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成全解太乙金华宗旨
作者简介
张其成,北京大学哲学博士,北京中医药大学管理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兼职教授,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国学院课程特邀教授、北京中易国学院院长。国际易学联合会常务理事,中国老子道家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中医药学会分会主任委员。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北京卫视等有关栏目主讲人。 出身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张一帖”世医家庭, 其父李济仁为我国首届国医大师,师从易学泰斗朱伯昆。1992年主编我国第一部《易学大辞典》;1994年主编我国第一部《易经应用大百科》;1997年首创“易道主干”说,以“易”融贯儒道佛医;1999年主编《易学文化丛书》;2003年最早在北大为企业家讲授国学,研发“修心开智管理系统”;2004年建立第一个个人国学网站,主编第一部国家级规划教材《中医哲学基础》,开设第一期企业家国学修炼营;2005年建立第一个导师制书院,首次创建“国学心智管理模式”、“五行识人用人系统”;2006年倡导“国学养生”,创立“三宝五心养生法”;2008年主编第一部国家级研究生教材《中国传统文化概论》,创建全国唯一的师带徒式国学院,被誉为“国学修心第一人”。主要著作:《张其成讲读周易》系列《张其成讲读黄帝内经》《张其成讲读老子》《修心养生》《五行识人》等。
内容简介
第四章 回光调息 吕帝曰:宗旨只要纯心行去,不求验而验自至。大约初机病痛,昏沉、散乱,二种尽之。却此有机窍,无过寄心于息。息者,自心也。自心为息,心一动,而却有气,气本心之化也。吾人念至速,霎顷一妄念,即一呼吸应之。故内呼吸与外呼吸,如声响之相随,一日有几万息,即有几万妄念。神明漏尽,如木槁灰死矣。然则欲无念乎?不能无念也;欲无息乎?不能无息也。莫若即其病而为药,则心息相依是已。 故回光必兼之调息,此法全用耳光。一是目光,一是耳光。目光者,外日月交光也;耳光者,内日月交精也。然精即光之凝定处,同出而异名也。故聪明总一灵光而已。 坐时用目垂帘后,定个准则便放下。然竟放下,又恐不能,即存心于听息。息之出入,不可使耳闻,听惟听其无声也。一有声,便粗浮而不入细,即耐心轻轻微微些,愈放愈微,愈微愈静,久之,忽然微者遽断,此则真息现前,而心体可识矣。盖心细则息细,心一则动炁也;息细则心细,炁一则动心也。定心必先之养炁者,亦以心无处入手,故缘炁为之端倪,所谓纯炁之守也a。 子辈不明动字,动者以线索牵动言,即制b字之别名也。即可以奔趋使之动,独不可以纯静使之宁乎?此大圣人视心炁之交,而善立方便,以惠后人也。 丹书云:“鸡能抱卵心常听。”此要妙诀也。盖鸡之所以能生卵者,以暖气也。暖气止能温其壳,不能入其中,则以心引炁入。其听也,一心注焉。心入则气入,得暖气而生矣。故母鸡虽有时出外,而常作侧耳势,其视之所注未常少间也。神之所注未尝少间,即暖气亦昼夜无间,而神活矣。神活者,由其心之先死也。人能死心,元神即活。死心非枯槁之谓,乃专一不分之谓也。佛云:“置心一处,无事不办。”心易走,即以炁纯之;炁易粗,即以心细之。如此而心焉有不定者乎? 大约昏沉、散乱二病,只要静功,日日无间,自有大休息处。