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腔

牛津腔
作者: 七穹烬
出版社: 百花洲文艺
原售价: 36.00
折扣价: 21.60
折扣购买: 牛津腔
ISBN: 9787550013582

作者简介

95后狮子座,英本心理学在读。追求克制的享乐者,基于现实的空想者,憧憬但不信奉爱情。 喜欢写甜中带盐的成人童话,很希望作品有风格化的文字,字里行间有独特的质感和气味,有让人读完后相信并期待生活的力量。

内容简介

第一卷 1 星期一有节必须到场的重要讲座,而就在那个充满学术气质的大礼堂松石木门前,系主任惠特尼夫人会尽职尽责地记录下每个人的出勤情况——没有哪个学生能逃得过她椭圆形镜片后那双精窄的眼睛,所以请朋友代替签到似乎成了个不可能达成的奢望。 更何况,我也并不认识什么关系融洽到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事实上,我的出勤率已经低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为了不因此被遣返回国,尽管昨晚折腾了半宿,我还是在闹钟第八次响起时翻身下了床。 从卧室到浴室的路走得比万里长征还要艰难,我一手扶着墙面,步伐虚浮地跨过满地衣物,懒得去理会被甩到半路的一只拖鞋,索性把另一只也留在了床尾的男式平角裤旁边,径自赤足走进浴室。 或许是宿醉使然,头脑仍昏沉涨痛,我扶住额角,两眼无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骨肿起一块外凸的瘢痕,鼻翼两侧泛着瘀红,嘴唇上遍布挫伤,亲吮留下的红印一路从下巴延伸到脖子……所有痕迹在凌乱揉皱的衣领上方戛然而止。 我无从回忆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这应该归咎于摄取过量酒精引起的逆行性记忆缺失。值得庆幸的是,那张松松软软的双人床上只酣睡着我男友,而不是随便哪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一只手拧开水龙头,一只手捏紧了牙刷,嘴里顷刻便塞满泡沫,薄荷味儿的牙膏浸得舌尖丝甜,连呼吸也是清凉的。 我弯下身准备接起一捧水时,身后冷不防环来一双手臂,直白强硬地圈住我的腰。即便是隔着不薄的一层衣料,我依旧能感受到坚实紧绷的肌肉触感。 我手里一顿,抬眼瞥镜子。蒙蒙水雾里,男人健康皮肤上淡色的绒毛被完全虚化,几乎和我米白的抓绒睡裙融为一体。 “等一会儿,我……” 我咬紧了牙刷,含混不清地说到一半,身后的男人已经抢先低下头,亲了亲我还沾着洗面乳的脸颊。他透过镜子与我对视了三秒,直到那双绿眼睛里的惺忪睡意被完全剥除,才声腔朗厉地开了口: “我想我们必须得分手了,佩吉。” 他的异国腔调很重,还带着美国人惯有的绵黏鼻音,句尾的语调永远是雀跃地往上翘着,尽管他可能并不十分高兴。 就如同现在。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一时之间,我几乎完全僵立在原地,连眨一下眼睛的力气也没了。除了翻来覆去的“怎么会这样”,我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嘴也有些不听使唤,只能听到自己在沙哑地问着“为什么”,一句话带着鼻腔里和喉咙里嗡嗡摩擦的响动,还有残余的薄荷味牙膏的清凉味道。 我想我此刻的声音一定不太好听,模样也不太好看。 我的反应似乎让他感到十分不耐烦,他倏然抽回了手臂,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我直皱眉头,不以为意地拖长了声调:“你知道我的毕业论文还没通过,室友已经帮我垫付了好几个月的房租,我不能再这样陪你到处玩乐了……我想我值得更好的生活,佩吉。” 见我一时不作声,他歪着头又说:“做个勇敢的姑娘,佩吉,我们依然可以是朋友。”说到这儿,他动作亲昵地按了按我的双肩。 他讲这话的时候,右边嘴角微微外掀,两眼频繁翻眨,视线胶着在某一个我抓不准的焦点上,整张面孔有种诡异的不协调。 ——他在撒谎。 那段听起来还算真情实感的剖白,只不过是他为了甩开我的蹩脚借口。 我垂目避开他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干净,然后抓过一旁搭着的毛巾一面擦着脸一面回过身去。 我的身高将近一米六,在伦敦街头普遍体形颀长的人群中就像一株矮豆芽,也正是由于海拔的局限,我不得不使劲儿仰着后颈才能注视他翠绿的双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嘶喊出声—— “我叫佩妮!佩内洛普!你个浑蛋!皮特!” 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反应比我还激烈—— “见鬼,哪儿来的皮特?我是马修!” 直到他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我还在试图回想皮特这个名字究竟属于谁? 我根本就没了听什么讲座的兴致,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干脆抱着纸巾盒坐在床上,哭到肚子都咕噜咕噜发出了抗议声。 