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俊秀(梁启超家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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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乡风情与父辈往事 广东新会，一个靠近珠江三角洲，濒I临南海的小城， 历史上文风鼎盛，素有“东莞拳头新会笔”之说，即东莞 地区民风尚武，新会地区则文人墨客层出不穷。新会非常 重视文教，是岭南学派和岭南琴派的发源地，可谓人杰地 灵。 梁启超就出生在广东新会的茶坑村，而在他降生之前 ，梁氏家族已经在新会这个地方繁衍生息了两百多年，饱 受这一片好山好水的滋养。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的自然环境、 文化背景、社会结构、风俗习惯等等都会对生活在那里的 人们产生深远的影响。 “有当宋元之交，我黄帝子孙与北狄异种血战不胜， 君臣殉国，自沉崖山，留悲愤之纪念于历史上之一县，是 即余之故乡。”梁启超说到自己的家乡，想到的是历史上 汉族不敌外族入侵，又不肯投降，只得以身殉国，在崖山 集体跳海自杀的历史，让自己的家乡蒙上了一层悲愤的亡 国之恨。记住这外族血洗中原的耻辱，对大宋王朝忠义良 臣的感慨、缅怀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心头久久萦绕。 可见，梁启超年少生活的地方长久以来都是有强烈的 爱国情结的。梁启超日后救亡图存、谋求国家强盛的行为 不得不说深受这种环境的影响。 在这个沿海的小乡村里，有着一套延续多年的社会管 理组织结构。比如，全村有三保，保即乡村里最小的村民 自治组织，梁氏家族有三千余人，占全村的五分之三，自 成一保，其他姓氏的人组成另外两保。 每个保自己决定本保的事务，如果有涉及三保之间事 务的，则交由三保联合治理机构“三保堂”来处理。每保 也有自己的最高自治机关，梁氏家族的最高自治机关叫“ 叠绳堂”，是梁氏的宗祠。 自治机关的最高权力由五十一岁以上的老人组成的“ 耆老会议”掌握，未成年但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也可以参 与其中。叠绳堂设有行政人员即“值理”，由壮年男子担 任，负责执行耆老会议的决议。梁启超的父亲就曾在叠绳 堂担任过三十多年的值理，也经常兼任三保堂的值理。另 外叠绳堂还有会计、保长等职务。 耆老会议定期召开，每年两次，在春祭、秋祭的前一 天举行。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也有区别。春天那次会议主 要是任命来年的值理。新值理在秋祭那次会议的时候上任 ，新旧值理交接事务。另外，如果有重要或紧急的事务， 耆老会议也会临时召开。 临时召开的会议多是处理各种纠纷。如果对于纠纷处 理结果不满的，可以逐级上诉，直至全乡“最高法庭”叠 绳堂，但叠绳堂并非官办，只是村民自治组织。要是不服 裁决，就只能到官府进行诉讼了。但村民认为不服叠绳堂 的判决而去报官，是不道德的，所以很少有人把事情闹到 官府去。 梁启超在《中国文化史》中关于处理纠纷是这样记述 的：“……不服则诉诸叠绳堂。叠绳堂为一乡最高法庭， 不服则讼于官矣。……”注意梁启超的用字。在叠绳堂前 用的是“诉”字，在官前用的是“讼”字。《说文》里写 ：“诉，告也。从言，厈省声；讼，争也。从言，公声。 ”两个字虽然都有控告的意思，但“讼”字包含更多一层 打官司的意味。由此可见两个机构的区别。 族人子弟犯法会根据所犯事情的程度受到不同的惩罚 。最严重的惩罚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即不允许 参与祭祀祖宗。禁止祭祖的期限由一季度到一年不等。如 果是犯奸淫罪行，则永不允许再参与祭祀祖宗，还要受到 严惩，即把全乡人养的猪杀掉，把肉分给大家，猪肉钱由 犯奸淫罪的人承担，这种惩罚叫“倒猪”。 生活在这样一个严密的社会组织之中，共议、公平、 法制、道德等理念的种子在梁启超幼小的心灵中慢慢生根 发芽。梁启超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参与乡族事务的治理，耳 濡目染，加上这个社会管理结构的参与性，都刺激了他的 政治热情，为他日后参与更高层次的社会变革埋下了伏笔 。 梁启超的祖上世代务农，和中国农耕社会里的其他农 民家庭一样过着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 息，面朝黄土背朝天，付出辛勤的汗水，享受自然的馈赠 。 但对于文化的向往、对于仕途的渴望也一直是中国普 通人心中不灭的火种。所以到了梁启超的祖父梁维清这一 代，梁维清便开始立志读书求学，走上科举之路。 梁家的家境并不殷实，所以梁维清一边读书学习，一 边耕田种地，过着半耕半读的生活。日子过得虽然清苦， 但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梁维清终于在科举考试中考取了 “生员”，即秀才，成为全乡第一个考取功名的人，也因 此名动全乡。 可这之后他便屡试不中，再没前进一步，到了而立之 年，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参加科举考试了，只得止步于秀 才，留下一个不小的遗憾。后来他谋得了在县里做教谕的 职位，管理全县的文化教育工作，这是一个八品的小官， 说起来比县令还要低一品，但这已经足够让梁家进入士绅 阶层，参与乡间政务，受到乡里人们的尊敬和钦佩了。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