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军(精)/译文经典

作者简介

伊萨克·巴别尔（1849～1940），前苏联**短篇小说家，1986年意大利《欧洲人》杂志评选百位世界小说家，巴别尔荣登**。代表作《骑兵*》《奥萨德的故事》。

内容简介

激流强渡兹布鲁齐 六师师长电告：诺沃格拉德-沃伦斯克已于今晨*占。 师部即刻离开克拉毕夫诺，我们后卫部队的辎重马车随即 沿着从布列斯特到华沙那条尼古拉一世用农夫白骨铺设的 公路，车辚辚马萧萧地展开。 我们走在盛开着紫红色**花的田野上，正午的暧风 拂动着发黄的黑麦，而荞麦则宛如处子一般一直延伸到天 际，如远方修道院的院墙一般。寂静的沃伦台地①逶迤而 去，从我们眼前，消失在白桦林珍珠色的浓雾里，然后， 又爬上野花缤纷盛放的山岗，*终如两条精疲力尽的手臂 一般，消失在啤酒花的灌木丛里。天空中挂着一轮橙黄色 的太阳，煞像一颗被砍掉的头颅，一缕缕柔和的光，透过 乌云的罅隙射将下来，一面面落*的*旗，在我们头顶迎 风猎猎招展。昨*战场厮杀和战马死伤发出的血腥味儿， 点点滴滴，渗入向晚的凉意。黢黑的兹布鲁齐河咆哮着， 激流险滩卷起千堆雪。桥梁都被破坏殆尽，我们不得不泅 渡过河。一轮明月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水面上只现出 战马的马背，成千上万匹马，马蹄踏踏，溅起哗哗的水花 。有人在沉没前大声辱骂着圣母。河道里挤满了黑乎乎四 四方方的马车，人声鼎沸，口哨尖利，歌声悠扬，在金蛇 狂舞般的月光和波峰浪谷之间，混作一团。 直到下半夜我们才抵达诺沃格拉德。在分给我住的那 家人家里，我看见一个孕妇和两个细脖子栗色头发的犹太 人。此外还有一人，紧靠墙壁，被子蒙头，正在熟睡。我 发现我住的那间屋里，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地板上一地 女式皮大衣的碎片、人屎、珍贵器皿的碎片——这种器皿 犹太人一年只在逾越节期间用一次。 “快拾掇拾掇，女房东，”我对那女人说，“这么脏 的家你们居然能住得下去……” 两个犹太人立马动作起来。他们脚下的毡鞋底在地板 上翻飞，两人急急忙忙收拾地上的破烂，跑来跑去，一声 不吭，像猴子一样，又像耍把戏的*本人，脖子鼓胀，风 一般地转来转去。他们把一条羽毛褥子铺在地板上，于是 ，我得以紧挨着那位已经睡实的犹太人，贴墙躺下。胆法 和贫瘠在我铺位上方合拢。 一切声息都被寂静压倒了，唯有一轮明月深处，伸出 两条蔚蓝色的胳膊，抱着她那圆乎乎、亮闪闪而又无忧无 虑的脑袋，在窗外的夜空中巡弋。 我活动了一下**的腿脚，躺在羽毛褥子上，渐渐睡 熟了。我梦见了师长。他骑在一匹臃肿的牡马上追赶旅长 ，后者眼窝里钉进了两颗**。**打穿了旅长的脑袋， 他的两颗眼珠子啪啪掉在地上。“你要把人马往哪儿带？ ”六师师长萨维茨基冲着脑袋开花的旅长喊道。——梦到 这儿我醒了，因为那个孕妇正用手摩挲我的脸。 “老爷，”孕妇对我说，“您在梦里又嚷又蹬腿的。 我把您的地铺换个地儿，我怕您蹬着我爹……” 孕妇迈动细骨伶仃的双腿，挺着圆咕隆咚的大肚子， 站在我的铺上，把睡熟了的人身上盖的被子一把掀开。这 原来是一个死去的老人，仰面直挺挺地躺着。老人的喉咙 被切开，脸被一劈两半，大胡子上还凝结着青紫色像铅块 【编辑**】： 《骑兵*》的创作素材取自于巴别尔26岁时作为战地记者跟随布琼尼统帅的苏联红***骑兵*进*波兰的过程中所记录的战地*记。此次大战是世界历***后一次大规模骑兵会战，历时长达三个月，战争的惨烈程度可谓***。作者在书中用*直接*简练却华丽的语言，通过38篇极其短小精悍的散记描绘出了在波兰作战的苏联骑兵**真实的*旅生活。他既没有哭哭啼啼地向人们抱怨战争的残酷，也没有热情洋溢地赞美红*的英勇善战，而是从*客观的角度去记录战争年代发生的真实血泪。也正因如此，作品一经面世，便震惊世界，在欧美，《骑兵*》被同时代的文学家惊叹为旷世之作。

