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恋已久(蜜谋已久完结篇)
作者简介
初尘,土生土长的重庆妹子,人前话唠,人后寂寥的金牛座一枚。爱追剧、爱旅行,更爱这自由且散漫的人生。 代表作:《撩婚》《此情如初,故人未黎》 微博:初尘神知秋
内容简介
第二十一章 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在石头和观察员的不懈努力下,舱门终于再度拉开。两人还来不及看清舱内的情况,陆浅就扛着乔深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尽管早就见识过陆指导强到变态的体能,但当她扛着高大的乔深健步如飞时,石头还是受到了惊吓,震惊得甚至忘了伸手帮她一把。 距离飞机五十米开外的停机坪上停着两辆救护车,护士和司机正在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大家都以为这次演练万无一失,救护车只是走个过场。 “担架!” 陆浅的吼声风驰电掣般钻进护士的耳朵里,刚刚还一派闲散的救护人员,立刻抬了担架过来。 “被仪表盘……砸中……砸中后脑了,神志不清……”陆浅把乔深放在担架上,断断续续说完这番话,声音颤抖得厉害。 她握住了乔深的手,乔深也紧握着她。 此次演习的总指挥萧蓬生走过来询问情况时,护士正抬着担架往救护车那边走。 乔深突然抬起手,抓住了陆浅的手腕。陆浅想抽回来,可对方却死死扣住不放。 在萧蓬生眼里,这是一个下意识寻求安全感的动作。就好像有时候战士们把人从火场里救出来,被救者因为害怕,就会死死地抓住战士们的手。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抢救伤员,所以萧蓬生立刻对陆浅说:“你跟着去。” 车上,护士拿着无菌纱布按住了乔深的后脑,出血量不大,血差不多已经止住了。 陆浅紧紧抓住乔深的手,掐得他手臂止血泛白了也毫无知觉。 浓稠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越发刺鼻,消毒水的味道一阵阵地刺激着陆浅的鼻息。她仿佛又回到了地震那天,看到了那个被掩埋在钢筋和预制板下的小姑娘,那天她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那天……江尔易也被抬上了担架。 陆浅脑子里绷得很紧的一根弦,“砰”的一下就断了,像是廉价的粗麻绳,坚持了很久,终于在这一刻,扯断了最后一股线。 而她比谁都清楚,乔深就是她救命绳索上的最后那股线,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她生命里所有的光。 “乔深,我后悔了……”陆浅跪在地上,扯下头盔,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不、不是……我爱你,我爱你乔深!” 护士吓得瞪圆了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看着陆浅。亏她还一直以为这位消防战士是个男同志,搞了半天竟然是个女的…… 护士安慰陆浅:“马上就到医院了。” 陆浅恍若未闻,只是前所未有地害怕,害怕乔深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她这一肚子的话,没有机会再说给他听。 原来那些拒绝他的理由,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在面临生死时,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可惜她直到这一刻才想明白…… 到了医院,护士强行掰开了陆浅和乔深缠在一起的手。医生跑出来,把人推进了检查室,然后又马不停蹄地送去缝针。 陆浅站在宽阔的走廊上,就那么站着。来来往往的病人犹如过江之鲫,十有八九的脸上都带着一筹莫展的表情,有的如丧考妣,有的呼天抢地。 到这里来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揣着难以言说的故事,陆浅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知等了多久,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和地砖摩擦的声音“啪嗒啪嗒”的,有些刺耳。 “陆小浅?!”南曲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浅抬头,灰白的脸上满是无助的神情。 和南曲一起来的,还有邵然。邵然几步走过来,提溜着陆浅的肩膀问道:“老乔呢?” 陆浅看了一眼手术室。 南曲推开邵然,把陆浅护在怀里:“你没事吧?” 她低头一看,陆浅的脖子上全是血,甚至顺着防护服往下流了一段距离。注意到南曲的视线,陆浅抹了一把脖子,看到指尖的血迹才想起来,应该是刚刚把乔深扛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挂到的。 南曲抓着陆浅:“先去处理一下。” 陆浅像个木桩子一样扎在手术室门外,南曲扯了一把,没扯动…… “陆小浅!” 陆浅扒开南曲的手:“我不去。” “别跟我倔!”南曲去拽她,“先跟我去把血止住!邵然在这儿守着!” 陆浅不跟她吵,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像是一尊雕塑。 邵然冷静下来,也回头看了陆浅一眼。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南曲竟然主动约他出来喝咖啡,两人刚在咖啡厅里坐下,就看到了咖啡厅液晶显示屏上的实时新闻转播。