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艰难才有趣：诺贝尔奖得主大村智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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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揭晓日 “来了，来了，来了！”突然，一起工作了 40 多年的秘书 飞奔到我的办公室，这是 2015 年 10 月 5 日下午五点半过后的 事情。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谁来了？”回答说：“斯德哥尔摩的电 话来了。”一接过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传达道：“现在，委员 会决定授予你诺贝尔奖，你同意吗？”我听到后非常吃惊。 此前也听媒体人说过，我“成为诺贝尔奖候选人”等，但并 无真实感。因夏天得的感冒一直没有痊愈，那天我想早点儿回家， 但秘书怎么也不让走。 突然接到斯德哥尔摩打来的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在电话 中说明，我是和美国默克集团的研究者威廉·坎贝尔博士共同获 奖的，啊，那时才确信是真的。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首先想到了 2000 年 9 月 1 日去世的妻子 文子。如果她健在的话，该多高兴啊！从年轻的时候起，妻子就 ?说：“你是个将来能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她以此鼓励我，给我工 作的动力。 正因为妻子说过“想和研究者在一起”，所以结婚后即使在贫 困时期，她也从无一句怨言。从打工补贴家用，到和亲戚、研究 人员相处，再到教育女儿，方方面面，她都做得很好。有时我在 研究室工作到很晚，她还来送夜宵，甚至顺便帮我整理、计算实 验数据。 文子持有算盘一级证书，计算速度惊人……回忆着这些事情， 想着要赶快在供奉妻子的佛龛前告知获奖一事，我马上给家里打 了电话，委托女儿：“向妈妈报告一下啊！” 很快，诺贝尔财团正式公布了名单。从那一瞬间开始，我 的手机来电不断。办公室里挤满了研究者和大学相关人员，乱哄 哄的。用电话已经无法自如应对，无论如何都需要召开记者发布 会了。 我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领到了记者发布会现场。 有人问：“接到获奖通知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我回答道： “在心中告知了妻子。”说出了我的第一反应。直到第二天看到新 闻报道，才真正感受到，我的言论受到了人们的关注。 公布获得诺贝尔奖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全变了。一年中包 括小型演讲在内，一共演讲了 50 次。 我经历了众多媒体报道的洗礼。照片和报道像洪水泛滥一样， 自己的一切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只要我觉得自己的研 究生活、处世经历、信念等能够发挥某些作用，就尽可能地接受 并配合采访。 经常被问到的是我喜欢戴“利休帽”的问题。因为我戴的帽 子和茶道千利休戴的帽子相似，所以我就把它称作“利休帽”。我 觉得它是属于我的独特的帽子。 某天在家时，一吹空调我就感到头部发冷，还嗓子疼。虽 说头部发冷和头发稀疏有关，但不管怎样，总得先想个挡风的 办法。 于是我就把在冲绳买的女式帽子用剪刀剪掉帽檐，试着戴上 了。因为是室内戴的帽子，所以我觉得样式无所谓，结果它却成 了出乎我意料的、令我非常满意的“自制”帽子。为了外出时也 能戴，我准备了好几顶利休帽。它们有的是朋友手工制成当作礼 物送我的，也有的是我到帽子专卖店定制的。 还有，后藤斋知事在我被授予山梨县名誉县民的典礼上，作 为纪念品，送了我一顶真丝利休帽。