我抽噎着将沾满了眼泪和鼻涕的纸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视线不由自主地留在桶内睃巡了半圈,渐渐地,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我蓦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把整间屋子包括床底和地毯下方都完完整整搜寻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我当机的大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晴天霹雳。我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一把扯起床头的电话,噼啪作响地砸下按键,待到对面有人接通,便高声尖叫道:“该死的,你居然什么措施都没做!?” “……” 电话那头毫无声息,只有越发诡异的沉默。 我没心思忖度这阵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只顾在心底组织着逻辑混乱的英文,语速飞快地继续说了下去:“有人曾告诉过我,如果一个男孩儿伤透了你的心,你就去勾引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你等着瞧吧,我肯定会把你最好的朋友泡到手——” “你好。” 话筒中传出的分明是我不太熟悉的低缓嗓音。这个陌生人顿滞半秒,礼貌又难掩尴尬地缓声说道:“我猜你是马修的女友……前女友,对吗?我是他的……” 良久,他终于迟疑地接着说:“朋友。” 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留意到他讲着一口纯正地道的牛津腔,便立即条件反射地挂断了电话。 学校的健康中心提供无偿的紧急避孕服务,前台还有个巨大的纸箱子专门用来为学生提供免费安全套。 进门前,我随手抽出墨镜潦草戴上,将鸭舌帽的帽檐压到最低,不理会心理咨询顾问一个劲儿地想要鼓励我向她倾诉与前男友的恩怨情仇,领了药片就着凉水吞进肚子,总算感觉安心了一些。临走时,我还从纸箱中取出了一大把塑料包装的安全套装进了衣袋里。 在健康中心边上的小咖啡厅,我简单点了一份帕尼尼当作早午餐,一面用牙关撕咬着芝士培根,一面用手机自带的定位系统获取了马修所在的位置。 随后,我挤了远超过二十分钟的有轨电车,再加上将近一刻钟的步行,赶到目的地时恰巧和从图书馆走出来的马修撞了个照面。 我伸出双臂拦住他的去路,然后高扬起手,把满满一口袋杰士邦恶狠狠地砸到了他那张可憎的面孔上。 “下次记得戴套,蠢货。”我语气轻蔑地啐了一口,随即脚下一旋,掩面转身试图逃离案发现场,却不料被他从背后攥住手腕,脚步登时刹停。下一秒,上衣的领口猝然收紧,我已经被他极其轻巧地提了起来。 马修的棕色短发间挂着花花绿绿的安全套,看上去滑稽极了。 显然,在这样的局面下,我绝对不该嘴角上扬——这更加激怒了马修。他捏着我的后领,呼吸越发粗重,我毫不怀疑他正在盘算该如何将我像棒球那样扔出去。 这时候,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不属于我的笑音,虽然只持续了不足半秒就稍纵即逝,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循声望过去,笑声来源于马修身后不远处,图书馆门口的第三层台阶。 那里站着一个高高的男孩子。 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单肩挎着一个运动背包,一身衬衫长裤熨帖而合身,可以看出整净流畅的身体线条。淡金色头发质地绒软,跟眉形一样相当齐整,衬得下方的眼仁苍蓝又透亮。这时,他笔直地朝我的方向瞧过来,瞳膜里遥遥地装上了我的影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马修最好的朋友。 2 在我竭尽所能的一番巧妙斡旋后,马修很快就原谅了我在图书馆门口让他丢尽颜面的举动,分别时还热情地伸出抓着安全套的双手给了我一个拥抱。这并不奇怪,经过一段时间亲密无间的交往,足以令我充分认识到,他虽然有时冲动暴躁、极端情绪化,但还算得上是个本性开朗直接的乐天派,而且非常容易操控。 马修注视着我,略微眯起的眼尾处浮动着些许细短的笑纹,我很确定他那充满感染力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而他旁边那个金头发蓝眼睛的高个子朋友则不然,这人自从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后,就分外安静地站在一英尺以外,将相隔的远近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与我目光接触时仅仅礼貌地点了点头,眼底充满了不列颠本地人独有的那股让我浑身发痒的矜冷和疏淡,还有满身不温不火的距离感。 