星城首架“不怕火”的消防演练机第一次投入演习,又有各个部门领导莅临指导,这事儿肯定是要直播的,于是乎邵然和南曲还没进入正题,就看到了演习现场的事故转播,于是二人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邵然看到陆浅脖子上的伤,虽然伤口不深,但划痕还挺长的,血淋淋的样子看上去颇为瘆人。 这是老乔喜欢到心窝子里的姑娘,邵然想,以老乔的反应能力,能被抬进手术室,十有八九是为了护着她。要是知道自己拿命护着的姑娘伤成这样还不就医,老乔怕是死了都能气活过来。 邵然劝道:“南总说得是,我守着,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老乔出来了,我立马通知你。” 陆浅冷着脸,不搭腔,就是一步也不挪,誓死要守在这儿! 南曲知道陆浅倔,可是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倔!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邵然只好给周慕一打了电话。周慕一刚从手术室下来,得知乔深受伤的消息,她亲自去把乔深的检查结果拿了过来。 “还没出来啊?”周慕一问邵然。 邵然摇摇头。 “从检查结果来看,颅骨没有骨折,颅内也无明显异常改变,就是点皮外伤,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周慕一问。 陆浅问周慕一:“皮外伤为什么会昏迷?” 周慕一看到陆浅血肉模糊的脖子,眉头皱得很深:“一会儿医生出来我再问问,你这伤口赶紧去处理一下!要不然乔深一会儿出来,我和邵然都得挨骂!” 陆浅还想说点什么,手术室的大门突然开了。 周慕一问:“魏医生,我表弟什么情况?” 魏医生取下口罩:“皮外伤没什么,小伤口,也就缝了三针。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一周就没事了。还有就是,患者最近可能休息不太好,血糖比较低啊!这是导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他的……患者睡着了,先让他休息,其他的到我办公室说。” 护士把乔深推去病房,陆浅并没有像南曲所想的那样,第一时间跟去病房,而是跟着魏医生去了办公室。 南曲在问医生“乔深什么时候醒”;周慕一在和医生讨论,乔深会不会有其他并发症;唯有陆浅,她在沉默良久后,开口问了一句:“医生,他是飞行员,这次受伤会影响他的工作吗?” 南曲和周慕一同时回头看向陆浅,似乎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是最不切实际的一个。人都还没醒,关心什么工作啊! 可陆浅知道,乔深他虽然只提过一次当年瞒着家里人报考飞行学院的事情,但从学校、到空军、再到民航,不管环境怎么变,他始终没有放弃执飞这件事。这就足以证明,他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 魏医生点点头:“飞行员啊,那难怪了!这飞行员,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飞行环境和经常性高糖饮食,很容易诱发反应性低血糖。不过不用担心,这病在临床上并不少见,治好了没什么影响。至于伤口,一共也就缝了三针,这要是报考飞行员的话,估计是没戏了,但要是老飞行员了,痊愈了照样飞,你说咱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也不容易是吧!你放心……” 陆浅根本没耐心听医生把话听完,在听到他口中的“放心”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拔腿朝乔深的病房跑去了…… 乔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反复地出现同一个场景。 21年前的帝格顿斯酒店,五层楼高的建筑物全被烈火包围,从三楼窗户里喷出来的火光,比傍晚的火烧云还要红。 爆炸声一响,越来越大的火势就像好莱坞电影里的特效场景一样,迅速往外蔓延。 就在他快要被火舌完全吞噬时,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那人手指凉凉的,指尖戳着他的掌心,若即若离。 一阵天旋地转后,大楼轰然倒塌,幻化成一阵尘土飞扬。然后,他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周围来来往往的声音络绎不绝,就像在他的脑子里装了一台收音机。他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好似千斤重,怎么都掀不开。 直到—— “绍哥,你说乔深醒来要是发现自己少了一撮毛,会不会再气晕过去啊?”陆浅的神色颇为严肃,好像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搞得邵然相当被动,恨不得早点甩手走人,实在接不上陆浅的脑回路,他只好找借口:“我出去抽支烟,你在这儿守一会儿?” 陆浅点点头,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坐在床边。 她不熟练地帮着乔深掖好被角:“一会儿我就要回部队了。” 这次演练发生意外的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因为多位领导莅临和在线网络直播,这事儿闹得挺大。刚刚大队长就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去了,现在这几分钟,都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 陆浅又贪婪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乔深,睡着的他比醒来时更可爱。