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

作者简介

张默 法语文学翻译，安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

内容简介

1 那个周五，爸爸决定，我们直接出发。 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每个月会有两次到妈妈 家来接我，周六一大早就带我去乡下度**。 说他跟我妈相处得很好那十有**是在撒谎。他 们俩话不投机，说不到几句就开始互相找碴儿。他们 吵架常常因我而起，真是让我感到莫大的荣幸啊。有 时候，我觉得他们是在指责我，好像是因为我的缘故 才把他们俩继续绑在一起。我是他们彼此的累赘，是 那只让他们回想起共同过往的丑小鸭。显而易见，他 们*愿意忘记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爸爸在大约两百公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房子。有 **，他不无苦涩地对我说：“这是**一件你妈妈 没有向我索要的东西。”说实话，在那个年代，那座 房子*像是一堆废墟，而不是一栋别墅。头两年，我 们把时间都用在了它的修缮上面。那时候度**有点 儿干苦力的味道。 我们开车到那里需要两个半小时多那么一点点。 旅程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爸 爸打开限速器，两腿交叉，手握方向盘，目光迷失在 远方。 周六，我们迎着晨曦上路。车子没开出几公里我 就睡着了，直到汽车熄火，我们平安抵达目的地。爸 爸下车后像只幼犬一样在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时，我 才睁开一只眼睛。我喜欢看他满脸幸福的样子。他仰 起头，双手举过头顶，做着伸展运动，扎进裤子里的 衬衣跑了出来，旅途的汗水把他的头发粘在了后颈上 。我并没有马上下车去跟他会合。在我这个年纪，我 已经有足够多的常识来判断，他是多么不希望别人在 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时刻去打扰他。 做了一两套体*之后，他转过身，朝我看过来， 大声喊道： “喂，塞巴斯蒂安！下车吧，我们平安到达啦！ ” 我俩每次都重复着同样的仪式。好像没有这个可 笑的仪式，这两天*子就没法儿过似的。 但是那个周五不同于往常，爸爸跟水管工人约好 了晚上赶过去。“谁都知道水管工周六不上班，所以 一旦逮住了一个，*好别让他跑掉……”他这样跟我 解释我们匆忙出发的理由。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街上塞满了车，交通拥堵。 爸爸很恼火，他用手掌拍打方向盘，不停地按喇叭， 对其他司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挡风玻璃上 。 “水管工说了*迟不能超过晚上八点钟……”他 低声抱怨。 我们只剩下三个小时了。车流不断增大。看来全 城的人都和我们的水管工有约，谁*先到达就先帮谁 做。 明摆着的，我睡不着。爸爸负责把车里的音响保 持在*大音量。 “啊！你个笨蛋！会不会开车呀？不会开的话就 去买头驴啊！” 诸如此类，他的咒骂声尖刻、粗俗到了极点。 *后，我们终于甩掉了车流，拐进了一条通向高 速公路的匝道。从那一刻起，爸爸踩足油门，路虎车 的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 “我们会赶到的，是的……会赶到的。”他时不 时地小声嘟哝着。 我随身带了游戏机。为了升级，我花了好长时间 去跟那些怪兽打斗——赢了的话，我就能升级为武士 了。这个游戏很愚蠢但也很管用。我是不会轻易上当 *骗的，但是偶尔犯犯傻对于像我这样的天才来说并 没有什么坏处。 我正在打一伙龙人怪，龙人怪的样子让我想起了 我的数学老师。突然，爸爸闷声闷气地骂出了一句脏 话，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咒骂声，专骂那一对对闪 着冷光的红眼睛：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些汽车都亮起了 刹车灯。 “该死的！又堵车了！” 别了，水管工。别了，热水澡。别了，抽水马桶 。别了，舒适新潮的起居设备。 “我们下高速。前面可能出了车祸……”爸爸一 边比画着，一边推测道。 他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路虎车拐到了紧急停 车带，然后不停地按着喇叭，闪着前大灯，开启了光 与声的合奏。 现在，夜幕已经降临。汽车仍在飞速前行。 “你开这么快就不怕出事，不怕警察抓吗？” “我才不在乎呢！我豁出去了。”爸爸回答道。 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和水管工的约会。 说实在的，我并不害怕。爸爸车开得好——当然 啦，是在他没跟水管杠上的时候——我对他的车技还 是信得过的。大不了，他的驾照可能被扣分，也可能 要交一大笔罚款。很显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亏本的 买卖。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