我现在有 10 顶各种颜色的利 休帽，很享受地替换着戴。 其实在公布诺贝尔奖获得者的 5 天前，我在日常的散步途中 踏空石头台阶，摔倒受伤了。几天前开始的感冒也未愈，仍在不 停地咳嗽。当时磕到头部了，正因为戴着利休帽，头部得到了保 护，所以才没有酿成大祸。万幸的是，只有右手腕骨裂，下巴右 侧和两下肢软组织挫伤。我在看得见伤口处贴上了皮肤色的创可 贴。在公布获奖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好像有人注意到了创可贴， 但我没机会谈利休帽的好处。 电视、报纸等出现了我的照片，不仅有人注意到了利休帽， 还有人看到了我西装左领上佩戴的徽章。我经常佩戴的是绿色 “青蛙尼拉”徽章，青蛙尼拉是我的故乡山梨县韮崎市的吉祥物。 据说青蛙尼拉“是神的侍从，它通过魔力帮我们实现梦想，是神 奇的青蛙”。 佩戴“青蛙尼拉”徽章是我对自己故乡热爱之情的自然流露， 也许人们会笑我像个小孩子，但我一直佩戴着这个徽章。 前往斯德哥尔摩 每年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都在创立这个奖项的发明家阿尔弗 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逝世的纪念日 12 月 10 日举行。 从诺贝尔财团听说，颁奖仪式前后一周称作“诺贝尔周”。财 团针对各种相关活动、手续等，事无巨细都做了安排。 我前往斯德哥尔摩的时间是 12 月

内容简介

诺贝尔奖揭晓日 “来了，来了，来了！”突然，一起工作了 40 多年的秘书 飞奔到我的办公室，这是 2015 年 10 月 5 日下午五点半过后的 事情。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谁来了？”回答说：“斯德哥尔摩的电 话来了。”一接过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传达道：“现在，委员 会决定授予你诺贝尔奖，你同意吗？”我听到后非常吃惊。 此前也听媒体人说过，我“成为诺贝尔奖候选人”等，但并 无真实感。因夏天得的感冒一直没有痊愈，那天我想早点儿回家， 但秘书怎么也不让走。 突然接到斯德哥尔摩打来的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在电话 中说明，我是和美国默克集团的研究者威廉·坎贝尔博士共同获 奖的，啊，那时才确信是真的。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首先想到了 2000 年 9 月 1 日去世的妻子 文子。如果她健在的话，该多高兴啊！从年轻的时候起，妻子就 ?说：“你是个将来能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她以此鼓励我，给我工 作的动力。 正因为妻子说过“想和研究者在一起”，所以结婚后即使在贫 困时期，她也从无一句怨言。从打工补贴家用，到和亲戚、研究 人员相处，再到教育女儿，方方面面，她都做得很好。有时我在 研究室工作到很晚，她还来送夜宵，甚至顺便帮我整理、计算实 验数据。 文子持有算盘一级证书，计算速度惊人……回忆着这些事情， 想着要赶快在供奉妻子的佛龛前告知获奖一事，我马上给家里打 了电话，委托女儿：“向妈妈报告一下啊！” 很快，诺贝尔财团正式公布了名单。从那一瞬间开始，我 的手机来电不断。办公室里挤满了研究者和大学相关人员，乱哄 哄的。用电话已经无法自如应对，无论如何都需要召开记者发布 会了。 我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领到了记者发布会现场。 有人问：“接到获奖通知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我回答道： “在心中告知了妻子。”说出了我的第一反应。直到第二天看到新 闻报道，才真正感受到，我的言论受到了人们的关注。 公布获得诺贝尔奖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全变了。