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墨水（吴家玮回忆录）

作者简介

吴家玮：美国大学首位华人校长，香港科技大学创校校长，香港科技大学荣休校长及荣休科大讲座教授、汉林院教育园区首席海外顾问。1955年由港赴美留学，物理学硕士及博士学位。曾为西北大学物理学助理教授、副教授、教授、物理及天文学系主任，伊利诺伊大学任客座副教授，加州大学（圣迭戈）热菲尔学院院长兼任物理学教授，旧金山州立大学校长，成为美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华裔大学校长。

内容简介

第一章 浮棹东渡 香 江到金门 和风暖日素来是加州 的标签。 旧金山的夏天十分凉 快。马克·吐温有句俏皮 的名言：“世上最冷的地 方是夏天的旧金山。”这 位幽默大师一把抓住了冬 暖夏凉的太平洋气流，把 旧金山特有的“夏凉”夸张 得淋漓尽致。 对一个习惯了亚热带 的炎夏、初莅贵境、只穿 着一件单薄衬衫的十七岁 男孩来说，10℃多的气 温，配上习习清风，确有 几分寒意。港内不时传来 低沉的汽笛声，蔚蓝的晴 空衬托着几抹浮云薄雾， 深蓝的海湾上横跨着橙红 色的金门大桥；那种温和 雅致、诗情画意，让他和 他的同伴们初次品尝到旧 金山的韵味和浪漫。 十八天的航程到此告 一段落。儿童和少年时代 骤然结束。人生旅程的崭 新阶段由此开始。 初见金门 金门大桥建成于1937 年，与我同年。 它的孕育期可比我长 得多，前后共二十年。 1917年开始设想，1921 年正式立法。几经修改， 终于在1931年定案， 1933年动工，1937年竣 工。 很多人说它是世间最 罗曼蒂克的大桥。至少可 以说是最受摄影者欢迎的 大桥。读者们看见过许多 摄自不同角度的照片，照 片上的金门大桥各呈妩媚 ，动人心弦。可是坐在船 上，在桥下驶过的那一霎 ，所看到的却是另幅造型 ：刚直威武的灰黑色横梁 ，把广阔无边的穹碧劈成 两爿，让渺小的人类公然 向老天挑战。 桥下的急湍逆流阻挡 不住一万五千吨的客轮。 “威尔逊总统号”一声长鸣 ，轻轻在桥底滑过，海面 顿时热闹起来。那个年头 ，旧金山还是个大海港， 客轮货船来来往往，络绎 不绝。正当八月休闲盛季 ，游艇白帆熙熙攘攘，琳 琅满目。本想好好欣赏一 番，奈何不久港里驶来导 航船，载来移民和海关两 局人员。旅客一众顺序排 队，办理入境手续，等候 靠拢码头，各推行李，鱼 贯上岸。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 渡洋远行是件大事。客轮 满载着一去经年、不敢不 带足衣物的穷学生。人人 推着大铁箱，拖着帆布囊 ，伸长了脖子远眺岸头， 在人丛里搜寻前来接船的 亲友。喧嚷呼叫，不绝于 耳。 父亲的执友鲁伯伯来 码头接船。长脸秃头，还 算好认。他与我父亲一样 ，当年也被清华大学保送 到美国留学。与我父亲所 不同的是，在留学时期结 识了一位土生土长、还只 有十七八岁的华侨姑娘， 竟胆大包天，私订终身， 招致了对方家族的剧烈反 对。作为三十年代的新青 年，他不顾一切，带了姑 娘私奔回国，被女方家族 断绝了亲戚关系。抗战期 间，两口子吃足苦头，却 厮守不贰；终于争取到家 人的宽恕，早两年以公民 亲属身份移居美国。 看，他们两人的生平 多浪漫！恐怕连张爱玲和 琼瑶都愿意拿来当作背景 ，加油添醋，写上一本小 说。当时还未从父母口里 听到这段故事，下得船来 ，循规蹈矩拜见长辈，不 敢正面瞧他们一眼。只觉 得鲁伯母嗓音清脆、动作 轻快，年逾四旬的人，说 话和举动还像位小姑娘。 日后想到：大概她回到了 久别的故乡，无意中重拾 青春。（据闻心理学上有 这么一种说法。） 此时他们带着两位年 轻力壮的晚辈亲戚，同来 码头照料。于是铁箱、布 囊、大包、小包，尽上了 晚辈亲戚的老爷汽车，一 口气开进市区。 旧金山名气虽然响亮 ，市区却没多大。正正方 方一隅半岛，11公里×11 公里。从码头到唐人街只 不过三四公里路程。 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