《骑兵军》的创作素材取自于巴别尔26岁时作为战地记者跟随布琼尼统帅的苏联红军骑兵军进军波兰的过程中所记录的战地日记。此次大战是世界历史上*后一次大规模骑兵会战，历时长达三个月，场面极为惨烈。作者在书中用直接简练却华丽的语言，通过38篇极其短小精悍的散记描绘出了在波兰作战的苏联骑兵军真实的军旅生活。他既没有哭哭啼啼地向人们抱怨战争的残酷，也没有热情洋溢地赞美红军的英勇善战，而是从客观的角度去记录战争年代发生的真实血泪。也正因如此，作品一经面世，便震惊世界，在欧美，《骑兵军》被同时代的文学家惊叹为旷世之作。

书籍目录

激流强渡兹布鲁齐001

诺沃格拉德天主教堂004

一封信008

战马储备处处长015

潘·阿波廖克019

意大利的太阳030

基大利036

我的只鹅041

拉比047

通向勃洛德之路051

机枪马车学054

多尔古绍夫之死059

二旅旅长065

萨什卡·基督068

马特维·罗季奥内奇·帕夫利琴科行传076

科济纳墓地085

普里晓帕087

一匹战马的故事089

孔金095

别列斯捷奇科镇100

盐105

夜晚111

阿丰卡·比达115

在圣瓦伦廷教堂124

骑兵连长特鲁诺夫130

两个伊万141

一匹战马的故事续篇151

寡妇153

扎莫斯季耶市160

叛变166

切斯尼基村172

战斗之后178

歌谣184

拉比之子188

汗血马192

吻200

格里舒科208

俘虏本来是九个210

试读内容

盐

“亲爱的编辑同志。我想向你们描述一下那些危害我们的女人们，是何其的缺乏觉悟。您作为一个访问过国内战争各条战线，写过各种通讯报道的记者，您想必不会错过一个叫法斯托夫的民风刁蛮的小站，这个小站位于某个国家一块不为人知的领地上的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说到我啊，我当然去过那里，喝过那儿的自酿啤酒，但也只是沾了沾胡子，没真往嘴里倒。关于这个可恶的车站，可写的东西有很多，但正如普通日常生活中我们常说的那样，别把天上的粪便拿来当宝贝。因此我只跟您说说我亲眼所见的事。

“七天前，在一个晴朗而宁静的夜晚，我们骑兵军那辆功勋卓著的列车，满载士兵，停在这个小站。全军将士全都激情燃烧地想要推进我们共同的事业，急切地想要奔向别尔季切夫。可我们发现，我们的专列却纹丝不动，我们的‘加夫利尔号’并未冒烟，战士们于是起了疑心，纷纷交头接耳——这停的是个什么站？果不其然，对我们的共同事业而言，这还真的是个大站，因为这里有布袋小贩，在这些邪恶的敌人当中，还有数不清的女人混杂其中，正以厚颜无耻的方式与铁路当局作对。这些邪恶的敌人，肆无忌惮地紧抓住车厢门口的扶手不撒手，要不就在铁皮车顶上来回奔跑，到处祸害，乱丢杂物，她们每人手里都拎着一袋远近闻名的盐。每袋至少装5普特。然而，布袋小贩资本的狂欢节并未持续多久。纷纷从车厢里钻出来的骑兵军战士们主动出击，终于使倍感耻辱的铁路当局，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有一个女性连同其背囊，尚留在附近。战士们也不乏同情心，有的妇女被他们让进了取暖货车，但还有些人在外面。我们二排所在的车厢，也有两个女孩子，遍铃声响过后，有个抱着孩子面容姣好的女人走上前来说：

“‘亲爱的哥萨克弟兄们，让我上车吧，整个战争期间，我抱着吃奶的孩子，一直都在各地火车站流浪，吃尽了苦，现在我想和丈夫相见，可铁路上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坐车，哥萨克弟兄们，难道你们就不能对我开开恩？’

“‘不过，你听着，’我对她说，‘您的命运如何，还得由我们排的弟兄们定。’说着，我转身面对全排弟兄们，我对他们说，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请求上车，搭车到目的地去见她丈夫，她怀里的确抱着个孩子，现在我征求你们大伙儿的意见——让不让她上车？

“‘让她上来吧，’小伙子们纷纷说，‘经我们调教后，她就再也不想丈夫了！……’

“‘不，不，’我恭恭敬敬地对小伙子们说道，‘弟兄们，我给你们鞠躬，从你们嘴里居然蹦出如此蛮横无理的话，这令我感到惊奇。弟兄们，请你们回忆一下自己的生活，当年，在你们母亲膝下，你们不也曾是小孩子吗，所以说，说这种话很不合适……’

“哥萨克们相互商议了几句，说看起来巴尔马绍夫说得对，于是便让那个女人进了车厢。那女人感激不尽地爬进车厢。被我的大实话激励起来的哥萨克们，纷纷给她让座，争先恐后地对她说：