一年中包 括小型演讲在内，一共演讲了 50 次。 我经历了众多媒体报道的洗礼。照片和报道像洪水泛滥一样， 自己的一切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只要我觉得自己的研 究生活、处世经历、信念等能够发挥某些作用，就尽可能地接受 并配合采访。 经常被问到的是我喜欢戴“利休帽”的问题。因为我戴的帽 子和茶道千利休戴的帽子相似，所以我就把它称作“利休帽”。我 觉得它是属于我的独特的帽子。 某天在家时，一吹空调我就感到头部发冷，还嗓子疼。虽 说头部发冷和头发稀疏有关，但不管怎样，总得先想个挡风的 办法。 于是我就把在冲绳买的女式帽子用剪刀剪掉帽檐，试着戴上 了。因为是室内戴的帽子，所以我觉得样式无所谓，结果它却成 了出乎我意料的、令我非常满意的“自制”帽子。为了外出时也 能戴，我准备了好几顶利休帽。它们有的是朋友手工制成当作礼 物送我的，也有的是我到帽子专卖店定制的。 还有，后藤斋知事在我被授予山梨县名誉县民的典礼上，作 为纪念品，送了我一顶真丝利休帽。我现在有 10 顶各种颜色的利 休帽，很享受地替换着戴。 其实在公布诺贝尔奖获得者的 5 天前，我在日常的散步途中 踏空石头台阶，摔倒受伤了。几天前开始的感冒也未愈，仍在不 停地咳嗽。当时磕到头部了，正因为戴着利休帽，头部得到了保 护，所以才没有酿成大祸。万幸的是，只有右手腕骨裂，下巴右 侧和两下肢软组织挫伤。我在看得见伤口处贴上了皮肤色的创可 贴。在公布获奖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好像有人注意到了创可贴， 但我没机会谈利休帽的好处。 电视、报纸等出现了我的照片，不仅有人注意到了利休帽， 还有人看到了我西装左领上佩戴的徽章。我经常佩戴的是绿色 “青蛙尼拉”徽章，青蛙尼拉是我的故乡山梨县韮崎市的吉祥物。 据说青蛙尼拉“是神的侍从，它通过魔力帮我们实现梦想，是神 奇的青蛙”。 佩戴“青蛙尼拉”徽章是我对自己故乡热爱之情的自然流露， 也许人们会笑我像个小孩子，但我一直佩戴着这个徽章。 前往斯德哥尔摩 每年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都在创立这个奖项的发明家阿尔弗 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逝世的纪念日 12 月 10 日举行。 从诺贝尔财团听说，颁奖仪式前后一周称作“诺贝尔周”。财 团针对各种相关活动、手续等，事无巨细都做了安排。 我前往斯德哥尔摩的时间是 12 月 5 日午夜零时。我在胸前口 袋里放了文子的照片及曾参与此次获奖项目研究但英年早逝的大 岩留意子君的照片，以怀念她们。 经过近 12 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在阿尔兰达机场跑道上着陆滑 行。那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从胸中涌出药学家野口照久 先生曾经向我说过的“把斯德哥尔摩作为目标”这句话。野口先 生是药学领域至今仍经常使用的“创药”这个词的发明者。 野口先生曾经是帝人、三得利、山之内制药（现安斯泰来制 药）等公司的董事，晚年利用遗传信息基因组研发新药，是基因 组创药的先驱。他既是科学家，也是管理者，培养了许多人才。 1973 年，野口先生担任帝人公司董事长与生物医学研究所所 长时，曾邀请我道：“来这里一起工作怎么样？”确实是很难得的 邀请，但当时我在北里研究所已有自己的研究室，还有几名助手， 便诚恳地谢绝了。 随后我们一直有交往。有时在学会上听完我的发言后，野口 先生会马上凑过来评论我研究的内容，然后说道：“大村，从今以 后把斯德哥尔摩作为目标。”每次见面他都会对我说这句话。他关 注我研究的内容，激励我“要做可以获得诺贝尔奖的工作”。每次 他这么说，我都特别高兴。 啊，我终于来到了斯德哥尔摩！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由衷感 谢野口先生，数秒间，我沉浸在感慨之中。 在斯德哥尔摩的最后一天，某报社记者问：“如果用一个词表 达现在的心境，那是什么？”