我猜他一定不是电话里那个听上去有些腼腆的“牛津腔”,虽然我十分肯定他也操着一口纯正地道的英式口音。我以前只在几个派对和学生集会的场合见过他,不过竟然从没当面听过他讲上一句完整的话。 比起眼前这个态度冷淡的英国人,我还是对马修比较感兴趣。 马修告诉我,作为一个持有美国护照的外来人口,他必须把出勤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才能保证不被取消签证,所以他不得不和我分开,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过度耽溺于玩乐从而荒废学业——在这一点上,我跟他倒是有着同样的担忧。 虽然这个理由见鬼得可笑,不过倒也算是符合马修一贯超乎常人的逻辑。我一边注视着他真挚的淡绿双眼,一边不怎么释然地勉强原谅了他,连带着打算放过电话里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朋友”。 而我也的确没有太多时间为这一场“失恋”烦恼——明天开始,我所在的专业即将正式进入考试周。 既然已经回归单身,我决定先抓紧时间把前段时间落下的学业补一补,鉴于有两三门学科的论文截止日期已经过了一天,我打算等应付过第一场考试再去图书馆。 获取毕业证需要通过的几门考试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只是出勤率的要求和论文的截止日期让我相当苦恼。 学期临近尾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老老实实窝在宿舍复习备考到深夜三点。直至炽热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房间,直射在薄薄眼皮上,我才慢慢从酣睡中转醒。 扭曲的睡姿让肩颈叫苦不迭,手臂的皮肤上还有书页形成的压痕,我一边抬手绕到背后按压着僵硬的骨骼椎节,一边抬眼瞥墙上的挂钟。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 瞬间,头皮一炸,我急忙洗漱穿衣,往发顶洒了点儿干洗喷雾,一面抓着蓬松的头发一面冲进电梯。 当电梯咯吱咯吱艰难粗喘着停止运转的时候,我正巧被卡在里头,好在有个陌生的白皮肤姑娘跟我做伴。 “我住一楼,你住哪儿?” 或许承认自己是个连一层楼梯都不愿意爬的懒人并不算引起话题的好主意——即使静止的电梯内部光线昏淡,我也敢打赌她看起来肯定相当惊讶。 电梯内的亮度尚不足以让我看清她的表情,这或多或少让我感到没什么安全感。修习了三年心理学和行为科学,随时观察他人动作、揣度旁人想法,似乎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住七楼。”似乎是受不了这尴尬的静默,她最终还是回答了我。 我翻了翻手机,找不到信号。 “真不幸,我的神经科学考试要完蛋了。”我沮丧地把手机扔进挎包,隔着一层皮革还能听见昭示着电池即将耗竭的嘀嘀提示音。 她可能是做了个类似于耸肩的动作,因为有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进我的耳边。然而光线太模糊,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和新男友的第一场约会也是一样,全毁了。”她说。 哦,新男友。 我背靠着后方的镜面,感到嘴边紧绷的肌肉有点儿不听使唤。 佩妮只是半开玩笑地打着趣,没有太多关注他过度的反应:“你想追的姑娘是哪个,说不定我会认识……” “嗯,我有一封信想交给她。”亚瑟老老实实地说。 “情书?嘿,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能是实在百无聊赖,佩妮颇有兴致地替他出起了主意,“如果你足够有勇气,应该当面实话实说,最好直接再给她一个吻——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一套。” “真的吗?”亚瑟问,湛蓝眼仁一瞬也没眨,泛着通透湿润的光,隐约还带着些希冀和期望。 他的脑袋里跳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四处流窜滋扰着神经,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应当付诸行动。 “当然。” 佩妮肯定的回答给了他所需的最后一丝勇气。他踮起脚,很迅速、又很慌张地轻轻在她嘴唇亲了一下。 只不过半秒的短暂接触,已经让他的脸烧得像焰心那样红热了。 现在已经到了离校时间,空荡荡的走廊上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佩妮立即反应了过来,抬手迟滞地摸了摸嘴唇,居然也没生气,只是站在原地想了想,颇为遗憾地对他说:“我不和只有讲台那么高的男孩儿约会。” 亚瑟沉默地注视着她转身离开,而后径直去了图书馆“健康与健美”的分类书架上寻觅良久,后来一无所获地转而选择了更为便捷的互联网。打开搜索引擎,他非常认真地将最简略的一串字母敲进输入栏:要怎么做才能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