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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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众神喧哗的年代
ISBN: 9787513055383
酒客谈 李渔在《闲情偶寄》的饮馔部里,曾谈及喝酒与饮茶 及吃糖果零食之间的关系,颇有意思。其中云:“果者酒 之仇,茶者酒之敌,嗜酒之人必不嗜茶与果,此定数也。 凡有新客人座,平时未经共饮,不知其酒量浅深者,但以 果饼及糖食验之。取到即食,食而似有踊跃之情者,此即 茗客,非酒客也;取而不食,及食不数四而即有倦色者, 此必巨量之客,以酒为生者也。以此法验嘉宾,百不失一 。”说得真好。 据我的经验,真正的酒客,对糖果零食之类,确是极 少吃的。当然,花生米或茴香豆除外。至于就着巧克力喝 白酒的,恕俺识浅,迄今尚未见识过。喝茶倒经常能见到 ,但一般是在酒后。纯粹的酒客,在餐桌上的饮酒与举箸 ,都是极斯文优雅的。一杯下去,“眼光往返流转”,却 仅用筷子挑几根菜叶,或肉丝,或几粒花生米,优雅地放 入口中,细嚼慢咽,不徐不疾,淡然自若。喝酒便是喝酒 ,极少见到狼吞虎咽胡吃海塞以压酒意的——这些大率都 是伪酒客。 真的酒客,据我小时候在农村所见,酒后用饭很少, “给我来一小口饭吧,一小口即可”,或干脆不吃。倘若 又身兼烟客的,或许酒中与酒后,会抽上几支,悠悠然吐 着烟圈,俾以纾其酒兴。毕竟,但凡纯良的酒客,其志趣 与乐趣端在于酒,而不在于佳馔。因之,其高拔者,身材 大率都是精瘦而轩昂的。倘若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五大三 粗之类,若李逵或鲁智深之流,靠身板以扛酒的,即便亦 能豪饮,总让人觉得不够正宗与道地,而心里不肯真正佩 服的。 真的酒客,酒人佳境之际,是愈来愈精神的。酒过五 巡,脸上便渐渐泛出鲜艳的红色来,目光炯炯,神情专注 ,谈吐自若。一斤下肚,依旧不紧不慢地嚼着花生米,口 中却悠悠地道:“迈克尔·桑德尔最近又出了一本书…… 窃以为,第三章是极妙的。”——这无疑是酒客中的骄子 了。倘精神亢奋,竟要挣扎着爬上椅子,攀到餐桌上去高 歌一曲;或满面通红,瞪着血眼,指天画地阔论道:“想 当年,奥巴、巴马三次,不,四次要请兄、兄弟去吃火锅 ,咱、咱短信都没回呢。”抑或酒过五巡,脸色由绯红渐 渐地灰暗,精神由亢奋渐渐地委顿,目光由犀利渐渐地游 移,恹恹然而欲睡者,皆酒中之凡客矣。 另有一些酒客,每至关键时刻,便突然站起来,“不 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或“权起更衣”,最后竟再不返 回,渺无音讯了。有的辄待到硝烟散尽、清理战场之际, 便手握手机,蓦然出现了,嘴里一迭声地嗔道:“这么快 就结束了?这么快就结束了?兄弟还没开始喝呢。”还有 一些酒客,则深谙法家之道,讲究后发制人。饭局前半段 ,便韬其光养其晦:“兄弟不胜酒力,见谅见谅哈。”待 到一桌酒客杀得精疲力竭多败俱伤之际,便眼露亮光,突 然杀出,手捧满杯,嚯地站起来:“大家这么开心,兄弟 亦豁出去了,干!”这种策略,往往是屡试不爽的。但倘 遭遇到真正的酒客,即便尚留得一丝的清醒,照样可以灭 他个五迷三道,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