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忆记(修订译本)/史地风俗系列/欧美汉学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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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识中国 1850年4月10日清晨，我们①被船上荷兰籍侍者“海 盗！海盗！”的喊叫声所惊醒；然而随即登船的并非中国 沿海那些令人谈虎色变的海上霸王，而是一位领航员。② 他很快就带着“蓝岛”号帆船停泊在了香港的港口内。这 艘船从波士顿出发后，在海上航行了整整134天——这个航 程现在只需约五分之一的时间了。只有那些在绕海岬的航 行中、与逆风或更加令人烦躁的风平浪静的斗争中消磨了 生命中大量时间的人，才能真正领会到蒸汽机为连接起天 涯海角所做的贡献。这种改变可以说是实现了古代中国一 位寓言家的梦想，他讲述了某位出门巡视的君王从天帝那 里得到一根神鞭，只要抽上一鞭就会使地球的直径缩小一 点的故事。③ 从政治上来说，我们面前的这个地方并不属于中国； 这个多岩石的小岛已于鸦片战争结束后的1843年割让给了 英国。那个征服中国的西方强国本可以强占一个省，或是 沿海一个更大的岛屿。然而这个曾凭借其直觉吞并了直布 罗陀、马耳他、亚丁和新加坡等岩石岛屿的海上帝国，却 单单本能地选中了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岛。香港拥有首屈一 指的港湾，易于防守，不仅控制着前往广州的通道，而且 把握着与中国沿海地区的贸易。在某种程度上，它甚至还 掌控着与日本的贸易。它已经从一个小小的渔村发展成为 一个兴旺繁荣的城镇，而现在它已经是一个拥有二三十万 人口的大城市了。当年我们仰望过的那个荒芜险峻的维多 利亚峰，如今已经布满了富丽堂皇的建筑。其居民靠蒸汽 机的牵引上山，过去长满热带丛林的山坡上，现在也点缀 着色彩鲜艳的街道，闪闪发亮，宛如一位海上的阿特拉斯 ①肩上的金色绶带。 抵达香港不久，一天早晨我出门去攀登海拔两千多英 尺的维多利亚峰，还告诉别人我将赶回来吃早饭。但那片 似乎一直延伸到山顶的地毯般的绿色草地，很快就变成了 覆盖在巨石上、掩隐着陡峭悬崖的攀缘植物。我不得不脱 掉皮鞋，攀援而上。当我登上山顶，已是正午时分。这时 ，我才发现有一条人们常走的小路。要是我早知道这条路 ，就能省去所有那些麻烦和危险。从那时起，我就决定， 在向某个困难发起进攻之前，一定要先将其方方面面都考 察清楚。 我们住在美国浸礼会传教使团教士赞算约翰②先生的 家里，他允．许我们支付自己的那部分家用，这使我们有 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对那些长年在外奔波，并对所有来访 者敞开家门的传教士来说，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安排。 我哥哥乘坐“玛丽·伍德女士”号客轮继续前行，赶 赴北方，这是当时唯一一条固定往返于中国沿海的轮船， 而现在，那儿大大小小的轮船已数以千计。从香港到上海 的旅费高得惊人(约要两百金元)；为了节省经费并多看几 个港口，我和妻子则选择跟别人一起租用一条葡萄牙帆船 ，或者说，西式中国三桅帆船。我们抵达香港的那天既是 我的生日，也是我新生活的开端。当晚睡觉之前，我在日 记中写下了很多良好的誓愿。幸亏它们已经葬身海底，否 则在目标和成就之间的落差今天会令我汗颜。这儿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