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新物种--地球生命探索中的荣耀和疯狂
作者简介
"理查德·康尼夫(Richard Conniff),美国知名非虚构作家,主要研究人类和动物的行为。他是《纽约时报》的客座专栏作家,长期为史密森尼学会和《国家地理》杂志撰稿。著有《昔日世界的房屋》《富人是野生动物》等图书,曾获古根海姆学者奖、美国最佳科学自然写作奖。 译者简介: 林强,毕业于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和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所,海洋生物学硕士,现为学术期刊《热带海洋学报》编辑。业余从事科普翻译与写作,笔名“任天”,主要涉及海洋生态学、生物演化、环境变化等,作品散见于果壳、新浪等网站和《科学画报》《大自然》《少年科学》等科普杂志,已出版译作有《加拉帕戈斯群岛》《狗知道答案》等。"
内容简介
"1809 年 5 月 23 日,阿尔卡尼伊斯战役进入高潮。皮埃尔·德让上校(Col. Pierre Dejean)正准备下令,让法军向西班牙防线中部进行孤注一掷的冲锋。就在这时,他向下方瞥了一眼。周围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鲜血的味道,但在溪边的一朵鲜花上,有个不同寻常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一只甲虫,而且是未知的物种。他立即下马,捡起这只甲虫,把它钉在头盔内侧事先粘好的软木塞上。 德让是一位伯爵,也是拿破仑军队中久经沙场的指挥官,后来成为拿破仑的第一副官。不过,他最重要的身份是一位鞘翅目昆虫学家,即研究甲虫的专家。他手下的人对此心知肚明,因为他们中许多人都随身携带玻璃瓶,奉命收集任何六条腿的东西,或飞或爬。他的敌人也知道这一点,出于礼貌以及对科学发现事业的尊重,他们将那些从战场尸体上拿下来的小瓶子都寄还给了他。 带着最新的“战利品”,德让跨上马鞍,发起进攻。法国军队拔出刺刀,向山坡上的西班牙炮兵逼进。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缩小,一切紧张而安静。接着,在最后一刻,大炮向进攻线的正面发射了一阵猛烈的葡萄弹。数百名法国士兵阵亡,德让的头盔也被炮火打碎。幸好他本人和甲虫标本都安然无恙。多年以后,德让为阿尔卡尼伊斯的“战利品”起了一个包含属名和种加词的学名:Cebrio ustulatus。 在面对敌人炮火时,德让表现出了对甲虫不计后果的热情,这在现代读者看来似乎太过疯狂 。世界上大概有几百万种甲虫,即使在那个物种分类还十分混乱的年代,增加一个新物种也称不上什么荣耀 。事实证明 ,德让的这一发现甚至未能获得认可。几年后,当他终于开始描述这只从阿尔卡尼伊斯采集的甲虫时 ,另一位博物学家已经发现了这一物种,并将其记录在学术期刊上。在科学发现的规则下 ,德让所提议的学名就变成了同种异名,一个落选的名称。无论如何,这两位博物学家和他们的甲虫很快就被遗忘了。 然而,在彼时的时代氛围中,荣耀与奇迹无处不在。 与德让有着相同爱好的博物学家们正前往世界各地,在传奇的冒险故事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他们认为,寻找新物种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智力追求之一,这是有充分理由的。最初,博物学家只知道几千个物种,而且经常把基本事实搞错。即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怪物的混乱世界里,一个物种可能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另一个物种。我们的祖先直到八到十代之前都仍然认为极远之地生活着狗头人,这可能来源于对狒狒的早期描述。当一只巨型蝾螈的骨骼化石被发掘出来时,一位博学的瑞士医生认定它是在诺亚时代的洪水中淹死的罪人。那时的博物学家甚至不了解一些植物与动物的区别,还热烈地讨论它们之间能否相互转化。[在那个年代 ,他们自称为“博物学家”(naturalists)或“自然哲学家”(natural philosophers)。当时还没有“科学家”(scientist)和“生物学家”(biologist)这两个词。] 一切即将改变,少数探险家正准备打破这种神秘和困惑。从18 世纪到 20 世纪 ,自然界的大发现时代只持续了不到 200 年。这个伟大的时代始于 1735 年,当时瑞典植物学家卡尔·林奈(Carolus Linnaeus)发明了一种识别并分类物种的系统。他是一个魅力十足的老师,尽管言谈粗俗,但是对自然界的奇迹充满了宗教般的狂热。