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北京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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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59676115
季羡林(1911.8.6-2009.7.11),国际著名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文学家、国学家、佛学家、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聊城大学名誉校长、北京大学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终身教授等。早年留学国外,通英、德、梵、巴利文,能阅俄、法文,尤其精于吐火罗文,是世界上仅有的精于此语言的几位学者之一,“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曾三辞“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桂冠。
我的童年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来, 眼前没有红,没有绿,是一 片灰黄。 七十多年前的中国,刚 刚推翻了清代的统治,神州 大地,一片混乱,一片黑暗 。我最早的关于政治的回忆 ,就是“朝廷”二字。当时的 乡下人管当皇帝叫坐朝廷, 于是“朝廷”二字就成了皇帝 的别名。我总以为朝廷这种 东西似乎不是人,而是有极 大权力的玩意儿。乡下人一 提到它,好像都肃然起敬。 我当然更是如此。总之,当 时皇威犹在,旧习未除,是 大清帝国的继续,毫无万象 更新之象。 我就是在这新旧交替的 时刻,于1911年8月6日, 生于山东省清平县(现改临 清市)的一个小村庄——官 庄。当时全中国的经济形势 是南方富而山东(也包括北 方其他省份)穷。专就山东 论,是东部富而西部穷。我 们县在山东西部又是最穷的 县,我们村在穷县中是最穷 的村,而我们家在全村中又 是最穷的家。 我们家据说并不是一向 如此。在我诞生前似乎也曾 有过比较好的日子。可是我 降生时祖父、祖母都已去世 。我父亲的亲兄弟共有三人 ,最小的一个(大排行是第 十一,我们把他叫一叔)送 给了别人,改了姓。我父亲 同另外的一个弟弟(九叔) 孤苦伶仃,相依为命。房无 一问,地无一垄,两个无父 无母的孤儿,活下去是什么 滋味,活着是多么困难,概 可想见。他们的堂兄是一个 举人,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学 问的人物,做官做到一个什 么县的教谕,也算是最大的 官。他曾养育过我父亲和叔 父,据说待他们很不错。可 是家庭大,人多是非多。他 们俩有几次饿得到枣林里去 捡落到地上的干枣充饥。最 后还是被迫弃家(其实已经 没了家)出走,兄弟俩逃到 济南去谋生。“文化大革命” 中我自己“跳出来”反对那一 位臭名昭著的“第一张马列 主义大字报”的作者,惹得 她大发雌威,两次派人到我 老家官庄去调查,一心一意 要把我“打成”地主。老家的 人告诉那几个“革命”小将, 说如果开诉苦大会,季羡林 是官庄的第一名诉苦者,他 连贫农都不够。 我父亲和叔父到了济南 以后,人地生疏,拉过洋车 ,扛过大件,当过警察,卖 过苦力。叔父最终站住了脚 。于是兄弟俩一商量,让我 父亲回老家,叔父一个人留 在济南挣钱,寄钱回家,供 我的父亲过日子。 我出生以后,家境仍然 是异常艰苦。一年吃白面的 次数有限,平常只能吃红高 粱面饼子;没有钱买盐,把 盐碱地上的土扫起来,在锅 里煮水,腌咸菜,什么香油 ,根本见不到。一年到底, 就吃这种咸菜。举人的太太 ,我管她叫奶奶,她很喜欢 我。我三四岁的时候,每天 一睁眼,抬腿就往村里跑( 我们家在村外),跑到奶奶 跟前,只见她把手一卷,卷 到肥大的袖子里面,手再伸 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半个白 面馒头拿在手中,递给我。 我吃起来,仿佛是龙肝凤髓 一般,我不知道天下还有比 白面馒头更好吃的东西。这 白面馒头是她的两个儿子( 每家有几十亩地)特别孝敬 她的。她喜欢我这个孙子, 每天总省下半个,留给我吃 。在长达几年的时间内,这 是我每天最高的享受,最大 的愉快。 大概到了四五岁的时候 ,对门住的宁大婶和宁大叔 ,每到夏秋收割庄稼的时候 ,总带我走出去老远到别人 割过的地里去拾麦子或者豆 子、谷子。一天辛勤之余, 可以捡到一小篮麦穗或者谷 穗。晚上回家,把篮子递给 母亲,看样子她是非常欢喜 的。有一年夏天,大概我拾 的麦子比较多,她把麦粒磨 成面粉,贴了一锅死面饼子 。我大概是吃出味道来了, 吃完了饭以后,我又偷了一 块吃,让母亲看到了,赶着 我要打。我当时是赤条条浑 身一丝不挂,我逃到房后, 往水坑里一跳。母亲没有法 子下来捉我,我就站在水中 把剩下的白面饼子尽情地享 受了。 现在写这些事情还有什 么意义呢?这些芝麻绿豆般 的小事是不折不扣的身边琐 事,使我终生受用不尽。它 有时候能激励我前进,有时 候能鼓舞我振作。我一直到 今天对日常生活要求不高, 对吃喝从不计较,难道同我 小时候的这一些经历没有关 系吗?我看到一些独生子女 的父母那样溺爱子女,也颇 不以为然。儿童是祖国的花 朵,花朵当然要爱护;但爱 护要得法,否则无异于是坑 害子女。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 我开始学着认字,大概也总 在四岁到六岁之间。我的老 师是马景功先生。现在我无 论如何也记不起有什么类似 私塾之类的场所,也记不起 有什么《百家姓》《千字文 》之类的书籍。我那一个家 徒四壁的家就没有一本书, 连带字的什么纸条子也没有 见过。反正我总是认了几个 字,否则哪里来的老师呢? 马景功先生的存在是不能怀 疑的。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