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塔/中国现当代名家儿童文学典藏书系](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221123/15/20221123153059448.jpg)
出版社: 外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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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01606733
巴金(1904~2005),原名李尧棠,字芾甘,笔名佩竿、余一等,20世纪中国杰出的文学大师,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最有影响的作家之一,被读者们称为“时代的良心”,曾荣获但丁文学奖等多种国际奖项。 1927年初,巴金赴法国留学,写成了处女作长篇小说《灭亡》,发表时始用笔名“巴金”。1928年,他回到上海,从事创作和翻译。此后,创作了代表作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爱情的三部曲”(《雾》、《雨》、《电》)等,出版了《复仇》、《将军》、《神·鬼·人》等短篇小说集和《海行杂记》、《忆》、《短简》等散文集。新中国成立后,巴金笔耕不辍。1962年出版的《巴金文集》(14卷)收入了其新中国成立前的作品。进入耄耋之年,巴金先生还写出了《随想录》等富于哲理的巨著。 在七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巴金共有一千万字的著作和数百万字的译著。其著作先后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在海内外广为流传。2003年,国务院授予他“人民作家”的荣誉称号。
父亲的书房里有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一只俄国 的木制三角琴,已经很破旧了,上面的三根弦断了两 根。这许多年来,我一直看见这只琴挂在墙角的壁上 。但是父亲从来没有弹过它,甚至动也没有动过它。 它高高地挂在墙角,灰尘盖住它的身体。它凄惨地望 着那一架大钢琴,羡慕钢琴的幸运和美妙的声音。可 是它从来不曾发过一声悲叹或者呻吟。它哑了,连哀 诉它过去生活的力量也失掉了。我叫它做“哑了的三 角琴”。 我曾经几次问过父亲,为什么要把这个无用的东 西挂在房里。父亲的回答永远是这样的一句话:“你 不懂。”但是我的好奇心反而更强了。我想我一定要 把这只三角琴弄下来看看,或者想法使它发出声音。 但是我知道父亲不许我这样做。而且父亲出门的时候 总是把书房锁起来。我问狄约东勒夫人(管家妇)要钥 匙,她也不肯给我。 有一天午后,父亲匆忙地出去了,他忘记锁上书 房门。狄约东勒夫人在厨房里安排什么。我偷偷地进 了父亲的书房。 哑了的三角琴苦闷地望着我。我不能忍耐地跑到 墙角,抬起头仔细地看它。我把手伸上去,但是我的 手太短了。我慢慢地拉了一把椅子过去,自己再爬上 椅子。我的身子抖着,我的手也在打颤。我的手指挨 到了三角琴,自己也不知道怎样地忽然缩回了手,耳 边起了一个响声,我胆怯地下了椅子。 地上躺着那只哑了的三角琴,已经成了几块破烂 的旧木板。现在它不但哑,而且永远地死了。这个祸 是我闯下来的。我吓昏了,痴痴地立了一会儿,连忙 把椅子拖回原处,便不做声地往外面跑。刚刚跑出书 房门,我就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什么事情?跑得这样快?”这个人捏住我的两 只膀子说。我抬起头看,正是我的父亲。 我红着脸,不敢回答一句话,又不敢挣脱身子跑 开,就被父亲拉进了书房。 三角琴的尸首静静地躺在地上,成了可怕的样子 ,很显明地映在我的眼睛里。我掉开了头。 “啊,原来是你干的事!我晓得它总有一天会毁 在你的手里。”父亲并不责备我,他的声音很柔和, 而且略带悲伤的调子。父亲本来是一个和蔼的人,我 很少看见他恶声骂人。可是我把他的东西弄坏以后, 他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 他放了我,一个人去把那些碎木板一片一片地拾 了起来细看,又小心地把它们用报纸包起来,然后慎 重地放到橱里去。 他回到书桌前,在那把活动椅上坐下,头埋在桌 上,不说一句话。我很感动,又很后悔,我慢慢地走 到他的身边,抚摩他的膀子。我说:“父亲,请你饶 恕我。我并不是故意毁坏它的。” 父亲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亮起来。