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粟中西绘画论稿
作者简介
刘海粟,1896—1994,名槃,字季芳,号海粟,祖籍安徽凤阳,生于江苏常州。我国当代画家、近代美术教育事业的奠基人、新美术运动的领导者、美术教育家。早年习油画,苍古沉雄。兼作国画,线条有钢筋铁骨之力。后潜心于泼墨法,笔飞墨舞,气魄过人。晚年运用泼彩法,色彩绚丽, 气格雄浑。 刘蟾,是现代杰出画家、美术教育家刘海粟的女儿,尤其擅长画牡丹,且创作了不少牡丹图。刘蟾老师画的牡丹与众不同,她的牡丹图水墨酣畅、花枝秀逸、别具神采,彰显了牡丹的精气神。
内容简介
(一)六法论 刘海粟:谢赫提出六法。六法论的“气韵生动”为第一,无论什么画派都如此,雕塑都有韵味,不是单纯技巧能做到的,不是一览无余。所谓“气”,很难分析,神气、大气、气魄、气味、韵、声韵、节奏。实际上画家创作不是机械的,要有丰富的感情、灵感,不像机器那样随便转动,仅仅模仿自然外形。中国画“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倪云林写胸中逸气、丘壑,意到笔不到。欧洲人不懂,但欧洲人也有啊。不是匠气、俗气,它很含蓄。怎么搞呢?“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到生活里去,到群众中去,不是关在房子里画。“得心应手”方能“气韵生动”,不是干巴巴的。中国画以写形为手段,以写神为目的,宋代苏东坡、米芾很注意无法有法,源于自然,超过自然,并不只是自然的外形。小中见大,画出画家感到的伟大。我们中国画都欢喜,要好好研究,虽然几笔也要有它的基础,这是最好的礼物,一定要画好。 有一次欧洲人要看我,在旅馆里见面,很友好,第二天还要拜访我,参观我的画室,但画室被“四人帮”都打掉了,我只好说明天我带画来,全家都来为你们送行。我带了十张画,他们高兴极了,二十几人怎么分十张画呢?答应以后寄给他们,他们要付代价。我说我们中国高的画家不卖画,是无价之宝。中国画要登上世界画坛是很重要的,当然我们不称霸。 (二)“意在笔先” 刘海粟:诗书画结合起来称三绝,它们是分不开的。画是无声之诗,山外有山,树外有树,层峦叠嶂,自有一法,但不是拘于成法。传统艺术是有神气的,如汉代石刻、武梁祠、孝堂山,古希腊庙堂也有长长的一个雕塑带,但中国的更高。梁楷的《李白行吟图》,以很简单的笔墨表现了李白行吟的神气。所谓虚灵处、无笔墨处、意到笔不到,好处即在于此。我的《牧牛图》也是想以这种简练的笔法表现牧童的神气。吴仲圭山水,注意意象,注意空白,把主要的画出来,其余则删除。赵佶的政治不好,工笔很有功力。我也画了锦鸡,学学院派的长处。我只以红色、石青、赭石三色,想推陈出新。 今年5月,法国朋友来看我,我说一定要请到家里,虽然只有两间房子,现场交流是很好的嘛!看画看得出神,说是有古道之点、新道之点,我们要再创造,推陈出新。 总之中国画形式简练,意味深刻,如京剧《打渔杀家》没有布景,但表演得好极了。《昭君出塞》,光那骑马的动作就高极了,中国画也如此。山水讲气韵,花鸟要生动,人物要神气。中国画以“气韵生动”为最高原则,意趣要耐人寻味,要有极简单的线条表达自然,如沈周画楼有风雨将至之势。 中国画绘画展览有传统、有创新,各有各的风格就好,就怕一个模样。“四人帮”则搞得千篇一律,我们还要提高补充。中国画不同派别由来已久,宗炳、王微画山水便有画论,至唐王维被推为南宗始祖,画家兼诗人,流风至宋元明清。宋代苏轼、欧阳修、李清照、辛稼轩文学词家辈出。苏轼、文同画竹,米芾画山都有创新,不创新就站不住,历史是很严格的。挥洒自如,尤其苏东坡“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这两句诗我最喜欢,中国画讲究骨气,人品要好,画如其人,又与人不同。“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画竹要迎风而动。董其昌南北宗论,提倡文人画派。 沈周、文徵明、白阳、徐渭名气很大,发扬光大,直至今天。“扬州八怪”、八大、吴昌硕、齐白石都受他们的影响,为中国画一大思潮,一般画家也受他们的影响,不与诗、书结合起来就不高。我就胆大妄为,我也写诗、写字,与画都有关系。许多革命老前辈都做得好,毛主席的诗好极了。“四人帮”搞得没人接上去,中断了,没有这个兴味。 中国画最大特征是意,是“意在笔先”,意的内容很广,构图、取景、造型,艺术上加工,方能引起共鸣。气韵生动离不开它,画画没有画意不行,要耐人寻味。看了惊奇不如欢喜,欢喜不如思味。(作者按:清·戴熙曰“画令人惊,不如令人喜;令人喜,不如令人思”。)顾恺之看张僧繇画三次,越看越觉得好!(作者按:此处为海老口误,顾恺之是东晋人,张僧繇为南朝人,顾不可能看到张的作品。相传是阎立本在荆州,三次去看张僧繇的壁画,开始不服气,后来越看越感觉有味,最后躺在画下不肯走了。) 这本书向我们展现了刘海粟守正创新的一生——不论是他依时代发展而不息变动,以此培养创新型人才的教育理念,还是在“人体模特”等风波中始终坚定的“敢为人先”“弘扬个性”的变革信念,以及一生阅尽沧桑后仍豁达乐观的艺术精神,都给予当代学子深深的触动。对艺术的忠诚、执着、创新以及对生活的热爱,贯穿于刘海粟先生的整个生命历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