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商人理查德的谜鉴定 起舞的祖母绿

作者简介

辻村七子（Tsujimura Nanako） 出生于日本神奈川县，2014年凭借作品《时间小偷和椿姬的梦》获得集英社年度“浪漫大奖”。获奖作品经润色改稿，最终以《螺旋时空的迷宫》为名在集英社orange文库发表。

内容简介

牛奶很难长时间保存。 要是过期的牛奶放在冰箱不及时清理的话，那场面可就称得上是惨烈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夏天，必须做好卫生管理。 我在一家叫“Jewelry étranger”的宝石店做兼职，这里原本是咖啡厅。冰箱很大很方便，但管理起来却是很费人力的。我们店每周只有周末两天营业，但因为店长喜欢，所以每周都会消耗一盒一升装的牛奶。如果预约的客人多的话，还会用得更多。所以…… “我今天就不应该买两盒。” “原本今天要来店的里村先生一家刚刚来电话取消预约了。说是下下周再过来。” “你要是十分钟前给我发短信，我就不用买了……” “我是五分钟前才接到电话的。” 店长坐在红色的单人沙发上朝我看了一眼，像是在责备我。虽说我已看习惯了，但每次与他那双美丽的蓝色瞳孔对视，我还是不由得会惊叹。他的皮肤如陶瓷般晶莹白皙，金发如微波般卷起。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他的名字叫理查德·拉纳辛哈·德维尔皮安，跟绕口令似的，我也是最近才终于能把舌头捋顺了。理查德是个宝石商人，英国国籍，店就开在银座七丁目的一个综合大楼的二楼。据说他以前在香港开过店，经常跟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做生意。他是我唯一的上司，店里的员工也只有我一人。我的工作就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还有跑腿去买点心。牛奶一般都是由我在周六上班前从超市买回来。周五晚上理查德会发短信告诉我买多少盒。 “绝对用不完的。这可怎么办……” “应该跟平时一样要了小票吧？我全额给你报销。” “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理查德住在哪里，甚至不清楚他是否住在日本。或许他住在新宿的高级公寓，或许他是从大宫过来，又或许他在周日商店打烊以后直奔机场，去美国或是什么地方做生意，然后下一个周五晚上再回到日本。不管怎样，他应该不会把牛奶带回去吧。东西还能喝的时候就扔掉，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斗胆问一句，要不我们今天的皇家奶茶多加点牛奶？” “No。黄金比例不允许破坏，我坚决反对。” “我就知道。” 理查德这个人性情温和，学富五车，是个通情达理的绅士，但一扯到皇家奶茶就很偏激。茶叶装在理查德自带的橙色罐子里，一人份的茶叶用量是一茶匙，牛奶是他带过来的搪瓷杯一杯的用量，而且只能用非调制牛奶，砂糖放一勺多一点。我在当学徒的时候发现，每次偷工减料都能被理查德尝出来。他这挑拣的程度跟挑食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但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他的这一习惯，与对宝石和客人独到的观察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我并不讨厌。 把非调制牛奶放进厨房的冰箱后，我再次向理查德搭话。他正在沙发上看英语报纸。 “你的停车场附近不是经常能看到猫吗？要不分一点给它？” “我不赞同。喂猫用的牛奶该是动物专用的。再者说，给不明饲主的动物喂食是很容易引起争端的。” “实在抱歉！” “你明白就好。” 我就知道理查德会这么说。那只黑猫十有八九是经营停车场的人家里养的，特别亲人，我回去的时候如果看到就会跟他玩一会。虽然我喜欢猫猫狗狗，但老家的公寓禁止养宠物，所以我并没有养过。现在独居的地方自然也不让养。 “……我再斗胆问一句，你喜欢牛奶寒天吗？” “你的敬语有时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你刚刚说牛奶什么？” “寒天，就是偏硬一点的果冻。在牛奶里放入砂糖，煮好后立即凝固就行。从高级超市买些寒天，厨房里也有现成的器具，明天就能做。” “你是信印度教了吗？不能浪费神圣的牛奶？” “你扯太远了吧。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而已。带回家又好像是拿了店里的东西一样，心里不舒服。” “……也容我冒昧请教一下，一般的日本男学生的厨艺，都已经熟练到能随手用多余的食材做出甜品了吗？” “就是煮好后凝固而已，没有技术含量的。连小孩子都会做。” 听我说完，理查德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眼睛漫无目的地凝视着地毯。他的眼神涣散，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啊，是说日本文化方面吗？怎么说呢，我这就是纯粹为了节约，自小就这么做着吃，所以记得做法……也能让母亲开心……抱歉，跑题了。我觉得多数人应该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更喜欢吃布丁。” “欸？” “没什么。” 之后理查德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这人时不时就冒出些我听不懂的话。虽说他的母语并非日语，但如果闭着眼睛只听他的声音，定会以为他是日本人。发音很地道，也会说很多难懂的词汇，所以应该不是语言上的交流障碍。算了，不要在意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