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之音/摆渡船当代世界儿童文学金奖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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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安娜醒了，听见有人正从浴室沿着过道走过来。 “是你吗，爸爸？”安娜问。 其实根本不用问，即使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她也能听 出爸爸的脚步声。 “是我！快睡吧，孩子，真抱歉把你吵醒了。” “我早就醒了。”出于礼貌，安娜撒了个无伤大雅的 小谎，“您怎么起得这么早？” 这一次，爸爸没有回答。安娜坐在挂着门帘的小卧室 里，听着爸爸往楼下走去。 安娜本想再打个小盹，却意识到现在或许是难得的和 爸爸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已经期盼了很久了。在安娜的记 忆里，每当她遇上大麻烦，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都会去 找爸爸帮忙。他俩是那样心有灵犀，常常没等她说完事情 的经过，爸爸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讲什么了。如果她遇到困 难——就好比现在，星期二就要开学了，爸爸也许有办法 让她觉得开学没那么可怕，让她勇敢起来。哪怕只和爸爸 聊聊开学的事，也能让安娜感到轻松许多。她相信，爸爸 绝不会笑话她，要是换作旁人，肯定会嘲笑她的。 现在能去找爸爸吗？他还会和以往一样吗？对爸爸而 言，安娜似乎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可他最近一次和安娜 聊天是什么时候？ “爸爸的跟屁虫”，安娜的大哥鲁迪总爱这么叫她， 他还用其他外号——“笨安娜”“小傻瓜”“泡菜脸”“ 小笨蛋”来奚落她。就因为安娜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便 成了鲁迪口中“长不大的小不点”。这些刻薄的话让安娜 难过，甚至有时候，安娜自己都觉得自己笨笨的，但她从 不介意鲁迪叫她“爸爸的跟屁虫”，每次听见她甚至还会 暗自高兴，因为她就是爸爸的跟屁虫。 至少以前是这样，可现在…… 现在依然如此，安娜坚定地告诉自己。只是爸爸的心 思如今都放在了别处，她必须赶在广播开始前去找爸爸。 安娜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出眼镜戴上。 透过厚厚的镜片，原本模糊不清、仿若幻境的世界立刻变 得清晰起来——褪色的墙纸上布满浅红色的条纹；拼布床 单上五颜六色的小方块；餐桌椅上放着书，封面朝下，翻 开在她读到的那一页。她还能辨认出床尾带抽屉的箱子， 以及对面的衣柜。在那又窄又高的柜子里，挂着她的裙子 。 安娜戴眼镜已经快五年了，可每次摘下眼镜，她还是 很惊讶。现在，新的一天从她戴上眼镜那一刻才算开始， 除非摘下来擦洗，否则她会一直戴着它，直到晚上睡觉。 即使睡觉的时候，她也会将眼镜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一次，安娜可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爬起来伸脚去探拖鞋。就在这时，一阵声响传来， 她顿住了。 安娜祈祷说：“请千万别是真的……” 祈祷并没有奏效。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不会错的， 这样尖锐的吱啦声，她再熟悉不过了。哦不！爸爸已经打 开了那台让人讨厌的收音机。她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