若不静坐时,虽有散乱,亦不自知。既知散乱,即是却散乱之机也。昏沉而不知,与昏昏沉而知,相去奚啻千里!不知之昏沉,真昏沉也;知之昏沉,非全昏沉也,清明在是矣。 散乱者,神驰也;昏沉者,神未清也。散乱易治,昏沉难医。譬之病焉,有痛有痒者,药之可也。昏沉,则麻木不仁之症也。散者可以收之,乱者可以整之,若昏沉,则蠢蠢焉,冥冥焉。散乱尚有方所,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散乱尚有魂在,至昏沉则纯阴为主矣。 静坐时欲睡去,便是昏沉。却昏沉,只在调息。息即口鼻出入之息,虽非真息,而真息之出入,亦于此寄焉。凡坐须要静心纯炁。心何以静?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闻。不闻则细,细则清;闻则气粗,粗则浊,浊则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虽然心用在息上,又要善会用,亦是不用之用,只要微微照听可耳。此句有微义。何谓照?即眼光自照,目惟内视而不外视。不外视而惺然者,即内视也,非实有内视。何谓听?即耳光自听,耳惟内听而不外听。不外听而惺然者,即内听也,非实有内听。听者听其无声,视者视其无形。目不外视,耳不外听,则闭而欲内驰。惟内视内听,则既不外走,又不内驰,而中不错沉矣,此即日月交精交光也。 昏沉欲睡,即起散步,神清再坐。清晨有暇,坐一炷香为妙。过午人事多扰,易落昏沉,然亦不必限定一炷香,只要诸缘放下,静坐片时,久久便有入头,不落昏沉睡矣c。 【译文】 吕祖说:只要按照《宗旨》专心去修行,不要刻意追求效验,效验自然会到来。大概初学这种功法时,最容易犯的毛病不外乎昏沉和散乱两种。补救的方法也有诀窍,那就是将心念集中在“息”上。“息”由“自”和“心”两个字组成,所以说息(呼吸)来源于心。心一动就立即有了气,气本来是由心所化生的。我们的念头来得非常快,一刹那间就会生出一个妄念,就有一次呼吸与它相应。所以内呼吸(心动)和外呼吸(息)就像声音和回响一样相互呼应,一天之中有几万次呼吸,就有几万个妄念。人的神明一旦耗尽,最终就会成为槁木死灰。既然如此,那么可以干脆不产生念头吗?那是不可能的。可以干脆不去呼吸吗?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如对症下药,将心和息相互联系、相互统一起来。 所以在回光时,必须要兼顾调息,调息功法全用耳光。回光之法,一是眼光,一是耳光。眼光在外,相当于日月交光;耳光在内,相当于日月交精。而精就是光的凝定状态,两者实际上是同一起源,只是名称不同。所以耳聪和目明,都是同一个灵光的作用而已。 静坐时,先垂下眼帘,用眼睛定个准则,然后就将它放下。但要把它全部放下,恐怕也做不到,那就专心听呼吸。但不能让耳朵听到呼吸的出入之声,只是去听呼吸的无声状态。一旦有了声,那就说明气息太粗太浮,还没有入细,必须耐心地把呼吸放轻放微,越放轻就越微,越微就越静,久而久之,忽然连那细微的气息也陡然不见了。这时,真息就出现在面前,心的本来面目就能识别了。因为心一细,气息也会跟着细,心念专一就可以调动真气;气息一细,心也会跟着细,气息专一就可以调动心神。在定心之前首先要养气,也就是要从无心处入手,所以调气就成为定心的开端,这就叫作“纯气之守”。 后辈往往不理解“动”的含义,如果拿线索牵动来做比喻,“动”就是“掣”的别名。既然可以用线索拉着它奔跑,使它动起来,为什么就不可以用纯静来使它安定下来呢?这是大圣人观察到心与气的交互作用,从而总结出这一简便法门,用以惠赐后人。 丹书上说:“鸡能抱卵心常听。”