“你哭了 !”他抚着我的头发说。“孩子,我的好孩子!…… 我并不怪你,我不过在思索,在回忆一件事情。”他 感动地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父亲,你又在想念母亲吗?” “孩子,是的。”父亲松了手回答说。他揩了一 下眼睛,又加了一句话:“不,我还在想一件更遥远 的、更遥远的事情。” 他的眼睛渐渐地阴暗起来。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又抚着我的头说:“这跟你母亲也有关系。” 我在两岁的时候便失掉了母亲,母亲的音容在我 的记忆中早已消失了。只有书房里壁炉架上还放着母 亲的照像,穿着俄国女人的服装,这是在圣彼得堡摄 的,我就是在那个地方出世,我的母亲也就是死在那 里。 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这一两年来,每天晚上 在我睡觉以前,父亲总要向我讲一件关于母亲的事, 然后才叫狄约东勒夫人带我去睡。关于母亲的事我已 经听得很多了。我这时便惊讶地问:“父亲,怎么还 有关于母亲的事情我不知道的?” “孩子,多着呢!”父亲苦笑地说,“你母亲的 好处是永远说不完的……” “那么快向我说,快说给我听。”我拍着父亲的 双膝请求道,“凡是跟母亲有关的话,我都愿意听。 ” “好,我今晚上再告诉你罢。”父亲温和地说, “现在让我静静地思索一下。你出去玩玩。”他把我 的头拍了两下,就做个手势,要我出去。 “好!”我答应一声,就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完 全忘记了打碎三角琴的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用过晚餐以后,父亲就把我带到 书房里面去。他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面前,靠着他 的身子听他讲话。 “说起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父亲这样地 开始了他的故事,他的声音非常温和,“是在我同你 母亲结婚以后的第二年,那时你还没有出世。我在圣 彼得堡大使馆里做参赞。 “这一年夏天,你母亲一定要我陪她到西伯利亚 去旅行。你母亲本来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子。她爱音 乐,又好旅行。就在这一年春天,她的一个好友从西 伯利亚回来,这位女土是《纽约日报》的记者,到西 伯利亚去考察监狱制度。她在我们家里住了两天。她 向你母亲谈了不少西伯利亚的故事。尤其使你母亲感 到兴趣的,是囚人的歌谣。你母亲因为这位女士的劝 告和鼓舞,便下了到西伯利亚去采集囚人歌谣的决心 。我们终于去了。 “我们是六月里从圣彼得堡出发的,身上带着监 狱与流放部的介绍信。我们在西伯利亚差不多住了半 年。凡是西伯利亚的重要监狱与流放地,我们都去看 过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流放地还容易听见流 放人的歌声,在监狱里要听见闲人的歌声却很难。监 狱里向来绝对禁止囚人唱歌,犯了这个禁例,就要受 严重的处罚。久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连本来会唱歌 的人也失掉了唱歌的兴致。况且囚人从来就不相信禁 卒,凡是禁卒叫他们做不合狱规的事,他们都以为是 在陷害他们。所以每次禁卒引着我们走进一间大监房 ,向那些囚人说:‘孩子们,这位太太和这位先生是 来听你们唱歌的。你们随便给他们唱一两首歌罢。’ 那时候他们总是惊讶地望着我们,不肯开口。如果他 们给逼得厉害了,他们便简单地回答说:‘不会唱。 ’任是怎样强迫,都没有用处。一定要等到我们用了 许多温和的话劝他们,或者你母亲先给他们唱一两首 歌,他们才肯放声唱起来。这些歌里面常常有几首是 非常出色、非常好的。例如那首有名的《脚镣进行曲 》与《长夜漫漫何时旦》,便是我们此行最好的成绩 。你母亲后来把它们介绍到西欧各国和美洲了。但是 可惜这样的歌我们采集得不多。 “这些囚人大部分是农民,而俄国农民又是天生 的音乐家。他们对音乐有特殊的爱好。在他们中间我 们可以找出一些人,只要给他们以音乐的教育,他们 就能够成为音乐界的杰出人物。我们在西伯利亚就遇 到一个这样的人。我们第一次听见的《长夜漫漫何时 旦》便是从他的口里唱出来的。 “这是一个完全未受过教育的青年农人,加拉监 狱中的囚犯。我还记得那一天的情形:我们把来意告 诉狱中当局的时候,在旁边的一个禁卒插嘴说:‘我 知道拉狄焦夫会唱歌。’典狱便叫他把拉狄焦夫领来 。P99-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