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诤友慈祥的长者--共品科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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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记忆 何燕明 我家在20世纪60年代初就与刘叔叔家成了邻居， 此后相邻几十年，我们共 同经历了饥荒、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也经历了改 革开放。先前，在一个原本应 一家人住的单元套房里，一户一间，住着我家和另外 三家。那扇双扇玻璃门里的 灯光，总是亮到深夜。后因楼房修缮，我们又同住一 个筒子间。黑夜里，漆黑的 楼道中，刘叔叔家门缝透出的灯光总是最后熄灭。 童年的记忆中，刘叔叔总是右手紧握着几本书， 低着头，步履匆匆而坚定地 穿援在教学楼之间，无论“文攻武卫”还是此起彼伏 的当权者更替，均与他无关。 仿佛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宇宙世界里。 “文化大革命”伊始，我以小学五年级的学历“ 毕业”了。随后，学工、学 农、学军等活动充斥着我的中学时光，1971年以初二 水平不到的学历初中“毕 业”，下了乡。同学们都自嘲道：“我们这些知识青 年充其量只能算是识字青年。” 在那“学习无用”、“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 ，他常跟我说：“要学习啊！任 何朝代、任何社会，没有知识都是不行的。”正是刘 叔叔的鼓励和鞭策，使我即便 在农村也没放松学习。最终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上 了大学，从此改变了我的人 生。 物质匮乏的20世纪70年代末，只有单位才有电话 。后来学校给一些优秀教 师安装了电话，以奖励他们作出的优异成绩，这在当 时是很了不得的事。刘叔叔 也在其中。于是刘叔叔家里的电话就成了周围邻居家 的公用电话了，邻居家有了 急事就上他家打电话，或者他家为邻居转接电话。 一个隆冬的深夜，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急促地响起 ，刘叔叔接了电话，原来是 我大伯从美国打来的。刘叔叔顾不上加件衣服，趿着 拖鞋匆匆下了楼，穿过夜深 人静的院子，敲响了我家房门。当我父亲双手紧握电 话听筒，一个熟悉而又陌生 的声音穿越几十年的时空传过来时，父亲的眼睛湿润 了、声音哽咽了…… 三 在双扇玻璃门书房里住的时候，15m2的面积最多 时住了刘家五个人：刘叔 叔、蒋阿姨、奶奶和两个儿子。门后放着木盆、炭炉 ，家里的一角还有奶奶的香 台，屋里永远是堆得满当当的，拥挤不堪。桌上堆着 一摞一摞的书（多是外文的 精装书）和稿纸，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及公 式。刘叔叔会在短暂的闲暇 之余，从被当做衣柜的箱顶上拿下琴盒，取出小提琴 ，将琴弓在松香上轻轻地拭 几下，轻轻地调一下琴弦，一扬弓，一支优美的曲子 便从琴弦上缓缓流淌出来， 在堆满书籍和杂物的房间里回荡着，随即穿出门、穿 过窗，充满了整个世界，充 满了整个心灵。窘迫的环境、奢侈的精神，让人不禁 想起了当时的电影《聂耳》 里的一个场景：赵丹从阁楼里探出半截身子，如痴如 醉地拉着德沃夏克的练习曲 ……曲罢，刘叔叔淡淡地说：“知道吗？如果我不搞 学问，我一定会去拉小提琴， 成为一个小提琴家，一个很好的小提琴家。”目光仍 是那么坚定。我傻傻地看着 他，说：“你已经拉得很好了呀！” 那时的我，不知道刘叔叔拉的什么曲子，不知道 《月光曲》、《小夜曲》，也不 知道舒曼、舒伯特。如果说我现在有那么一点音乐喜 好的话，启蒙应该是从那时 开始的。 四 记得有一年要过春节了，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准 备过新年。打扫尘埃，洗衣 服，排队购物备年货。推汤圆粉更是每家人必不可少 的节目。那天我家借来了石 磨，推了汤圆粉。刘叔叔和蒋阿姨也端着泡好的糯米 ，拎着大大小小的家什来我 家推汤圆。刘叔叔推磨，蒋阿姨添米，推了一圈又一 圈，米也塞满了磨眼，可米 浆就是不出，怎么回事？“磨子坏了，磨子坏了！” 刘叔叔叫道。我妈妈闻声从晾 台跑进来，一看，大笑道：“推反了，推反了！”原 来磨子应该逆时针推，可刘叔 叔却反其道而行之，难怪既推不动，又不出浆。一时 间，一屋子的大人小孩笑成 一团，不亦乐乎。而后，清理打扫磨盘，重新开始。 作为一向严谨的科学家，刘叔叔此时像决战前的 将军，抬起左腕，看了看腕 表时针运行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逆时针， 逆时针，走！”石磨飞转起来， 伴随着大呼小叫，伴随着欢歌笑语，雪白、糯滑的米 浆沿着磨盘欢快地流淌出来， 流进硕大的盆钵，流进人们企盼好日子的心田。 P93－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