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野猪横行的日子)/美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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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半仙在武柿 那天黄昏，海角寺的暮鼓沉沉地灌进海半仙的耳朵， 他把《多情剑客无情剑》合拢，把碗里*后一口“同山高 粱烧”喝光，说：“翠屏，我想去远一点儿的地方走走， 可能要七七四十九天。” 海半仙舀了一葫芦同山烧，酒葫芦是外公的外公传下 来的。同山镇有种夸张的说法，清水装进这酒葫芦，隔夜 也能出好酒。 翠屏把包袱挂在他的手臂上，说：“一*不多，一* 不少，要刚刚好。” 海半仙站在一个桃花泛滥的村子前。人们在锯桃树， 花瓣如雨，纷纷落下。海半仙问为什么，一个扎着麻花辫 的妇人愤怒地答：“三年了，这些妖精们光开花不结果， 没用。” 海半仙抱住一棵*妖娆的桃树说：“手下留情，它会 有结果的。” 人们停下锯子看他。海半仙说：“摘下东南枝初放的 桃花苞。”又说，“要三坛*好的白酒。” 海半仙把自己关进一间屋子，人们从外面听到敲木鱼 般的捣鼓声。第二天，海半仙带着一身酒香和桃花香走出 屋，说：“四十六天后我回来，它会有结果。” 海半仙看见—个农民在太阳下晒稻谷。海半仙说：“ 你将有十二缸上等的酒。” 农民凑近海半仙的耳朵：“我老婆说我要是敢做酒， 她就敢把我做酒引子。” 海半仙去农民家吃晚饭。农民刚拿起酒碗，他老婆就 夺过说：“一个端起酒碗啥活儿也干不了的家伙，喝什么 酒！” 农民老婆喝了口酒说：“我当姑娘时，他替我家盖瓦 房，跟我爹喝了顿酒，我爹就把我的终身给许了他。他带 儿子看戏，半路跟人喝酒，差点儿把儿子给喝丢了……” 这天晚上，一个女人跟两个男人热热闹闹地猜拳喝酒 ，哥儿俩儿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个雀儿啊…… 十五天后海半仙离开村子，酒葫芦里装满了他帮农民酿的 米酒。 海半仙又走了很多地方。 海半仙透过雾一样的雨帘，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坐 在屋檐下喝酒。他觉得屋檐淌下的不是雨水而是酒水，海 半仙把酒葫芦搁在桌上，说：“添一个碗吧。” 女人叫迎春。迎春说三年前她男人方腊离开后，她不 再有春天。 海半仙喝了口酒说：“人们虽叫我半仙，可我想，我 老的时候会是一个神仙。” 迎春说：“方腊是个到处游荡的做酒师傅，他不会在 一个地方待六十天，因为他的酒*长酝酿期是六十天。三 年前，他留了张纸条，说三年后回来。**，是三年之期 的*后**。” 半个时辰后，一个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从雨的深处走 来。他走到他们面前，说：“再添一个碗吧。”迎春把碗 里的酒泼向男人，转身进屋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