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版社: 吉林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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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购买: 意林(2016-2017年度感动卷)
ISBN: 9787549829200
雪地里的母亲 母亲的棺材是长一尺七、宽八寸的座棺,同城市 里常见的细长的白木寝棺相比,显得十分寒酸。砍削 的四分厚的榉木板,简单地钉在一起,粗劣得很。 棺材用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纸旗和假花装饰起 来,停放在玩具一般带有木栅栏的古老的棺台上。这 棺台是村里的公有物,这里不知停放过多少死者,无 数的岁月刻印在栅栏和杠棒的木纹上。 天刚放亮,人们就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将母亲 的棺材从廊缘上向外抬。变化不定的天空,这阵子又 阴沉得像黑锅底,下起大雪来了。我抬的是棺材的后 杠,准备半路换班。我的前面,是哥哥的儿子和弟弟 的儿子,他们穿着白色的丧服,额头上缠着写有“孝 ”字的三角纸。 母亲咽气是前天中午。我在信州,从电话中得知 了消息,15*夜里赶回村里。 母亲不说话了,被放在丧屋的*席上。弟弟揭开 蒙在母亲脸上的布,母亲仅存的一颗门牙微微显露着 ,她嘴唇合拢,紧闭双眼,肤色青灰,硬直地躺在那 儿。我把手掌放在母亲的前额上,请她宽恕我这做儿 子的不孝。母亲临终前我没来得及和她见上一面。我 的手指肚感到一阵冰冷,这才知道母亲真的死了,无 限的思念一齐涌上我的心头。从除夕到正月初十,母 亲一直躺在一间屋子里,我的眼前浮现卅在那里和她 谈话的情景。当时母亲意识清醒,也能开口说话。她 总是冲着我笑。她一笑,那颗到了八十二岁依然未掉 的门牙就显露出来。 我们抬着棺材,出了家门,来到村中的小路上。 积雪之中只扫出一条小径供人通行,路旁排着吊丧的 人,双脚埋在厚厚的雪堆里。其中,有很多是东京和 京都的亲友。告别仪式在母亲一直住到八十二岁的家 里举行,无法请吊丧的人进去,我们也只好在走廊下 烧香,风雪不时扑打过来。在和尚念完了冗长的经之 前,人们只好排在道路旁边等待着,雪花纷飞,手足 冻僵了,有的人不停地搓着手,跺着脚。 葬列的先头,走着五个身披红蓝袈裟的和尚。他 们念着经,一边走,一边摇着铃、鼓和磬。后面跟着 死者的遗族,手里捧着白木的饭盘、牌位和照片。接 着是母亲的棺材。由于我在队伍的后头,所以可以看 到大雪纷扬之中和尚的行列,还有跟在后头的我家全 体亲属以及面向着这个送葬队伍的近百名吊客。他们 带着各种各样的神情,拂去沾在睫毛上的雪片伫立着 。我的手扶着母亲棺材上的杠棒,想起自己六岁至九 岁那个时候,在母亲的带领下,雪天到村里乞讨的情 景。我到家家户户门口,“释迦,释迦”地叫唤几声 ,里边就伸出一只手来,给我些点心和煎豆。2月15 *,是释迦涅槃的*子,村里的人们给那些一大早就 站到门口的孩子,准备好了精心制作的施物。母亲领 着我和哥哥,摸黑走出三昧谷,在有六十二户人家的 村里转悠着。 “释迦,释迦!” 孩子们站在门口高声叫喊。于是,里面响起了大 人们的声音,问道: “是谁家的孩子?” “六左家的勉。”我回答。“六左”是“六左卫 门”的略称,这是我家的屋号,“勉”是我的名字。 村里的孩子平时的称呼就是屋号加上自己的名字。门 缝里伸出的手,攥着点心和煎豆,那手大多布满皱纹 ,是家中老人的手。老人怕门开大了会有雪吹进去, 所以只打开一条缝,把施物递过来。母亲眼看着我和 哥哥把讨得的点心、煎豆装进布袋,然后催促道: “好,快点儿走吧,学校要上课啦。” 说罢, 她先加快了步子。这是我九岁之前的记忆,当时母亲 三十岁光景,或许还不到呢。母亲也不裹毛毡,她抓 起我的手,在六十二户人家的门口快步转悠着。 棺材离开村口,来到墓地前面的阿弥陀堂,乡亲 们披着毛毡,打着伞聚拢到广场上。母亲干过跑腿的 差事,村上六十二户人家,几乎家家都跑遍了,所以 认识许多人。 堂前是四根木桩制成的棺台。和尚们排着队,等 着棺材的到来。P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