这是一句妙诀。母鸡之所以能孵蛋,是因为用的是暖气。但是,暖气只能去暖蛋壳而不能进入蛋中,只能用心念把暖气引进去。母鸡抱蛋时专心倾听,实际上就是集中心念。心念进入了,气也随着进入了,蛋得到了暖气,于是生育出小鸡。母鸡孵蛋时期,虽然有时也出来走走,但却经常做侧耳倾听的姿势,可见母鸡专注于神是一刻也没有间断的。正因为神一刻也没有间断,所以昼夜之间暖气也一刻没有停止,这样神就活了。神活是由于心先死了。如果人真能先死其心,元神也就活了。这里所讲的死心,不是使心枯槁而死,而是使心专一不二。佛家常说:“置心一处,无事不办。”心容易动,就用气来使它安定;气容易粗,就用心来使它微细。这样炼下去,心难道还会定不下来吗? 大体上昏沉和散乱这两种毛病,只要静坐功夫每天不间断,自然会有大的改变。如果不去静坐,即使有散乱毛病,自己也不知道。意识到自己有散乱毛病,那恰是克服散乱的开始了。昏沉而不自知与昏沉而能自知,两者相比,相差何止千里!不自知的昏沉,是真正的昏沉;自知的昏沉,还不是完全昏沉,还有几分清楚在里边。 散乱,是神的外驰;昏沉,是神不清明。散乱易治,昏沉难医。这好比生病一样,散乱就好比有痛、有痒的病症,只要用药物就可以治好,而昏沉,好比是一种麻木不仁的病症,不大好治。散者可以收拢,乱者可以去整理,而昏沉,则是蠢蠢冥冥、浑浑噩噩。散乱还有个下手之处,而昏沉则全是魄在那里操纵。散乱时,魂还在起作用;昏沉时,则纯是阴气(魄)在起主导作用。 静坐时昏昏欲睡,那就是昏沉的表现。克服昏沉的办法就是调息。息,就是从口鼻呼吸出入之气,虽然不是真息,但真息的出入,却寄托在这一呼一吸之中。静坐时,一定要静心纯气。心怎样静?就是要在息上下功夫。息的出入,只有心知道,不能让耳朵听见。耳朵听不见,就表明息细了,息一细,气就清了;耳朵听得见,息就粗了,息一粗,气就浊了,气浊了,当然就会昏沉而想睡,这是很自然的道理。虽然把心用在息上,但还要善用会用。善用是一种不用之用,不要过于执着,只要微微照听就可以了。这句话里有微言大义。怎样去照?就是眼光自照,两眼只向内视而不向外视。眼睛不外视而惺然清明,那就是内视了,而不是真的向里面看。怎样去听?就是耳光自听,两耳只向内听而不向外听。耳朵不外听而惺然清明,那就是内听了,而不是真的向里面听。听是听其无声,视是视其无形。如果只是目不外视,耳不外听,那么心神还会闭塞而欲望内驰。只有做到内视、内听,才能既不外泄,又不内驰,中又不昏沉了。这就是所谓的日月交精和交光。 昏沉欲睡时,就应当起来散散步,等到神清之后再静坐。清晨如有空暇,最好能静坐一炷香的工夫。中午以后,人事纷繁扰乱,容易昏沉,不一定非得坐一炷香的时间不可,只要把各种杂念尘缘放下,专心静坐片刻,久而久之就会有所收获,就不会昏沉欲睡了。 【注释】 a闵一得注:“调息用耳光,秘法也。然有耳聋一辈,息之粗细不得闻,奈何?是当体之以觉。盖以气由心化,心无形,其粗其细,不易觉。气则无质而尚有迹,可体觉也。迹粗则加静其心,心静则迹自细,而息已微矣。迹造至无,则息已造真息矣。较用耳光,得调更速。故古有调息不若调心之妙用也。年老耳聋之人,舍是体觉一诀,此步功夫,终难入够也。况觉乃性精,迹乃命末,是亦有性命相顾之义。先师太虚翁曾为高海留言之,谨采以补祖示之所未及。” b制:《道藏续编》本作“掣”。 c慧本注:“此章大义:言回光之要,在于调息。盖工夫进一步,道理深一层,学者当回光时,便心息相依,以防昏沉散乱之患。原祖师恐初学之人坐时,才一垂帘,妄念纷纭,心驰难治,故教人须用调息工夫,系住心意,以杜神气外驰。因息从心生,息之不调,皆由心浮。法宜先使一呼一吸,微微出入,不使耳闻,心中默识息数,若心忘其息之出入数目,即是心外驰矣,即提住此心。