我脱口说出了“至”字，并受邀在 彩纸上写下了这个字。在我思念野口先生、离开此地之际，这个 “至”字，让我再次想起抵达斯德哥尔摩那一瞬间的心境。 在诺贝尔周的各种活动中，让我苦恼的是准备“诺贝尔奖 演讲”环节的获奖者演讲的内容。诺贝尔财团说，演讲的内容也 可以与获奖工作的内容无关。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就盘尾丝虫病 （河盲症）特效药伊维菌素（Ivermectin）的发现及自身的研究哲 学发表演讲，于是开始做准备。 我有个习惯，就是全力以赴做一件重要事情前，会考虑哪些 环节是最重要的。我看了诺贝尔周的行程表，认为“诺贝尔奖演 讲”环节是最重要的。 或许有人认为授奖仪式最重要，但我觉得在授奖仪式上获得 荣誉即可，与之相比，“诺贝尔奖演讲”的内容会被载入史册。在 限定的 30 分钟内能够以何种程度用英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呢？可以 说，这才是成败的关键。 一说起迄今我的研究经历和内容，时间很快就用完了。我事 先准备好了幻灯片，但在重新修改时，却发现这里那里有许多需 要在意的内容。 最后我想讲研究哲学的话题，加入了茶道“一期一会”这句 话，想表达的是我平时常说的“珍视与人的相遇”的座右铭所蕴 含的意思。我到国外演讲，肯定都会加入日本文化相关的内容， 并没有因为这次是“诺贝尔奖演讲”而有所不同。 我之所以能够获得诺贝尔奖，也是因为珍视与人的相遇。“一 期一会”这句话能引发一种特别浓重的思绪。有的人相遇而无感， 有的人有感但不能活化其生命力，如果连互相挥挥手的缘分都能 活用，那就是成功之本。 不论是与微生物相遇，还是与研究者、同事相遇，我都用 “一期一会”的心情待人接物并相处下去。为了向外国人传递并使 其能够理解这样的信念，让所有人都能听懂我研究的内容，我反 复斟酌幻灯片的设计和词语的使用，前后修改了 19 次。 迄今为止，我演讲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内容完全相同。我 每次都会考虑到场听众的需求，尽可能根据需求准备幻灯片，内 容会有所变化。 想到“诺贝尔奖演讲”会被载入史册，我很谨慎地制作了幻 灯片。 幸运的是，演讲进行得很顺利，得到了听众热烈的掌声。我演 讲结束回到自己座位上，有亲戚告诉我，所用时间正好 30 分钟。 我的原则是要严格遵守规定的时间。我还有一种“特技”，就 是没有钟表，凭直觉也能知道时间。在“诺贝尔周”这个盛大 的舞台上，按照预定的时间完成了演讲，这比任何事都让我感到 满足。 12 月 10 日颁奖仪式的当天上午，我因仪式的彩排来到音乐 大厅会场。工作人员用通俗易懂的英语标明顺序，进行与正式仪 式相同的彩排。 这样，我的紧张感就完全消失了，当正式走向舞台时，也是 平常心态。宣布颁奖理由，被叫到名字后，我走到舞台中央写有 “N”的圆圈处，接受由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国王亲手颁授的奖 章和证书。 听说在那一瞬间响起了雄壮的钢管乐演奏曲，但我没有印象。 清晰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有国王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用力地和我握 手。只在那个瞬间，凝结了颁奖仪式的感动。 颁奖仪式结束后，瑞典王室和诺贝尔财团的成员依次离开舞 台。舞台上只留下获奖者，相关人员开始走上台来拍照。 女儿育代用手分开人群快步走到我身边。当她说“父亲，恭 喜恭喜！”时，我无比喜悦。女儿平素谨静，话不太多。此时我 由衷地感到“还是父女啊！”。 与微生物们一起领奖 随后，会场改换至市政厅，晚宴开始。虽然事先已听说出席 者会多达 1300 人，但一进入会场，看到其壮观的场面，我还是吃 了一惊。 我就座的中央位置一带，即所谓的 VIP 席位，与获奖者坐在 一起的，还有王室成员、既往诺贝尔奖获得者以及瑞典国内和外 国嘉宾等。入座时，我略有些紧张。但是晚宴开始后，在和两侧 的王室成员、政府要人说话的过程中，我便完全放松下来了。 