整个人都像镀了一层柔光滤镜,皮肤光滑有弹性,给人一种酥软好揉捏的感觉。 可惜她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就这么走了,又实在舍不得…… 陆浅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猥琐的人,可是乔深的睡颜吧,看久了是真的会上瘾的! 嗯,想亲…… 她不自觉地弯腰,低头,一点一点朝他靠近。那种刺激又紧张的心情,就像小时候做坏事担心被抓包一样,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胸腔里的血液正在沸腾…… 就在她还有一厘米就能得逞的时候,乔深的眼睛……睁开了!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交会在一起,霎时间都蒙了。 乔深其实早在陆浅和邵然聊天的时候就醒了,他以为陆浅要趁他昏迷的时候来一番感人肺腑的告白,怕她尴尬,所以故意继续装晕。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他正想看看她在干吗,哪晓得她…… 这姿势……该不是想偷亲自己吧?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乔深想都没想,就心安理得再度闭上了双眼,甚至镇定自若地摆出了一副任人蹂躏的乖巧模样。 仿佛他从头到尾都没睁过眼睛,一切都是陆浅的错觉。 还有比偷亲当场被抓包更尴尬的事情吗? 没有! 陆浅现在想死!特别想! 最好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逃吧! 像是早料到陆浅会有跑路的举动,乔深在她有所动作之前,抓住她的手:“去哪儿?” “你、你醒了啊,我去给你叫医生!” 陆浅刚跨了一步,又被拽回来:“先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 “你刚刚想对我做什么?” 陆浅灵机一动,胡乱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眼睫毛掉了,你看……” 她手指头在乔深眼前虚晃了一下:“你睫毛这么长,生下来被你妈剪过吧?” 没想到乔深会抓住她的手指头,问她:“睫毛呢?” 陆浅“呼”地吹了一口气:“哎呀,掉了。” 这拙劣的演技,陆浅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自打出生以来,她怼天怼地就没怕过谁,消防队的汉子她都敢正面“刚”,怎么偏在乔深面前这么怂呢?什么毛病! 陆浅刚想硬气一点找回自己的主场,就发现乔深正用那双粲若星河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她还没开口,就被乔深拉了过去:“脖子怎么回事?” 说话时,他的手已经摸了上去。 陆浅不好意思地往后仰了一下:“哦,不小心剐了一下。” 其实乔深当时把她护得很好,大机器全砸在乔深的后脑勺上,只是后来经历了二次爆炸,陆浅当时顾着乔深,没有伸手去挡,所以不小心剐伤了。 只是一道划痕,划破皮肉出了血,陆浅不算疤痕体质,除了烧伤以外,一般不留疤,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乔深比她还紧张,明明是一点小伤,在他眼里,就好像她被人割了颈动脉一样,他转身就按下了床头铃。 陆浅原本憋了一肚子想跟乔深说的话,最后连个表达机会都没有,就被护士带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乔深的病房门口站了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其中一个体格健硕,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就像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另一个戴着眼镜,夹了个公文包,斯文是斯文,不过一看就能言善辩的,不好惹。 陆浅抬头又确认了一次门牌号,确实是乔深的病房。 她刚朝前走了一步,就被二位大哥拦下了…… 陆浅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电话是大队长打来的,问她还有多久到部队。 挂了电话,陆浅打消了和乔深再见一面的念头,只能透过门缝依依不舍地多看两眼,乔深没看到,倒是瞥到了一个站在乔深床边的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正门,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身材俱佳,气质卓越。一身白西装,穿出了事业女强人的气场,甚至比南教主还霸气几分。 陆浅头一次想要违抗军令,冲进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可现实是,她不得不转身进了电梯。 邵然下楼抽烟忘了带手机,手机就放在病房的床头柜上。 乔深一边应付突然出现的周云澜,一边拿起了振动的手机。 陆浅刚发来一条短信:【邵哥,麻烦你跟乔深说一声,我先回部队了。】 乔深直接回陆浅:【我是乔深,路上注意安全。】 陆浅正在排队等出租车,忍不住好奇地问:【你门口那两位同志是什么来头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乔深:【保镖和律师。】 陆浅问:【你家的?】 乔深回:【算是。】 陆浅一直知道乔深家境不错,从裕陈北路那栋别墅就可见一斑。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调侃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富N代公子,不开飞机就要回去继承亿万身家的那种?】 