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小时候/荆棘奶酪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风吹大的孩子 我的童年是在打拉池度过的。那是大西北偏北, 很少人知道的一个地方。它横躺在黄土沟壑与祁连山 余脉之间,正处于甘肃与宁夏回族自治区的边境。很 久之前,这里曾是一座用黄土打垒起来的城池,充当 着历代兵家防御敌寇的要塞和黄河的重要渡口,至今 仍留有昔日古城的残垣。你若是从未涉足过这片土地 ,一听说又是古城又是黄河渡口,而且名字里又带有 一个“池”字,一定会以为它是一个地势险峻又水草 肥美的地方。 其实不是的。我的村庄虽然被冠以渡口要塞的美 名,但是与黄河还有一定的距离。那道蜿蜒的母亲河 在流过甘肃的最后一段时偏偏就绕过它,巧妙地导入 到了宁夏,没有留给它一丝恩泽。旱季几乎终年覆盖 着它的容颜,无边的黄土是它永恒的底色。每年的夏 天还没过完,大地的绿色就突然褪去了,秋风挟带着 严寒会不动声色地靠近山峦、羊群和村庄,漫长的冬 天缓缓拉开帷幕。 故乡的冬天极其懒惰。严寒袭击村庄的时候,大 地就封锁了毛孔,陷入沉睡。低矮的土房开始在西北 风里打盹,头顶的烟囱一口一口无聊地喘着粗气。在 裸露的黄土地与灰色天空的背景里,你会一次比一次 更深刻地认识到,这座土城,这个村庄,其实就是风 在地上吹成的一个痕迹,是无形的风借助黄土在大地 的显形。漫天的沙尘从远处的山峦一路袭来,卷挟着 砂砾、羊粪蛋儿、甚至被连根拔起的地表的植被,狂 啸着从地面往上卷起,又从上空倾泻到地面,来回翻 卷折腾着干枯的大地。村庄默默忍受,像一头不作言 语的孤兽,或是一副石雕,刮风时似乎它也在奔跑, 等风经过村庄后,其实它还在原地。任性的风沙就是 这样一年一年地肆虐着,用坚硬而又笨拙的刀刃,雕 刻了故乡全部的形状。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活在这样的冬天, 习惯了呼吸和消磨这样的风暴,任它像小刀子一样雕 琢出它期待给我的容颜。风刮进人的眼睛,就像风在 唤醒人前世的记忆,将一种浑浊而又执着的色彩沉入 眼底,烙为印记。风修饰着人的皮肤,让它的每一条 纹路,每一个皱褶,甚至每一个雀斑,都变成黄土地 那样的沟壑与表皮,确保人与脚下的土地及万物融为 一体。风钻进每一家人的烟囱,悄悄地听他们在炉火 边,在炕头讲封存的心事,也让蜷缩度冬的人们听到 风从远处带来的大大小小的消息……我就是在无数个 这样有风的夜晚悄然入睡,听着几十年前爷爷的一头 骡子被风卷走的事情,那是农业社分配给他的驴骡, 又瘸又瞎,脾气又倔,白天拼命地跟着爷爷在荒山上 耕地,晚上回来时就被风吹走了。它在白天把浑身的 劲儿全都使光了,风来了,它没有一丝力气。我还听 说过风把东家的孩子吹到西家炕头的事情,风知道全 村人的情况,它大概是觉得生孩子的哪家太穷,也太 苦了,于是它在夜里偷偷地做了好事,救了那孩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