值得一看的，是给 1300 名出席者一起上菜的众多服务人员的 举动。指挥者模样的人站在稍高的地方，一发出信号，饭菜就一 下子都端上来了。 晚宴结束后，在二楼举行舞会。我打算返回宾馆，告辞并向 出口方向走去。作为向导并始终照顾我的瑞典驻日大使馆原官员 勒尼乌斯说：“正好国王在那边，过去问候一下如何？” 我刚一走近，国王就迎了过来，真诚坦率地说，斯德哥尔摩 为了完好地保存古建筑物，非常重视景观，不建高楼。 我和西尔维娅王后进行了愉快的交谈。王后回忆起访问日本 时的情景。她非常喜欢京都，说京都的寿司和天妇罗都很好吃， 樱花也很漂亮。当时正好共同获奖的威廉·坎贝尔博士夫妇也在 场，我们便一起和国王夫妇合影留念。我觉得这样友好、自然地 拍照合影，是最好的纪念。 每晚都设有宴会，其中颁奖仪式的第二天即 11 日晚上在王宫 由王室主办的宴会，我印象最深刻。旁边座位上的王后说：“我的 母亲是巴西人，父亲是德国人。”知道欧洲皇族和世界如此广泛的 血缘关系，我着实吃了一惊。 “在巴西，日本人非常成功。日本人很勤奋，务农也很动脑 子。”王后两手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把这么小的桃子，培育 成这么大，卖出去很赚钱。”说的时候，她高兴得笑了起来。 王后真挚、亲切而幽默，我和她就日本移民在巴西获得成功 的话题进行了愉快的交谈，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在结束所有日程回国之前，我带着准备的花束，到阿尔弗雷 德·贝恩哈德·诺贝尔先生的墓地进行了祭拜。出席颁奖仪式之 前，从研究诺贝尔奖的人那里听说墓地一事，我顿时产生了祭拜 的想法。 我委托瑞典驻日大使馆原官员勒尼乌斯做向导。墓地位于斯 德哥尔摩市中心去往国际机场的途中。正如想象的那样，墓地很 有气势，我一时被庄严的墓碑所震撼。 据说诺贝尔财团的理事长等成员们会于颁奖仪式后立刻来到 墓碑前，报告典礼顺利结束。墓碑前安放的新花束应该是诺贝尔 财团供奉的。 我也把准备的花束敬献到墓碑前，按照日式礼节，双手合十 低头致礼，向创立诺贝尔奖的伟人表达敬意，对有幸加入诺贝尔 奖获得者队伍表示感谢。 我把自己的科研人生全部奉献给了微生物产生的天然有机化 合物的研究。我的研究若没有微生物则一事无成。记者在招待会 上问我感想时，我回答道：“和微生物们一起获得了诺贝尔奖。”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都是微生物的功劳，并不是我解决了多么难的问题。我们只 是让微生物发挥了它的作用而已。 人类只不过从数十万年前开始进化，而微生物约从 35 亿年前 就开始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可以说，微生物是延续物种的“地球 上生物的起源”。 但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的微生物不到其全部的 5%，在剩 余的 95% 中，毫无疑问，存在着具有非凡能力、可以产生了不起 物质的微生物。如果这次获奖能够对该研究领域起到一定推动作 用的话，作为一名研究者，我不胜喜悦。 诺贝尔奖揭晓日 “来了，来了，来了！”突然，一起工作了 40 多年的秘书 飞奔到我的办公室，这是 2015 年 10 月 5 日下午五点半过后的 事情。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谁来了？”回答说：“斯德哥尔摩的电 话来了。”一接过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传达道：“现在，委员 会决定授予你诺贝尔奖，你同意吗？”我听到后非常吃惊。 此前也听媒体人说过，我“成为诺贝尔奖候选人”等，但并 无真实感。因夏天得的感冒一直没有痊愈，那天我想早点儿回家， 但秘书怎么也不让走。 突然接到斯德哥尔摩打来的电话，诺贝尔财团的理事在电话 中说明，我是和美国默克集团的研究者威廉·坎贝尔博士共同获 奖的，啊，那时才确信是真的。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首先想到了 2000 年 9 月 1 日去世的妻子 文子。