使耳不专听,或是眼不顾鼻梁间,亦是心外驰矣。或是睡觉至也,此即为境入昏沉,即当整理精神。垂帘顾鼻,使口不含住,牙不咬紧,亦是心外驰也,急急含住、咬着。此为五官听于心。而神又须依乎气,方是心息相依。如此不过旬余日工夫,则心息自然相忘相翕,不必数而息自调矣。息调,则昏沉散乱之病自稀矣。” 【解读】 本章重点论述了调息法。回光的关键在于调息,因为在炼“回光”功时,最容易犯昏沉和散乱的毛病,而克服这两种毛病的最有效办法就是调息。初炼此法的人,开始静坐时,虽然一心想放下杂念妄念,可是刚垂下眼帘,各种妄念就纷纭而来,心神外驰难以驾驭,这时调息就是一种克服妄念、系住心意的好方法。因为“息”与“心”有密切的关系,息是从心所生的,“息”字从“自”从“心”,“自”就是“鼻”,心一动就有气,气从鼻出就是息,因此调息就可以克服心气浮动。 调息法分为两种,一种是数息法,一种是听息法。数息法就是静坐时,心中默默数着呼吸的次数,如果忘了呼吸的次数,就说明心念外驰了,这时需要重新提起精神,默数呼吸。 一呼一吸为一息,心随着呼吸数息,可以从一数到十、周而复始地数,也可以从一开始一直数下去。这样的数息法,能拴住“心猿意马”。神不外驰,气不粗,心宁静,达到心息相依、心息和谐的境界。听息法表面上看是让耳朵听自己的呼吸,实际上是使呼吸微微出入,不让耳朵听到呼吸的声音,如果听到呼吸的声音,那就说明心念外驰了,所以听息实际上是听心。无论是数息还是听息,都是使心神不外驰、不散乱的方法。本章调息主要采用后者。调息还有其他五官要求,如眼帘下垂(以看到鼻尖为度),口唇闭拢,牙关咬紧,舌舐上腭。否则也是心神外驰的表现。五官皆听命于心,反之,五官的调整也可收敛心神。如此修炼,则不但可以治心神散乱之病,而且也可以治心神昏沉之病。 闵一得说:“调息用耳光,秘法也。然有耳聋一辈,息之粗细不得闻,奈何?是当体之以觉……年老耳聋之人,舍是体觉一诀,此步功夫,终难入够也。”这是对听息法的心得体会,可见所谓听息并不是用耳朵去听呼吸的声音,而是要用心去觉察、去体悟。因为心无形,不能觉察是粗是细,但由心所化生的气息,虽无质而尚有迹,可以去体悟觉察。一旦发现迹粗就要使心清净,心清静则迹就细微,息也就自然细微了。所以古人有“调息不若调心”的妙用。“觉”是性的精髓,“迹”是命的表现,兼顾了“觉”和“迹”,也就兼顾了性和命。这也是性命双修的方法之一。 由此可见,调息只是一种手段,静心才是目的。 本章第四段中“即可以奔趋使之动,独不可以纯静使之宁乎?”这两句话是一正一反,一说动,一说静。吕祖比喻拉绳索:“用线索拉着它奔跑,使它动起来,为什么就不可以用纯静来使它安定下来呢?”前面说动,后面说静是相对而言。但日本译者的译文中与此相反,说“不能停止其动的”,把问号当作句号译出了。在此次“今译”中已改正过来。 照听——回光返照,就是守中抱一。回光返照有两说,有的主张守两眼间,有的主张守下丹田。我认为不能太拘泥,要活用,初可守下丹田,炁升乾鼎,可守玄关。 《太乙金华宗旨》是道家修身养性的书,教人清心寡欲,做一个有智慧、有道德的人。它在养生心法理上强调心神的修炼,因此受到西方心理学家的青睐,称该书集中了“东方智慧”。 国学大家张其成教授在三十年易道、医道、丹道的研究基础上,对《太乙金华宗旨》进行注释、语译,对每一章的养生原理和方法做了评述,同时对卫礼贤、荣格有关金丹养生的主要观点做了介绍。 读《太乙金华宗旨》,让你领悟传统道教的养生之学。 读《太乙金华宗旨》,让你获得如何达到精足、气满和神旺的方法。 读《太乙金华宗旨》,让你清心寡欲,做一个有智慧、有道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