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太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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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故乡有灵
ISBN: 9787551313605
花如掌灯,舟山人,曾是山村一少年,现为城中一花农。
牛与甘露 如果单以吃论,人是不及许多东西的,比如羊。 羊吃草,什么草都吃,羊不必为吃草而种草,低头啃 就是了。所以羊的生存是悠闲的,没有愁心,散漫得 随心所欲。枯冬,羊干草也吃,一样津津有味,裹着 自己天生的皮袄,不知道什么是严寒。这样的衣食无 虞令人羡慕,人不能够。 荒村的忙碌几乎都是为了吃,一年四季不住地劳 作,艰辛苦过牛,但完全吃饱的时候不多,有的人家 还要断炊。断炊一词如今只能是想象,到邻家去借米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脸面?荒村的光阴里常有这样 的事,这时候人是连羊都不如的。 在荒村,世代家教的第一课就是惜食。惜食,掉 在饭桌上的一粒饭粒,白得很瞩目,都要拣起来纳进 嘴里。有时饭粒嵌在了桌缝里,大人忽地拍桌子,饭 粒也惊恐,慌忙跳出来。如果不拣,大人高举筷子在 你头顶说:不惜食,你会遭雷劈的。高悬又立即要劈 下来的筷子,有闪电一般的不容,是借了天威的样子 。吃甚至大过天威去,荒村俗话:“天雷不打吃饭之 人。”是对“吃”的一种尊重,唯“吃”难得,有怜 悯,天雷都容你吃完再打你。 我们从小对吃有“天”的联想,雷雨天做了坏事 ,内心忐忑怕遭雷打,就会去捧一只饭碗在手里,装 成吃饭的样子,等雷声在头顶轰隆隆地过去。 瓜用网兜装了,浸在井中,傍晚捞上来,在石桌 子上切开,一人一块。蜜蜂在墙头的牵牛花间嗡嗡嗡 ,柳树间的蝉时鸣时息。小的瓜我喜欢整个吃,以为 整个吃滋味才完整,瓜分了之后吃,瓜便只有瓜几分 之一的味道。大如西瓜之类的瓜没办法,凉井中出水 后,翠生生地搁在桌上,用水洗得雪亮的刀背在瓜上 轻轻一敲,咯的一声豁开,便是比吃还好的感觉。 另一种很好的感觉是,晌午巷尾屋角的阴凉里, 农妇将自家地里的瓜连叶摘来,放在竹箩里,一边家 长里短地闲聊,一边围了几个小孩在箩边,边用小手 胡乱摸瓜,边抬头问婶娘这瓜甜不甜呀,阴凉里这瓜 便被血红地切开,一人亲一口算作瓜钱,猫狗都在旁 边看。 吃了可以成仙的东西,据说有千年何首乌、茯苓 、灵芝和甘露。黑松的松针上霜似的凝结着糖,我们 料想这就是“甘露”。“甘露”冬天才有,只有黑松 的松针才结甘露,深冬上山,望之雪白,如崖上冰凌 。 世上的东西,多不可小看,比如蚜虫。蚜虫不扰 人,但可以成群结队地飞如云,它们把蜜吐在松枝上 ,一说是把屎拉在松针上,结成饴糖,多时可以把松 枝压得弯坠。这饴糖人口即化,蜜一样甜,有松枝的 清香。粘在松针上的积尘,也一起在嘴里咂,吃后嘴 上一圈儿黑。自己在手背上亲一口,会留下墨黑的唇 印。 冬天,我们每天上山找“甘露”,发现了荒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