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过客/迟子建散文系列](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190924/17/20190924173451459.jpg)
出版社: 浙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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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3945596
迟子建,19**年元宵节出生于黑龙江漠河北极村,1984年毕业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1987年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现为黑龙江省作协**。1983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以小说为主的文学作品六百余万字,出版有八十余部单行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群山之巅》等,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等,散文随笔集《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三次)、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第六届庄重文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等多项文学大奖。作品有英、法、目、意、韩、荷兰文等海外译本。
灯祭 父亲在世时,每逢过年我就会得到一盏灯。那灯 是不寻常的。 从门外的雪地上捡回一个罐头瓶,然后将一瓢滚 热的开水倒进瓶里,啪的一声,瓶底均匀地落下来, 灯罩便诞生了。赶紧用废棉花将灯罩擦得亮亮的,亮 到能看清瓶中央飞旋的灰尘为止。灯的底座是圆形的 ,木制,有花纹,面积比灯罩要大上一圈,沿边缘对 称地钻两个眼,将铁丝从一只眼穿过去,然后沿着底 座的直径爬行,再扎入另一只眼中,铁丝在手的牵引 下像眼镜蛇一样摇摆着身子朝上伸展,两个端头一旦 汇合扭结在一起,灯座便大功告成了。那时候从底座 中心再钉透一根钉子,把半截红烛固定在钉子上。待 到夜幕降临时,轻轻捧起灯罩,嚓地点燃蜡烛,敛声 屏气地落下灯罩,你提着这盏灯就觉得无限风光了。 父亲给我做这盏灯总要花上很多工夫。就说做灯 罩,他总要捡回五六个瓶才能做成一个。不是把瓶子 全炸碎了,就是瓶子安然无恙地保持原状,再不就是 炸成功了,一看却是一只猪肉罐头瓶子,怎么擦都混 浊,只好弃了。 尽管如此,除夕夜父亲总能让我提到一盏称心如 意的灯。没有月亮的除夕里,这盏灯就是月亮了。我 怀揣着一盒火柴提着灯走东家串西家,每到一家都将 灯吹灭,听人家夸几句这灯看着有多好,然后再心满 意足地擦根火柴点燃灯去另一家。每每转回到家里时 ,蜡烛烧得只剩下一汪油了。 那时父亲会笑吟吟地问:“把那些光全折腾没了 吧?” “全给丢在路上了。”我说,“剩下*亮的光赶 紧提回家来了。” “还真顾家啊。”父亲打趣着我去看那盏灯。那 汪蜡烛油上斜着一束蓬勃芬芳的光,的确是亮丽至极 ,将死的光芒总是灿烂夺目的。 过年要让家里里外外都是光明。所以不仅我手中 有灯,院子里也是有灯的。院子中的灯有高有低。高 高在上的灯是红灯,它被挂在灯笼杆的**,灯笼穗 长长的,风一吹,唰唰响。低处的灯是冰灯,冰灯放 在窗台上,放在大门口的木墩上,冰灯就能照亮它周 围的一些景色,所以除夕夜藏猫猫要离冰灯远远的。 无论是高出屋脊的红灯还是安闲地坐在低处的冰灯, 都让人觉得温暖。但不管它们多么动人,也不如父亲 送给我的灯美丽。 因为有了年,就觉得*子是有盼头的。而因为有 了父亲,年也就显得有声有色。而如果又有了父亲送 我的灯,年则妖娆迷人了。 年一过去后,新衣服就脱下来了,灯也收了,院 子里黑漆漆的,那时候我就会望着窗外的雪花发怔, 心想:原来一年之中只有几天好*子啊。人为了那几 天充满光明的好*子,就要整整辛苦一年。嗨。 我一年年地长大了,父亲不再送灯给我,我已经 不是那个提着灯串来串去的小孩子了。我开始在灯下 想心事。但每逢除夕,院子里照例要在高处挂起红灯 ,在低处摆上冰灯。 然而父亲没能走到老年就去世了。父亲去世的当 年我们没有点灯。别人家的院子灯火辉煌,我们家却 黑漆漆的。我坐在暗处想:点灯的时候父亲还不回来 ,看来他是迷了路了。我多想提着父亲送我的灯到路 上接他回来啊。爸爸,回家的路这么难找啊?(P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