乔深:【万一是呢?】 陆浅没当真,实话实说:【那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就不敢高攀了。】 乔深看到这话的时候,睫毛都是颤抖的,这话实在太容易引人遐想了,她都已经默默想到了门当户对和不敢高攀这种层次上,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和他搞对象的准备? 他的心脏满得像是要破开似的,期待全溢了出来。 周云澜刚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乔深竟然下了床。她赶紧扶住乔深:“是去洗手间吗?医生刚说过,你尽量少走动。” 乔深穿了鞋,没去洗手间,而是直奔门口。 周云澜反应过来:“乔深!你做什么!” 邵然下楼才想起手机忘了带,回来拿手机,正好撞到老乔,招呼都还没打,乔深突然拉了他一把:“把我妈拦住!” 乔深像条鱼一样滑进电梯,哪里有半点脑震荡病人的样子。邵然刚好挡住周云澜的去路,虽然不知道老乔又发什么疯,但是自己这条小命算是豁出去了,他一把抓住周云澜:“舅妈,你有没有看到我手机啊,我手机忘带了!” 多亏了邵然的舍己为人,乔深追到楼下的时候,陆浅还在排队,她正在纠结乔深为什么没回自己的信息,就突然听到本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浅!” 乔深站在医院门口,还穿着上午那身飞行员制服,外套不翼而飞,只剩里头那件肩上印着四条杠的白衬衣。 初冬时节,大家都穿上了厚外套,衣着单薄的乔深在人群中就显得尤为突出。陆浅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谁让你出来的?”陆浅本意是担心,可是这暴脾气,一到了嘴边就忍不了了。 乔深不算瘦,但他个子高,紧实的肌肉全藏在衣服里,看起来就很精瘦了。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得荡了两下,再加上他头上还缠着纱布,就难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过来。”乔深站在队伍外,距离她两三米的距离。本来是想去拉她的,可她周围排队等车的,都是姑娘。 姑娘们纷纷放下手机,朝陆浅行注目礼。 陆浅扛不住,毕竟自己这身消防员制服太显眼了。 她还是走过去了:“医生说了让你卧床休息,要住院观察24小时,你怎么跑出来了?” 乔深看着街对面的咖啡厅:“坐会儿?” “不行,要归队。”其实她是想留下来的,可是军令如山,该走还得走。 乔深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有啊,太多了!但其实精炼下来,也就一句话,可是现在说不出口,因为……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排队打车的那条长龙里,刚刚还在玩手机的同志们,这会儿全都抬起头朝他俩行着注目礼,怪只怪这身制服太扎眼…… 人群中有个隔得近的声音飘进陆浅耳朵里,一位小姐姐正在低声说:“飞行员和消防女战士,妈呀,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神仙情啊!” 旁边的小伙伴还接了一句:“这颜值,也有可能是角色扮演。” 淡淡的红晕爬上陆浅的耳根,她把乔深拉到边上:“外面风这么大,你赶紧上去!明天我再请假过来看你。” 从楼上一路跑下来,乔深颠得脑子有些疼。现在冷静下来他才觉得自己太冲动,因为她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他就像个十七八岁的热血小年轻一样往下冲,就为了得到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这一点也不像平时冷静自持的他。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事实证明恋爱中的男人也没有多聪明,甚至还容易患得患失。 怕爱她太明显,却又怕她看不见。 这种矛盾的心理,太煎熬了,总得做点什么来抚平内心的毛躁。既然留不住她,也听不到她的真心话,那就…… 乔深上前,张开双臂,将陆浅圈进怀里。 这拥抱来得猝不及防,陆浅毫无防备。制服面料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放大数倍,把周遭嘈杂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耳边只剩乔深起伏的呼吸声,很近很近…… 乔深不是第一次抱陆浅了,可是对陆浅而言,这是她认清自己的感情后,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拥抱。 看起来瘦瘦的人,抱起来真的很有安全感,她想靠着,赖着,不想松手。 陆浅跃跃欲试的小爪子,已经偷偷张开了,想攀上他的肩…… “陆小浅,上车!” 一辆骚红色的小跑车停在医院门口,南曲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吓得陆浅赶紧推开乔深,做贼心虚地看向南曲。 “快上车,这地儿不让停!”南曲催着。 陆浅恋恋不舍地看了乔深一眼,最后鼓起勇气,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上了车。这风风火火的一系列操作,不像恋人辞行,倒像战友惜别。 陆浅拍拍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感觉自己特别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可怜她这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等心态。 “是不是打扰你好事儿了?”南曲语调不冷不热的。 陆浅大大咧咧,没察觉,还笑着说:“那可不,你要是再来晚点,说不定就……” “就什么?” “没,没什么!”陆浅傻笑,说不定就亲上了呢! “陆小浅,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南曲放慢语速,“关于乔深的。” “什么事儿?” “他……”南曲刚说了一个字,又顿住了,欲言又止。 陆浅被她这态度搞得莫名其妙的:“想问什么就问,别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南曲语气轻松起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和乔深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儿,就栽了呗!”陆浅想开了,这会儿倒是豁达了,正经地说,“没把持住,还是栽他手里了。你不是早说了嘛,他要泡我比泡面还容易,我就这点出息了啊!” 陆小浅是真的栽了,一头栽进乔深这个大坑里,埋得死死的。南曲不意外,甚至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样。 有的人要在一起,真的是连神都阻止不了。 南曲还是准备再压一压,至少先帮陆小浅探一探乔深的底再说。 她漫不经心地问:“陆小浅,如果,我是说如果,事先知道你们在一起将来可能没有好结果,你会怎么做?” “你爱一个人,是想要一个结果吗?我不是的,南曲,我能和他在一起,就知足了。你不知道今天当他晕过去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像江尔易一样……”陆浅的话戛然而止,她沉了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比一个坏的结果更坏的是什么吗?就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陆浅说:“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知道会遇到很多人,也知道有的人一定不能错过!” 如果乔深只是乔深,不是周云澜的儿子,那南曲此时一定会为陆小浅高兴。因为一个没有责任和义务要保护陆小浅的人,却拿命护着她,除了真爱还能是什么?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高兴了。 可是乔深的身份,迟早会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 把陆浅送到部队后,南曲一个人在车上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她才下定决心,给邵然打了一通电话:“邵总,有空吗?请你吃夜宵?” “又请?”邵然对南曲请吃饭已经有心理阴影了,第一次的时候被放鸽子,第二次的时候老乔就出了事,这第三次…… 邵然说:“还是我请吧!你在哪儿?” 南曲甩了个地址,赴约去了。 陆浅刚回到部队就被李国荣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陆浅把事发当时的情况重复了一遍,顺便找李国荣批了明天的假条。李国荣很有人情味地给陆浅批了俩小时事假。 第二天中午,陆浅拿着假条出了部队,一点不敢耽搁,骑着许久没有宠幸的哈雷机车,一路轰轰烈烈地往医院赶。 她拐进了医院门口那家鲜花店,认认真真地挑选着。都说生活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陆浅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就比如老雷同志,每天下班都要给林女士买一支玫瑰花,他们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过成了诗,从小陆浅的狗粮就管饱。 今天她既然决定要告白,肯定还是正式一点好,毕竟在此之前,多亏了乔深主动。 “小姐是要去看望病人吗?”鲜花店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留着小胡子,倒是挺萌。 陆浅点点头,然后又迅速摇头:“去告白。” 老板立刻抱出一束红玫瑰:“告白首选红玫瑰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爱我中华?” 老板:“……” 陆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送男同志的,这个会不会太……露骨?” 老板秒懂,又抱出一束:“那这个,白玫瑰!又浪漫又柔情,象征着纯洁的爱情,用来告白最适合不过了!” 陆浅觉得自己进花店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可作为一个钢铁直女,一提到告白,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鲜花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空着手去告白的时候,店员抱着一束刚包好的花走了过来。 深蓝色的包装纸里,插着向日葵和浅蓝色的绣球花,只需一瞬,就抓住了陆浅的眼球。 第二十二章?触手可及的爱情 萧泊舟昨天出差,一回来就从父亲口中听说了昨天消防演练的事情,行李都没放就来找陆浅。正好看到她骑上哈雷,他命令司机跟上。 陆浅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后,并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进了一家花店。萧泊舟站在门外,看着陆浅和老板攀谈过后,抱了一束鲜花出来。 