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龙

时间龙
作者: 林燿德
出版社: 四川文艺
原售价: 45.00
折扣价: 28.80
折扣购买: 时间龙
ISBN: 9787541156694

作者简介

林燿德,1962年生于台北市城中区。台湾师大附中、辅仁大学法律系毕业。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出版作品包括但不限于诗集《银碗盛雪》《你不了解我的哀愁是怎样一回事》《一九九〇》、散文集《一座城市的身世》《迷宫零件》《钢铁蝴蝶》、小说《一九四七·高砂百合》《大日如来》《时间龙》、评论集《世纪末现代诗论集》《敏感地带——探索小说的意识真象》等三十余种,编著选集四十余种,获联合报文学奖、时报文学奖、梁实秋文学奖等三十余项文学奖。他大力引介后现代主义、标举“新世代”论述,宣扬“都市文学”,被誉为“带着光速飞窜的神童”(冯青)、“后现代和都市文学的旗手”(王浩威)。于1996年1月8日辞世,享年三十四岁。

内容简介

楔子 奥玛变种蝶 战争结束以后废墟间萌芽新绿的光泽, 死者得到了勋章生者却遗失了存在的依据, 沉重的星舰一排排被搜藏在冷寂的地底, 斗争的残像寄托在变幻的云层, 用不尽的子弹只好隐匿在隐痛的胸口。 往前走去,铺满锈桔梗的旷野中, 玄秘的雕塑种植在鸽羽灰的天光间, 废铁文明逸散着草莓的甜味; 那是一尊无动于衷的女体, 巨树般的电缆连贯她的下肢, 精致得几近残酷的金属回路, 盘绕在高耸的乳房。 没有表情,她的手势指向 半空中的一扇铜扉。 门启处,人类的前身蹲踞在 冰河深处的冻色中。 中校将登山用的钢爪扣住一块凸出的电路板上,继续朝向鸽羽灰的天光接近。 灰蒙蒙的天外有无数悬浮的星球,有的带着七彩的光环,有的孤绝得像一团冰块,有的是虚妄的气团,有的只是一块燃烧的大废铁。 中校继续向上攀爬。攀登这尊三百九十五公尺高的雕像,曾经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之一。 这尊古怪的巨像是五个世纪前一度兴盛于澳洲大陆的废铁教所建立的。 废铁、钢筋、被弃置的车辆、报销的古董电脑、缺了门的冰箱、折断的电锯、生锈的订书机和图钉、金属百叶窗的残骸、狗链、闹钟壳、拆散的货柜、扭曲的下水道铁盖、死人口中拔下的金牙、旧海军制服上拔下的铜扣、从大厦卸下的铝门窗、无数不同口径的电缆线以及一千多万公吨的合金,组构了地球历史上最诡异的一座神像。 三十万教徒整整花费了七十五年才建立起这个无名神像,然后这些徒众像清晨的雾一样消失在历史之中。 一个没有教主、没有教义的宗教,这三十万人如何凝结在一起恐怕永远是宗教史上的一个谜。 神像静肃地站在大草原的中央。 中校正爬上神像乳房的尖端,他突然醒悟了五个世纪以前那些蝼蚁般的废铁教徒在想些什么。 因为中校感受到的,只是一片空茫。五个世纪以前的人类,他们所追求的也只是一片空茫。 神像左乳房的部位,一架巨无霸客机的机首巧妙地突出成为乳晕。中校以非常勉强的姿势,倒悬着,用钢爪和膝盖上的吸盘缓缓爬行在巨大的弧度上,他仰首望见的不是灰色的天幕,而是呈现锈桔梗色的大草原,他停放在神像脚下的丰田机车像是掉落在红褐色地毯上的一粒芝麻。 在神像的乳部,距离地面两百多公尺的高度,中校依稀看出古代修筑的公路。 一道道笔直宽敞的公路以神像为核心,从全澳洲的城市汇聚来此,墨尔本、悉尼、乌斯班尔、国木市、新台北、爱德华霍克堡、阿诺城……从澳洲二十七个自由市伸向荒原中央的二十七条主干线,已经荒废了几个世纪。 五个世纪以前,源源不绝的车阵,运载着废铁教徒从二十七个城市中搜集来的金属,一座冶金厂在神像预定地的一侧建造起来,一排排巨硕的烟管耸立着,将整片天空渲染成淡墨色泽。 在建造神像的第七十四年,亦即地球纪元2201 年,三百多名教徒持着锅铲、菜刀、高尔夫球棍和霰弹枪,冲进了占地三公亩的墨尔本联邦雕塑博物馆。在那一次的浩劫中,包括纪元前五百年的中国上古铜鼎和二十世纪西班牙超现实主义大师米罗的雕塑,全部被洗劫一空,各种珍贵的古代艺术结晶整整装满了五十三个货柜。 中校相信,那些教徒绝没有鄙视艺术品的意思,他们如果不珍惜这些艺术品,也不会让它们镶嵌在雕像的表面;只不过,教徒们之所以珍视这些艺术,是因为它们被视为最昂贵的垃圾。 那是中校在联邦军事学院“人类近古艺术史”选修课程时留下的记忆,那门课是中校唯一没有拿到九十分的课程,教授给了他七十五分,却是这位华裔教授一生中给过的最高分数;中校那年的期末报告是《废铁教巨像与近古人类生物辐射指数之关系》。 中校停顿了一刻钟,血液源源流入倒悬的脑部,他的意识被鲜红的血球自空蒙的境界中冲回现实的岩岸。 继续向天空的方向缓缓挪动,他丝毫也不恐惧自己处身的高度;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大半是在这个星球的大气层之外几十万、几百万光年的地方度过。 中校只是地球的过客。 他是出生于磁气星的地球移民后裔。 