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耀诗选(文学类)/中国文库](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231113/15/20231113155410174.jpg)
出版社: 人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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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020076512
昌耀(1936—2000),原名王昌耀,湖南省桃源县人,诗人。1950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任宣传队员,同年,响应祖国号召,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期间,推出处女作《人桥》,从此与诗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1953年,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后转入河北省荣军学校读书。1954年开始发表诗作。他的诗以张扬生命在深重困境中的亢奋见长,感悟和激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之中,将饱经沧桑的情怀、古老开阔的西部人文背景、博大的生命意识,构成协调的整体。诗人后期的诗作趋向反思静悟,语言略趋平和,有很强的知性张力,形成宏大的诗歌个性。
雪。土伯特女人和她的男人及三个孩子之歌 1.春潮:她的梦一般的赞美诗 西羌雪域。除夕。 一个土伯特女人立在雪花雕琢的窗口, 和她的瘦丈夫、她的三个孩子 同声合唱着一首古歌: ——咕得尔咕,拉风匣, 锅里煮了个羊肋巴…… 是那么忘情的、梦一般的 赞美诗呵—— 咕得尔咕,拉风匣, 锅里煮了个羊肋巴, 房上站着个尕没牙…… 那一夕,九九八十一层地下室汹涌的 春潮和土伯特的古谣曲洗亮了这间 封冻的玻璃窗。我看到冰山从这红尘崩溃, 幻变五色的杉树枝由漫漶消融而至滴沥。 那—夕太阳刚刚落山, 雪堆下面的童子鸡就开始 司晨了。 2.我的掌模浸透了苔丝 她从娘家来,替我捎回了祖传的古玩: 一只铜马坠儿,和一只从老阿娅的妆奁 偷偷摘取的“乾隆通宝”。 说我们远在雪线那边放牧的棚户已经 坍塌,唯有筑在崖畔的猪舍还完好如初。 说泥墙上仍旧嵌满了我的手掌模印儿, 像一排排受难的贝壳, 浸透了苔丝。 说我的那些古贝壳使她如此 难过。 3.在雪原。在光轮与光轮的交错之上 牦牛:一头种公牛。 它有褐黑的腹长毛和洁白的眉毛。 它有金黄的鼻圈和金黄的犄角。 额上的披发浅浅覆盖住了两只大眼睛。 当它从积雪的坡头率先直奔而下, 牛伙里它的后尾总是翘得比谁的都高挺, 像一株傲岸的蒲葵, 浮立在那一片黑色的波动。 浮立在那一片黑色波动的最前沿。 黑色的波动呀 污染着白雪…… 这是一头种公牛,一头牦牛。 此刻它漫步在山阴。耸起的髻甲 驮负着牧人酬谢它的一皮袋稞麦。 它不喜欢这一象征。 回过头去,看到厩栏中那只俏丽的 花母牛还在朝它凝望, 那眼神是温柔的。 于是,我恍若又 听到了公牛呼唤母牛的叫声。 恍若看到那只俏丽的花牛向这边靠拢。 看到一圈光轮从这只母牛的头顶升起。 看到成百、成千圈光轮从母牛群全体 成员的头顶升起。 从白雪、从黑色的波动, 在光轮与光轮的交错之上 是种公牛所独具的一轮 雄性的 犄角。 4.两个女孩的历史 小小的胖女孩儿。光腚的 一个胖女孩儿,歇在篱墙边。 这小女孩儿兴冲冲地朝前爬行。 又停住了。歇在篱墙边。屁股蛋儿 在嫩草地上蹭出一溜拖曳的擦痕。 小女孩儿兴冲冲地笑着,认真地 把每个过路的男子唤作“爸爸”。 报以无声的笑,他们走了过去。 草滩里有一只驯化的山雉 随着家禽啄食。 篱墙背后 女孩儿的土伯特母亲也悄悄地笑着。 忆起自己原是草滩里的另一个女孩儿, 一个佩戴松石耳环的小女孩儿, 一个富有三只印度皮箱的小女孩儿, 一个身著绿布长袍的土伯特小女孩儿, 正弹跳于春草。十七个少年猎手围拢来 将贡礼轮番向她的怀中投去。 投去的那些蛤士蟆在天空飞着。 她提起两只袍角轻盈地跳着。 那些蛤士蟆,那些牺牲品, 那些蛤士蟆的大坟冢有他们带笑的 泪水。 时间呵, 你主宰一切! 5.阳光:火的颜色:温暖 残雪覆盖的麦垛下面 散发出阳光的香气。 这里:阳光就是香气。 就是麦草秆儿。 落叶林里 闪过雪鸡的白翎羽和鲜红的鸡冠子。 我想起了白雪和雪地上的野火。 想起了西天沉落的火烧云。 想起了火的温暖。 这里:火的颜色就是温暖。 但是,垫在牛栏的草木灰同样温暖。 老牛哞哞的叫声同样温暖。 腐熟了的粪草同样温暖。 在温暖的日子, 猎人弯腰奔过亮晶晶的田野。 他的吊在腰带上的钢精饭盒哗啦啦响。 搁在钢精饭盒的小铜匙子哗啦啦响。 从田野弯腰奔过的亮晶晶的猎人 嗅到了麦垛下面阳光的香气。 看到了落叶林里雪鸡的红冠子。 听到了河岸上老牛哞哞的叫声。 猎人弯腰奔过田野。亮晶晶的。 他的双筒猎枪从未装压过霰弹。 他并不需要射击。 我并不需要射击。有写生画家与我一同 从野外归来。欢迎我们的 是我的土伯特妻子和三个孩子。 1982.11.2—18初稿 草原 草原新月,萌生在牧人的 拴马桩。在鞍具。在鞍具上的铜剑鞘。 湖畔的白帐房因宿主初燃的灯烛 而如白天鹅般的雍容而华贵了。 夜牧者, 从你火光熏蒸的烟斗 我已瞻仰英雄时代的 一个个通红的夕照 听到旋风在浴血的盆地 悲声嘶鸣…… 1983.5.9~11.19 天籁 静谧吗 竞技的大自然素有高扬而警策的金鼓, 比秋风更为凛冽,谁会听不到! 从来没有一个生灵是被命运盲目地播弄: 獠牙守备于茂林。兽角 交错在每一个窥伺的日午。 一切在早熟。在跃起。在呼叫。 做亡命之拼搏。 猛士啊,那时你们托起神祗的摇篮。 你们从木石索取火炬,让河流钻过罟网。 你们跣足披发而高蹈,使饿鹰 振动鳞甲,山岩荣享血食,丛林裸袒…… ——温泉的水波还在沐浴的夜里 漂洗肥羊的膏脂? 数千年后你们始知诸神愉悦的花环, 原不过是植物芬芳若此的育种器官。 没有看到那一落日的壮美。 永诀的已成永诀,古原早被沙丘弥合。 但在北方草场和戈壁之间 谁会听不到那沉沉的步履仍比秋风远为 凛冽! 1983.5.28——10.6 …… P7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