陆浅并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萧泊舟,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塞进花束里。她像个得到了心仪礼物的孩子一样,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知道这笑容不是给自己的,萧泊舟面色阴沉了许多。 陆浅心情不错,抱着鲜花哼着歌,还抽空给乔深发微信:【我进电梯了,等我。】 电梯门刚合拢,还剩一条缝的时候,一只手凭空插了进来,吓得陆浅赶紧按下开门键。 “谢谢。” “不客……”陆浅抬头,满脸微笑僵在脸上,好心情也去了大半。现在她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电梯正在缓缓上升。 “浅浅。”萧泊舟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语气自然,看起来不像偶遇,倒像蓄谋已久。 陆浅几乎不要用求证就确认了:“你跟踪我?” “我只是关心你。”萧泊舟一双挑花眼,情意绵绵地看着她,“对不起,我昨天在出差,没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这语气,就好像他们还是男女朋友,之前劈腿分手的那段过去根本不存在。 陆浅懒得搭理他,眼观鼻鼻观心,只盼望电梯能够早点到。 出了电梯,萧泊舟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陆浅身后,陆浅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对着萧泊舟做了一个“您先请”的姿势。 萧泊舟和她搭话:“你是去看乔深吧?” 陆浅性子直,干脆道:“说吧,想怎样?” “我和你一起去,顺道谢谢他救了你。” “可别!”陆浅退后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故意夸大其词,“我是去跟他求婚的,有外人在的话,我怕我会怯场。” 从看到陆浅进花店开始,萧泊舟的怒气就在身体里一点点聚集,就像是吹气球一样,而“求婚”这两个字,就像吹爆气球的最后一口气,活生生把萧泊舟引炸了。 “求婚?”萧泊舟逼近陆浅,“你闹够了没有?” 陆浅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萧泊舟这是在对着她发火吧? 陆浅笑了:“萧总,别胡说,普通男女正常交往,求婚结婚正常步骤,谁跟谁闹呢?” “陆浅,你够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拿乔深气我吗?” 萧泊舟一声大吼,吼来了一位护士:“小声点,这里是医院,要吵去外面吵。” 陆浅冲萧泊舟点点头:“护士说了,让你去外面……” 话说到一半,萧泊舟抓着陆浅的手腕就往外拽,一点也不顾她疼不疼。陆浅护着手头的花,勉强压着没反击,直到被他拽进花园,她才骂他一句:“萧泊舟,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就是有病!”萧泊舟甩开陆浅,“我就是有病才忘不掉你!我都跟你道歉了,我承认是我错了,你想怎样我也都依着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陆浅,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萧泊舟红着眼睛冲陆浅吼,像是一头困兽。 陆浅一直以为,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她送了份子钱,大大方方地祝福过他,就算割断了过往。就算做不成恋人,做不了朋友,至少还能安安分分地当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显然萧泊舟不是这样认为的,他并不觉得自己一再地纠缠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认为陆浅迟早是要原谅他的。 而陆浅觉得,也是时候把话说得更清楚了。 “萧泊舟,我不理你,不是因为还再就你劈腿的事惩罚你。”陆浅说,“我不知道别人面对爱情的态度是怎样的,但对我陆浅而言,可以深爱,也可以不爱,但不可以背叛。” “是,我劈腿了!变成了你口中的渣男。可是浅浅,没有人天生就是渣男的,只是我们付出的爱不对等罢了。我爱你,自然希望得到你的回应,希望你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做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所以我一味地付出就变得越来越可笑。我选择了更爱我的人,我在杜漫霏身上寻求那种从你身上找不到的安全感,就变成了你口中始乱终弃的渣男。但是浅浅,现在我明白了,爱情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既然我爱你,我就不应该计较回报。”萧泊舟突然拉住陆浅的手,说,“浅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发誓我会一心一意地爱着你,绝对不会再劈腿了,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陆浅掰开萧泊舟的手,说:“在我眼里,劈腿一次和劈腿一万次是没有区别的。醒醒吧,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不是的,浅浅,我还爱你。