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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龙。”
“蛇头顶包，蛇皮泛白。”
“即将成蛟。”
面前的白术往椅背上一靠，一言以蔽之我现在的处境。
“你摊上大麻烦了。”
我听后浑身发抖，求他帮我想个解决法子。
他只说：“你自求多福。”
并且自那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还数一数二的风水先生，关键时候真靠谱。
不过，他连夜搬离办事处之前，还是给我留下一张纸条。
劝我实在反抗不了，就接受吧。
我摸着高鼓的肚子，腹中明显有一个生命存在。
我还没和男人发生过关系，就有了孩子。
同我订好婚约的未婚夫知道此事后，也与我冷战了近大半个月。
我解释，可是周建一个字都没信过。
他只是反复跟我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不让我婚前碰你，说自己保守，结果呢，你连怀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恐怕不是野男人的，是那条蛇的。
它应该是想让我偿十八年前摔烂的那个蛇蛋。
因为我自从有了身孕，睡梦中一次又一次看到那个蛇洞。
那条蛇蜕。
甚至，随着我月份越来越大，那条蛇竟然有了血肉。
浑然碗口粗细，蛇身黑中带金，高昂着头，总是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我不是没去过医院，可是每当我靠近医院，或者有想弄掉腹中生灵的想法时，就会有无数离奇的事情发生。
我怕了，壮起胆子找到一个据说很有手段的风水先生，没想到，他听到我的来意后，连夜就跑了。
那条蛇，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可我怎么能给蛇生孩子。
不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信，就没有对付这条蛇的办法。
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做饭，声音叮叮咣咣的。
我爸拿着个酒盅，在抿酒。
“哎呀，你小点动静，生怕不知道你今天吃肉了。”
我妈在厨房喊了一嗓子：“你非得吃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图的什么。”
我爸一嗔，一副无法和我妈说明白的样子：“你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要不是老王前两天回了趟老家捎带回来，你能有机会吃这种长寿的东西？”
老家？
我一听这词，脑袋中就立即闪现出那个蛇洞。
以及，梦中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带着角包的巨蛇。
“干嘛呢，一回来就弄些幺蛾子。”
我爸冲着往厨房狂奔而去的我不悦道。
我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
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案板上是一段段剥了皮，还在不断扭动的蛇身。
身上的血迹，随着扭动，在案板上砸出一道道血印子。
我眼珠一动，看到案板上一只血迹斑驳的蛇头，眼里闪着精光，正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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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时呕了一声。
或许是反胃，或许是过于恐惧的应激反应，我跑到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停下。
眼冒金星，耳中阵阵嗡鸣。
可我却能清晰地听到一个阴冷的男声。
像是从深深的地底下翻涌而来。
“很难受吗？”
“生孩子很辛苦吧。”
我跟他求饶。
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拿稳。
我问他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他什么都没说，晃动着蛇身离开了。
可我久久看不到他的蛇尾。
已经化蛟的蛇，身子会有多长呢。
我漱漱口，洗了把脸，从卫生间出来。
“你还有脸吐，未婚先孕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了！”
“我和你妈原来可是教书的，书香门第，怎么养出个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种！”
我爸对着我，劈头盖脸地来了一顿。
我笑，哪家知羞耻的书香门第会吃蛇肉。
哪个知羞耻的人民教师会为了把户口迁到城里来，卖自己的女儿。
我没说话，转身准备回房间。
我爸在我身后大喝一声：“我再跟你说一遍，明天就去把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打了。”
“不能让周建回心转意，你就别怪我和你妈不认你这个女儿！”
我脸色苍白，因为刚才不止的呕吐一丝力气也无。
可却被这句话，激出了无限怒意。
我双颊极速充血变红。
“我不喜欢周建，我能靠自己在这个大都市里买房，就能靠自己把你们的户口也移过来，你们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当初要不是我爸妈以死相逼，我才不会一时不忍，和周建订婚。
周建家里有钱有势，能满足我爸妈一个又一个无理荒唐的要求。
可这些要求的代价，全都要我来还。
爸妈不知道周建有多变态，他们只会一味地跟我说：“能有多大事，你为什么不能忍忍？”
“你就是被我们惯坏了，我们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上学，供你出大山，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救我们儿子！”
是，我原来有个弟弟，我们被蛇咬了。
弟弟当时就不行了，而我还有一口气，所以村子里仅剩的一支血清打给了我。
而这件事，一直被他们当做是我的罪恶，怪了我足足十五年！
明明是弟弟非要进山的。
我那时被三年前山中的经历吓得根本就不敢踏足那里一步。
我本来都要跑回村子里的，可是弟弟惨叫一声。
我只能进山去找他。
弟弟死在了他执意要进的大山里，为什么是我的错？
我爸又把这些话再一次重复给我听，我真的听够了。
“等你？等你得到什么时候，你今年都二十五岁了都成老姑娘了，还有什么盼头！”
“这么大年纪不结婚，丢你爸妈的脸！”
说着，我爸就站起来，死死拉着我的胳膊：“走，去打胎，现在就走！”
我使劲挣扎，却在这时，身边柜子上发出一道深水被猛然砸响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我听到了粗粝的鳞片，摩擦着玻璃桶壁的声音。
3
我爸竟然泡了蛇酒，他刚才喝的，就是从这个巨大玻璃桶中接出来的。
我把玻璃桶罩着的桌布猛地一下掀开。
我连逃跑都做不到了，整个人如同被桶中的粗蛇死死缠住，半分都动弹不得。
这只蛇不是我睡梦中出现的，它眼中的昏黄阴狠，是我从未看到过的。
它比我梦中看到的那条蛇要细小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