多年来,他一直认为地球政府和其敌人新丽姬亚帝国两者不过是一丘之貉,唯一的差别,是地球政府提供他兵器和军队,而丽姬亚人和他们的母舰则是他消耗弹药的巨大玩具。 因为联邦教育当局的洗脑策略失败,中校对于地球前途的关切远逊于他对女人的喜好,而他所攀爬的这座巨像,广义地说,也算是女人的一种。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对战争的狂热崇拜。 一阵阳光穿越积云,投射在巨像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表面上,一层层波浪般的金属光泽回环着,站在乳房上的中校感到强烈的晕眩。 闭目吐纳之后,中校右手勾住一具战车的防弹壳,轻盈纵跳,跃上一片凸露的钢板,左手的钢爪脱掌火速射出,钉入十公尺上方接近巨像胸骨中央的位置,恰好那位置嵌进一尊二十世纪华人塑像,钢爪的四指沉沉插入塑像的心脏部位;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的身躯也随着钢爪末端丝线的缩短,面向上空腾跃。 就在腾跃的霎时,他也发现一只变种蝴蝶。 一只变种蝴蝶,展开三公尺半长度的一对翅翼,盘旋在神像头颅的正前方。 它穿越阳光形成的白色光束,靛蓝色的粉末静静地,随着翅膀的飘动而散扬在大气中。 中校注视着变种蝴蝶的移动,一种带着邪恶感的优雅,蝴蝶腹部的鬼面图案,似乎正不断变换着眼神和笑容,带着嘲弄的恶意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只变种蝴蝶幽然朝向巨像头顶浮升,接着是两只、五只、十只……迅捷地,从中校视角所不及的巨像后颈部位,汇集成弯曲的河流奔涌出来,几乎遮蔽了中校的视野,大气中不断扩散着蓝色的磷粉。 数以千万计的变种蝴蝶,集体扇动空气的沉闷声响,使得中校产生被卷入海潮中的幻觉。 这种奥玛变种蝴蝶,在原产地奥玛星的旷野中只有手掌般大小。半世纪以前它们因为观赏价值被引入地球的澳洲,因为生态环境的改变,产生了展翅达三公尺半的巨型突变种,五十余年来已经使得澳洲所有的农业区一蹶不振。但是,它们结合了废铁教巨像,却造成了独特的星际奇观——“神像光环”。 受制于唐氏跨星集团的地球联邦政府,根本无力防治这种对任何药物及放射线都产生免疫力的奥玛变种蝴蝶;他们唯一的功绩只是让它们不扩散繁衍到澳洲之外的地区。理由非常讽刺,因为,它们的生命周期不足以横越广大的海洋。 到了繁殖期,奥玛变种蝴蝶便在神像头部的位置盘桓,成群回翔,从远方望去,如同神像头上浮现了一道闪烁着幽蓝色环的光圈。在二十七世纪的最后一年,联邦首都的三千五百二十七名外星裔记者将这个景观票选为地球十大奇观之九。 正当中校沉醉在变种蝶的幻境时,胸前的红钮以独特的频率响亮起来。中校懂得讯号的意义:一个强制取消休假的紧急任务。他放松钢爪,切断膝盖吸盘的能量,让自己从两百多公尺的高楼坠落而下,地面升起的风猎猎吹贯他的耳际,他闭目计时,用牙齿咬开口中的隐藏开关,背后的推进器立即发动。 澳洲的假期结束了。在中校缓缓降落在地面之前,他仰望着天空苦笑,逐渐接近地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在堕胎手术中被金属器械活生生刮成血浆的胚胎。 七年前,当联邦与新丽姬亚帝国的“二十年战争”(地球纪元2674—2694年)结束时,身在前线战区的中校也曾经拥有类似的感受,而且更为强烈。很少人能够理解,除非他本身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才会理解远离战争的恐惧。 中校知道,这件迫使他取消澳洲假期的紧急任务,顶多是一桩小儿科的劫机案,或者是追捕一个无聊的流莺猎杀者。这些任务使得他感到自己正在急遽地退化。 无数的中校,遍布在地球本部和它的殖民星中。停战协定使得他们逐渐枯萎,逐渐变成无法适应平凡生涯的平凡人类。 巨大废铁神像头顶的幽蓝光环、以音乐定位心灵原点的理想主义宗教、如音符般巡弋飘扬于空中的伊莲虫、集体如一的奥玛蝶及自由幻化的梦兽族。《时间龙》对未来太空种种精神、物质如其实在的诗意描绘,营造出一个自足完备、具体而微的科幻世界,予读者以广阔的想象空间及深刻的生命思考。 以“时间龙”这个欲望与毁灭的象征为题,殖民体制、星际资本、“人类信爱”标语底下权斗暗算、贫民窟之间种族血腥厮杀,这种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类社会终极样貌,在小说家冷硬色调、怀疑一切既有价值的笔下铺展开来,呈现了“一部化繁为简的世界史缩影”。 作者林燿德是台湾当代文学史的传奇人物,他以短短十年的期间便写了三十余本著作,编著四十余种选集,在当代华文文学的诗、散文、小说、评论等领域均有不凡造诣。 他试图摆脱各种僵化思维、形式的包袱,高举“新世代”“世代交替”的旗帜,竭力消弭通俗文学和严肃文学的界限,追求科幻、武侠等亚文化要素在文学上的实验。说林燿德留下的文学轨迹对华文文学的未来发展具有启示性的意义,应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