“‘找个角落坐吧，女士，像当娘的那样，看护好您的孩子吧，任何人都不会碰您的，等见到您丈夫时，如您所愿，您会完好无损的，我们相信您心地善良，会给我们把下一代人养育好的，因为老的已经老了，而年轻人却少得可怜。女士，我们这些当兵的，无论现役的还是超期服役的，都吃尽了苦头，挨饿受冻。说到您，您只管坐在这儿，别担心……’

“第三遍铃声响过后，列车启动了。夜幕如帐篷一般抖落出满天繁星。星星亮得像一盏盏油灯。当兵的油然想起库班的夜晚和明亮的星星。思绪如小鸟儿一般倏忽飞过脑际。而车轮咔嚓、咔嚓地响……

“随着时间的迁移，夜也下岗了，红彤彤的鼓手们敲着红彤彤的鼓，敲出满天朝霞，天色微明时分，哥萨克们走到我身边，看见我坐在铺上，浑无睡意，正感到百无聊赖。

“‘巴尔马绍夫，’哥萨克们对我说，‘你怎么愁容满面，一宿没睡？’

“‘战友们，我要给你们深鞠一躬，请你们原谅，而我只请你们允许我先和这位女公民说两句话……’

“说完，我浑身颤抖着，从铺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睡意也像一群凶猛的恶犬追逐下的狼一般，逃逸得无影无踪。我走到那女人身边，一把从她怀里拽过那个婴儿，我打开包婴儿的襁褓，看见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婴儿，有的是足足一普特盐。

“‘瞧这婴儿好不乖呀，弟兄们，既不吃奶，也不尿尿，还不吵人睡觉……’

“‘亲爱的哥萨克弟兄们，饶了我吧，’那女人在我们议论时非常冷静地恳求道，‘我没欺骗大伙，是我鬼迷心窍……’

“‘巴尔马绍夫会原谅你的这个鬼的，’我回答那女人道，‘有一点巴尔马绍夫毫不含糊，那就是他买卖公平。女士，你倒是看看这些哥萨克弟兄们，他们已经把你抬举到共和国劳动母亲的崇高地位了。你再看看这两个年轻姑娘，此时此刻，她俩哭哭啼啼，还不是因为弟兄们这一晚上把她俩折腾得够呛。你再想想我们这些弟兄们那在库班的麦田里辛勤劳作的妻子们，丈夫不在，她们只好竭尽一个女人所能有的全部力量，而她们的丈夫同样也孤单寂寞，军队里没有自由，只好对他们生活中所遇到的一个个姑娘实施强暴……可对你，他们却连碰也不碰，而实际上，你这样的女人倒是应该让他们教训一下才是。你再看看俄罗斯，简直是满目疮痍……’

“可她却对我说：

“‘我的盐我也不要了，但我不能不说几句真话。您心里想的，压根不是什么俄罗斯，您想拯救的，是列宁和托洛茨基……’

“‘关于拯救谁咱们现在不谈这个，你这个坏女人。这里没犹太佬什么事儿。不过，关于列宁，我就不说什么了，而托洛茨基却是令坦波夫省省长大人失望透顶的儿子，却以别的名义为劳动阶级说话。他们——列宁和托洛茨基——身为被判刑的劳役犯，经过艰苦抗争，才把我们推上一条自由的生活之路，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你比那个骑在价值连城的宝马上挥舞马刀威胁我们的白军将军，更是一个反革命……那位将军在明处，从各个方面都能一眼看见，劳动人民一见到他，就会想到要把他的脖子拧下来，而你们这些数也数不清的无耻女人，抱着你们那也不吃也不喝见风也不跑的孩子——却像跳蚤一样躲在暗处，磨着、磨着、磨着爪牙……’

“而我，确实，我得承认，我把这个坏女人从行进中的列车上，一脚踹到斜坡上了。可这身强体壮的女人，坐了一会儿，抖了抖裙摆，竟然又走起了老路。而我，看见这个女人竟然浑若无事，看见她周围的俄罗斯满目疮痍，看见庄稼汉们的土地上颗粒无收，看见被人凌辱的姑娘们，看见弟兄们蜂拥向前线，生还的却寥寥无几时，我多么想跳下列车，或者杀死我自己，或是把她结果掉。但哥萨克们却舍不得我去，他们说：

“‘把她干掉。’

“于是，我从车厢板壁上摘下我忠诚的步枪，从劳动者和共和国的土地上，抹掉了这个耻辱。

“我们第二排的全体战士，对您发誓，亲爱的主编同志，也对编辑部的全体同志发誓，我们要残酷无情地镇压变节的叛徒，他们正在把我们拖进泥坑，想让河水倒流，让俄国寸草不生，死尸枕藉……

“以二排全体战士的名义书写此信者——革命战士尼基塔·巴尔马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