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往事

作者简介

　 欧阳德彬，深圳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研究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小说评论》《东吴学术》等发表论文数篇，在《中国作家》《青年文学》等发表小说数十篇。曾获中国高校文学比赛小说首奖，深圳青年文学奖等。著有散文集《城市边缘的漫步》，小说集《我想去趟布拉格》。

内容简介

故城往事 第一章鸡蛋花女孩 古希腊的一些哲人认为 ，爱情的保鲜期只有两个月 ，顶多两年。我却与鸡蛋花 女孩在一起九年之久，至今 没感到厌烦，甚至依然常有 男女之间的激情。我想这种 局面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两年 前的L城方言研究。我常常 调笑她说，两年前的方言研 究，使我们避开了七年之痒 。 鸡蛋花女孩本该在三年 前毕业，．但是没找到合适 的语言学论文选题，自然也 没写出毕业论文，只好延毕 。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导致 她常常哭泣，有时候在洗浴 间洗澡时哭，有时候早晨一 醒来就哭，有次甚至在客厅 打滚。我只好任由她滚了一 会儿，待她筋疲力尽才把她 扶到椅子上。起初她不肯坐 到椅子上，像一只刚出壳的 鹦鹉，腿软得站不起来，刚 靠上椅子坐板，又滑向地板 。我只好双手扶住她纤细的 腰肢，间歇性使劲，重复上 述过程。忽然，她安稳地降 临到了椅子上，双目灼灼凝 视着我。我太熟悉这种表现 了，鸡蛋花女孩应该正经历 着缪斯降临的神奇感觉。 “你不是在L城生活过十 年吗？L城是历史悠久的古 都。对，《L城方言研究》 。嘿，找到选题了！”鸡蛋 花女孩的唇边顿时绽放出两 朵久违的梨涡。 我顿时愣住了，为鸡蛋 花女孩感到欣喜，同时意识 到自己在劫难逃。 “你陪我去L城，直到我 完成论文，反正你现阶段是 无业游民。”鸡蛋花女孩忽 然抓住我的胳膊，抓得生疼 ，似乎刚才还绵软无力小鹦 鹉般的四肢瞬间发育成了老 鹰的利爪。 “L城堪称你的第二故乡 。你在那里肯定有很多同学 或同事。”鸡蛋花女孩见我 不说话，继续说道。 我十八岁从乡下到L城读 大学，二十八岁离开L城到 鸟城。那时候，我就打定主 意，换一座城市，重新开始 生活，与过去一刀两断，就 像做错题后把黑板擦干净重 新做。鸟城大学的研究生入 学考试，根本难不倒北方的 “小镇做题家”。进入高校后 ，在别的同学不愿意穿校服 的时候，我却天天穿着校服 ，就像天桥上冒充迷路学生 的老骗子。很长一段时间， 我确实迷路了，迷失了生活 的道路。 L城埋葬着我不堪回首的 青春。我曾经暗暗打定主意 ，今生今世再也不回L城。 可是，事到如今，我别无选 择。 鸡蛋花女孩先是要求了 一场地板上的男欢女爱，刚 爬起来便开始在日程本上规 划行程，甚至开始往凯蒂猫 行李箱里塞衣服。我呆呆地 望着刘海上沾着灰尘的鸡蛋 花女孩，很难相信这是一位 有洁癖的南方女孩。也许正 如茨威格所说，某种突如其 来的创作灵感给了她魔鬼般 的力量，当然，还有魔鬼般 的疯狂。 下了飞机，我们搭乘摆 渡车到航站楼，衣服里裹挟 着上车时的清凉空气，随即 一下子被L城方言包围了， 这一切都令我感觉不真实， 恍若行走在梦中。记得当年 从L城投奔鸟城，我可是坐 了一天两夜的火车啊。 我常常想起与鸡蛋花女 孩初次约会遇见的那只校园 虎纹猫。 那天，我和鸡蛋花女孩 在食堂吃过饭，相约一起去 田径场跑步。通往田径场的 人行道过于狭窄，我们不得 不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 距离。我喜欢走在她后面， 望着她娇小的身子欢快地向 前弹跳。为了方便跑步，她 那天穿了白色的短袖和红色 的短裤，长发扎成马尾状， 看起来像一块红白带奶油的 雪糕，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我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她 甩动的头发和孩子气的身影 ，便时不时望向别处。这时 候，我看到了那只虎纹猫， 它正高高跳起，身体折成彩 虹的弧度。落地时不是用四 只脚，而是用整个身子，随 即又高高地弹跳起来。一辆 小汽车在前方疾驰，红色车 灯射出两道亮光，像一只怒 气冲冲的钢铁怪兽。车太快 了，快得让人看不清车牌号 ，十之八九是教职工的私家 车。 我伸出手掌按了按鸡蛋 花女孩的肩膀，指向那只跳 舞的猫。她停住脚步，漫不 经心地望了一眼，说小猫咪 活不成了。果然，虎纹猫一 次比一次弹跳得低，不一会 儿，不再弹跳了，开始侧躺 在地上抽搐。又过了一会儿 ，抽搐变成了蠕动，琥珀般 的大眼睛里也充了血，终于 陷入永恒的死亡。一只闻声 赶来的白猫蹲在同伴身边， 无助地叫了两声，离开了。 旁边就是校医院。校医院救 不了一只被车轮碾轧过的猫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