我知道你怨我,但我愿意为了你改,怎么改都行!” “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陆浅说,“其实你说得对,我没有你爱我那么爱你,所以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在我们本该好好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我很多时候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但是萧泊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如果我对你而言足够重要,你就不会为了生理需求和杜漫霏上床。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只是不甘心而已。” 林女士总说陆浅心思不够细腻,要是投胎投成男孩子,也一定是个钢铁直男。其实不是这样的,陆浅是活得糙了点,但很多事情,她都懂,只是不在意罢了。大概是比常人经历了更多生死攸关的时刻,所以很多细枝末节她就自动忽略了。 陆浅一针见血,“不甘心”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利刃插在萧泊舟心上。她说得没错,他确实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一转眼就和别人搞在了一起;更不甘心的是,她已经走出了上一段感情,而他还陷在里面爬不出来。 但仅存的自尊心让他死咬着陆浅不肯放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浅浅,你这辈子难道就没有犯过错误吗?我都已经承认我错了,我还爱着你,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为什么你就非要揪着我和杜漫霏这件事情不放呢?” “是你揪着我不放!”陆浅觉得萧泊舟已经无药可救了,他的三观也歪到可怕,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她继续说,“行了,好聚好散吧!别让分手把我们之间仅剩的那点回忆都磨碎了。” 丢下这句话,陆浅不再管他,捧着怀里的向日葵,同他擦肩而过。 她护着那束花,就像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萧泊舟看在眼里,心如针扎,嫉妒就像破壳而出的困兽,生出了骇人的獠牙。就在错过陆浅的那一刹那,他叫住她:“陆浅,你知道乔深的父亲是谁吗?” 陆浅头也没回,潇洒地说:“我管他父亲……” “乔昊!”萧泊舟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他出其不意的回答,让陆浅镇定自若的脚步虚晃了一下。她停在花园和医院的交界处,回头看向他,眼里同时蓄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萧泊舟的目的达到了,陆浅停下了。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他本来没想过今天要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事已至此。他走上前,注视着陆浅的双目,说:“乔深是乔昊的儿子。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南曲,她和靳长风早就知道了。” 乔深等了一上午,都没等来陆浅,倒是等来了母亲和祝星辞。这两人是结伴而来的,有说有笑。看得出来,母亲对祝星辞很满意。 周云澜和祝星辞父母关系不错,算是很合拍的商业伙伴。在此之前,周云澜和祝星辞见过两次,一次是祝星辞十六岁的时候,小丫头在商业聚会上当表演嘉宾,拉得一手漂亮的小提琴,给周云澜留下了乖巧伶俐的印象;第二次就是前不久的剪彩仪式上,祝星辞陪着父亲祝正刚一起出席。祝星辞亭亭玉立,多聊了几句周云澜才知道,原来她和乔深还是同事。 周云澜人精一个,没听几句就知道这姑娘对自家儿子有爱慕之意。原本周云澜也没放在心上,不打算插手年轻人的事情。直到得知陆浅的存在以后,她才对祝星辞上了心。虽然飞行员也危险,但比起消防员而言,还是靠谱得多。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地就进来了,祝星辞还特地煲了乌鸡汤。 毕竟人家是来探病的,乔深还是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祝星辞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讨了周云澜的欢心,也没有得寸进尺地留下,而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走后,周云澜才拧开保温盖:“喝点?” 乔深推回去:“女人喝乌鸡汤好,您喝吧。” 汤倒是挺香的,隔着保温桶都能闻到浓郁的味道。乔深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陆浅,那个做饭还要到处找灭火器的蠢女人。正好陆浅这时发来短信——【我进电梯了,等我。】 确认过消息,乔深嘴角上扬。 周云澜正想问他傻笑什么,他倒是先开口赶人:“妈,公司最近是不是要倒闭了?” 周云澜斜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您怎么还不回公司,您这半小时赚的钱可比我飞365天都多呢!” 这小子向来知道怎么噎死她!到底是亲生的,周云澜忍了,非但没走,反而还坐下了。 大长腿消防员陆浅X超强求生机长乔深,人设独特讨喜,情节暖甜,是最近一直大热的军旅/消防兵/都市精英题材情节,继上册“男主受伤告白,女主终心动”处未完待续后,后续情节掉足了读者口味全程嗷嗷姨母笑,动情处又忍不住掉眼泪,一口气看完不过瘾还要加催番外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