在他的话语激励下,他的 19 名学生展开了一场场探险之旅。这些人被他称为“使徒”(apostles),其中有一半会为了实现他的使命而客死海外。他国的探险者也受林奈的启发,很快追随其后 ,去往地球最偏远的角落寻找新物种。他们将发现物种视为殖民时代最重要和最持久的成就之一。 “发现”(discovery)这个词可能会让现代读者一时难以接受。当地人对这些“新”物种的了解,往往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而且比任何新来者所期望了解的都更加详尽。不过,若是处理得当 ,收集一个物种并用科学术语对其描述的过程 ,将可以使该物种的知识为世界各地的人们所用。当然,主要是为欧洲人所用。这为欧洲国家提供了控制和剥削其殖民地的工具。但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物种探寻者们第一次将人类介绍给这个星球上的其他旅伴,从甲虫到蓝脚鲣鸟。渐渐地,我们从一个以人类为中心的安全世界,一个为了人类的舒适和救赎而创造的世界,跌跌撞撞地走向一个人类与众多物种共享的世界。 在发现物种的过程中,物种探寻者也深刻改变了世界,这一点怎么夸大都不过分。例如,今天我们很多人之所以能活着,要归功于博物学家发现了一些隐秘的物种,后来证明,正是这些物种导致了疟疾、黄热病、斑疹伤寒和其他流行病。[这是在物种发现的历史中反复得到的教训之一:无用的知识会以某种隐伏的方式将人们引向有用的方向。例如,身为母亲可能会对孩子选择研究中国的菊头蝠(Rhinolophus)为职业感到绝望,但是当这些蝙蝠被证明是“非典”(SARS,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的传播源头时,这个课题就具有了全球性的重要意义。] 物种的发现也改变了知识和信仰的基础。早期物种探寻者常以造物的神奇来赞美上帝,但他们的工作却带来了矛盾的结果,让许多人开始怀疑上帝的存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物种引发了种种令人不安的问题:人类的起源、地球的年龄、性的本质、种族和物种的意义 、社会行为的演化,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如今,当我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也不禁会想到物种探寻者们为我们展示的一切。 " "置身波澜壮阔的地理大发现时代,以探险家的视角与世界各地的奇异生物相遇。★回顾博物学的黄金时代 波澜壮阔的地理大发现时代也塑造了“物种大发现时代”,其间物种数量增长了100倍。这段近两百年的岁月成就了众多探险家和博物学家,是科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新大陆的现生生物到深埋于地下的巨型古生物化石,再到显微镜下才能得见的病原微生物,不断进入视野的新奇物种,促使人们开始重新思考自身在生命世界中的位置,也正是在这个时期,达尔文提出了物种起源学说和进化论。 ★描画殖民时代的众生群像 找到新物种,是殖民时代的贵族引以为傲的荣耀,令无数人为之疯狂。除了耳熟能详的分类学家林奈和科学巨擘达尔文,还有许多人在为这项事业前仆后继,这些勇敢的人是谁?为了寻找新的生命存在形式,他们经历了哪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发现”一个新物种到底意味着什么?当这些发现动摇了西方世界长期以来的基督教信仰时,颇感不安的学者和政要分别做出了怎样的反应?对人种的研究,如何影响了殖民地原住民的世界? ★定义新物种背后的认知悖论 探险之旅中的博物学家,曾经是航海家、传教士、医生甚至经商者,他们对自然的不懈探寻常常以殖民扩张为出发点,所谓“新物种”,也是站在这些西方人的立场所言。对于原住民而言,熊猫、麋鹿、鸭嘴兽等,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山野“邻居”罢了。西方“物种猎人”怀着天然的优越感,以科学之名去入侵殖民地并掠夺物种,究竟是功是过? ★物种大灭绝的时代,物种发现仍在持续 亿万年间,地质时代更迭,生命的演化从未停止脚步。如今,尽管全球物种总数已接近 200 万,但新物种仍然在现代世界的几乎所有地方不断被发现,有时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距离我们自身更近:近年来在消化系统中发现的细菌多达1500种,它们与我们朝夕相处,决定我们是瘦是胖;新的道路和迅速加剧的森林砍伐,直升机、潜水器、卫星地图、现代数据库等先进工具,使现代探寻者得以涉足荒僻之地,一窥奇异的新物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