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学生版）/经典名著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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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水面完全是宁静的，但是因为太宁静了，我觉 得有点儿惊慌。所有的虫子，青蛙和癞蛤蟆，这些沼 泽间的夜鸣者，它们都没有声响。突然，在我的右手 边，一只青蛙呱呱地叫起来。我动了一下，它又沉默 了。我忽然想吸一斗烟来消遣。虽然我烟瘾大得出名 ，但这时却又不想吸了，只吸了一两口，就觉得心里 有点烦，于是只好停着。我开始哼唱儿歌，又觉得嗓 子不太舒服；于是我躺在船上，向天空张望。我静静 地躺了好一会儿，但是小船总是轻轻晃动，让我感到 不安。我感到它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不断地碰撞 两岸。我感到，有什么人或者是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轻 轻地把我的船往河底拽，拽下去又把它托起来，然后 又拽下去，像是在暴风雨中颠簸。我听见周围有声音 ，于是一下子跳起来，可是水光依然荡漾，一切都是 宁静的。 “我明白是我的神经有点紧张，我决定离开，我 拉起船锚的链子，船开始动了。后来我感到一股阻力 ，我使劲拉，锚却不动了，它好像钩住了水底下的什 么东西，没有办法拉起来。我再次使劲拉，还是拉不 动。于是我划动双桨，把船转过来，让船头朝着上游 ，去改变锚的位置。还是没有用。我生气了，拼命地 摇链子，也不行。我垂头丧气地坐下，开始考虑我的 处境。这条铁链我弄不断，因为它非常粗，牢牢地钉 在船头一块比我的胳膊还要粗的木头上。好在天气很 好，我想，用不着多久，我就会遇到一个渔夫，他会 来帮我的忙。这样想想我反倒不急了。我坐下来，安 心地抽着烟斗。我有一瓶朗姆酒，两三杯下肚，心里 就更坦然了，天气这么热，大不了我就在河上过一夜 呗。 “突然我的船舷又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我吓了 一跳，从头到脚一身冷汗。可能是一段顺水飘来的木 头打在船上，我想，但这已经把我吓得够呛了。我又 重新感到神经紧张，我抓住锚链，使出吃奶的力气拼 命地拉，船锚依然不动。我拉得筋疲力尽，终于又坐 倒下来。 “河面渐渐盖上了一层浓厚的白雾，雾飘得很低 ，贴在水面上蔓延。我立起身来，看不见河水，看不 见我的脚，也看不见我的船。但是我还能看见芦苇的 梢子，看见远处被淡白的月光照耀着的平原，还有平 原上大片大片黑魃魃的白杨树林。我从脚一直到腰好 像埋在大片的白棉花里，心里阵阵发毛，我担心有人 会趁着我看不见爬上船来，我还想，这片被浓雾笼罩 的河水里充满了怪物，它们在我周围游荡。我感到浑 身不舒服，头脑发胀，心怦怦跳，透不过气来。我昏 了头，居然想泅水逃跑了。但是转眼间，这个念头又 吓得我直打哆嗦。我想象着自己在这片大雾里盲目地 游着，迷失了方向，在水草和芦苇里挣扎，吓得直喘 气，既看不到岸，也找不到我的船，仿佛还有一种神 秘的力量，从乌黑的水底拉我的双脚。 “事实也是这样，我至少要逆水游五百米，才能 到达一个没有水草和芦苇的地方，安全上岸。虽然我 的水性很好，但十有八九我会在这片雾中迷失方向， 最后淹死的。 “我努力开导自己，我对自己说，我有坚强的意 志，什么都不必怕。可是就是有一些东西是意志克服 不了的。我开始检讨我的懦弱，那个勇敢的‘我’开 始嘲笑那个胆小的‘我’，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 分地感受到两个‘我’在心里的对抗，一个愿意，一 个反对，双方轮流占上风。 “这种莫名其妙的愚蠢的害怕越来越强烈，最后 变成了真正的恐怖。我一动不动地待着，睁大眼睛， 竖着耳朵等待。我在等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是它一 定非常可怕。我相信如果当时有一条鱼跳出水面，一 定会把我吓得不省人事的。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追回了我几乎丧失的 理智，我重新拿起朗姆酒，大口大口地喝着。突然我 有了主意，我站起身来，朝着四面八方大声叫唤，一 直叫到我的嗓子完全哑了。我静静地听，在很远很远 的地方，有一条狗在叫。 “我又喝了几口酒，全身平躺在船上，这样等候 了一个多小时。我毫无睡意，睁着两只眼睛，周围都 是噩梦般的幻象。我不敢起来，可是又非常想起来， 于是一分钟一分钟地拖延下去。我对自己说：‘好， 起来!’可是我害怕，又不敢动了。最后，我小心翼 翼地坐起身来，悄悄从船舷往外望去。 P14-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