂时能够止住伤痛。在漫游 中,人生的各种烦恼好像远 远地离开了我们,当重新回来,那种烦恼似乎因为搁 置而变得不再那么烦恼。所 以,作为漫游者,我们并非真正热爱风景的人。风景 只不过是转移我们注意力的 一种媒介。当我们漫游,我们不在乎什么风景,我们 只在乎自己是否在流动,是 否在逃遁,那我们所不愿意面对的,是否正在离我们 而去。我们会**享*坐 在汽车上看窗外无边的旷野,也会**享*与路边那 些朴素的农人交谈,诸如此 类。身外有着广大的人与事、天与地,它们向我们敞 开,我们向他们敞开,各自 没有保留、戒心。因为我们是在漫游之中,一切的利 害关系都不再存在。在这个 意义上,我们在漫游中确乎是获得了自由,哪怕是虚 假的自由。 在互联网时代,人们不出家门就可以出外漫游。 一个典型的场景:夫妻两人 各守着一部电脑,各自漫游在不同的网站、聊天室。 他们挨得很近,却各自走得 很远。丈夫可能专心于与一个陌生人聊时事、股票, 而妻子可能正和一个陌生人 纠缠着一场情欲游戏。然后,他们累了,他们回来, 关掉了电源,一起睡到一张 *上,又陈腔滥调式地为**异梦这个词作了一个注 脚。技术为人们带来无数的 福音,这福音中的福音,在我看来,就是使我们可以 随时随地出逃,又随时随地 回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到底我们是在蝴蝶的 梦中,还是蝴蝶在我们的梦 中,现在变成了这样的问题:到底是在虚拟世界里* 真实呢,还是在我们的现实 世界里*真实?真与假的界限何在呢?抑或既没有真 ,也没有假?用波德里亚的 话说,既非真的也非假的。 一次**的漫游其实就像一次止于**的恋爱或 一次似醉非醉的醉酒,尽显 人生不**的底蕴。然而,古往今来,神州内外,又 有多少**的人生?P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