如果她健在的话，该多高兴啊！从年轻的时候起，妻子就 ?说：“你是个将来能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她以此鼓励我，给我工 作的动力。 正因为妻子说过“想和研究者在一起”，所以结婚后即使在贫 困时期，她也从无一句怨言。从打工补贴家用，到和亲戚、研究 人员相处，再到教育女儿，方方面面，她都做得很好。有时我在 研究室工作到很晚，她还来送夜宵，甚至顺便帮我整理、计算实 验数据。 文子持有算盘一级证书，计算速度惊人……回忆着这些事情， 想着要赶快在供奉妻子的佛龛前告知获奖一事，我马上给家里打 了电话，委托女儿：“向妈妈报告一下啊！” 很快，诺贝尔财团正式公布了名单。从那一瞬间开始，我 的手机来电不断。办公室里挤满了研究者和大学相关人员，乱哄 哄的。用电话已经无法自如应对，无论如何都需要召开记者发布 会了。 我在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领到了记者发布会现场。 有人问：“接到获奖通知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我回答道： “在心中告知了妻子。”说出了我的第一反应。直到第二天看到新 闻报道，才真正感受到，我的言论受到了人们的关注。 公布获得诺贝尔奖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全变了。一年中包 括小型演讲在内，一共演讲了 50 次。 我经历了众多媒体报道的洗礼。照片和报道像洪水泛滥一样， 自己的一切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只要我觉得自己的研 究生活、处世经历、信念等能够发挥某些作用，就尽可能地接受 并配合采访。 经常被问到的是我喜欢戴“利休帽”的问题。因为我戴的帽 子和茶道千利休戴的帽子相似，所以我就把它称作“利休帽”。我 觉得它是属于我的独特的帽子。 某天在家时，一吹空调我就感到头部发冷，还嗓子疼。虽 说头部发冷和头发稀疏有关，但不管怎样，总得先想个挡风的 办法。 于是我就把在冲绳买的女式帽子用剪刀剪掉帽檐，试着戴上 了。因为是室内戴的帽子，所以我觉得样式无所谓，结果它却成 了出乎我意料的、令我非常满意的“自制”帽子。为了外出时也 能戴，我准备了好几顶利休帽。它们有的是朋友手工制成当作礼 物送我的，也有的是我到帽子专卖店定制的。 还有，后藤斋知事在我被授予山梨县名誉县民的典礼上，作 为纪念品，送了我一顶真丝利休帽。我现在有 10 顶各种颜色的利 休帽，很享受地替换着戴。 其实在公布诺贝尔奖获得者的 5 天前，我在日常的散步途中 踏空石头台阶，摔倒受伤了。几天前开始的感冒也未愈，仍在不 停地咳嗽。当时磕到头部了，正因为戴着利休帽，头部得到了保 护，所以才没有酿成大祸。万幸的是，只有右手腕骨裂，下巴右 侧和两下肢软组织挫伤。我在看得见伤口处贴上了皮肤色的创可 贴。在公布获奖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好像有人注意到了创可贴， 但我没机会谈利休帽的好处。 电视、报纸等出现了我的照片，不仅有人注意到了利休帽， 还有人看到了我西装左领上佩戴的徽章。我经常佩戴的是绿色 “青蛙尼拉”徽章，青蛙尼拉是我的故乡山梨县韮崎市的吉祥物。 据说青蛙尼拉“是神的侍从，它通过魔力帮我们实现梦想，是神 奇的青蛙”。 佩戴“青蛙尼拉”徽章是我对自己故乡热爱之情的自然流露， 也许人们会笑我像个小孩子，但我一直佩戴着这个徽章。 前往斯德哥尔摩 每年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都在创立这个奖项的发明家阿尔弗 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逝世的纪念日 12 月 10 日举行。 从诺贝尔财团听说，颁奖仪式前后一周称作“诺贝尔周”。财 团针对各种相关活动、手续等，事无巨细都做了安排。 我前往斯德哥尔摩的时间是 1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