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春日长

窈窈春日长
作者: 阿曜曜
出版社: 中国致公
原售价: 39.80
折扣价: 21.90
折扣购买: 窈窈春日长
ISBN: 9787514521252

作者简介

阿曜曜 95后,成都人,非典型处女座,小甜饼爱好者,人形码字机,退堂鼓一级演奏家。 爱好太多,唯一坚持下来的只有写文和手作。 已出版:《书里跳出个小世子》《让我住进你心里》 微博:@是阿曜曜

内容简介

第一章 求求你们了,让我再淹一次吧,晚了就回不去了! “不好意思,姐妹!我家门口这几天修路,公交车都改道了。”少女穿着宽大的短袖衫,趿着人字拖,头上胡乱扣了顶渔夫帽,一路风风火火地从不远处跑来,笑嘻嘻地露出一对雪白的小虎牙。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迟到,所以让工作人员改了时间。”被言亦溪挽着胳膊的女生叹了口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警惕地问,“不对吧,你是不是又在家码字错过时间了?” “怎么会呢!我是因为堵车错过了时间好吧!”言亦溪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可你刚刚还说是因为公交车改道?” 言亦溪一时语塞,准备蒙混过关:“好了好了,先进去吧。哎!这个游戏怎么玩来着?” 言亦溪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收拾行李回到了外公曾经住过的老房子里。父母离婚后再婚,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言亦溪对他们而言,不是累赘,却胜似累赘。 她自己明白,也不再让爸妈费心给她找什么工作,干脆抱着电脑,孤注一掷成了全职写手。好在这片老小区附近的物价不高,她的稿费倒也勉强凑合过活。 “@溪溪 今天码字了吗?大大,今天还有更新吗?坐等投喂!” “快点发吧!搬好小板凳了!” “大大!快让皇后领盒饭吧!她太弱了,让女主当皇后吧!” 一过了中午饭点,读者群里的小天使们便成了嗷嗷待哺的幼崽,消息一条接一条,全是来催促她早点儿更新小说的。言亦溪看着几十条消息记录,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正在写的这本小说《绝色宠妃》,讲的是一位名为琼郁的清官之女历经选秀入宫,凭借七窍玲珑心和强硬的手段,从云谲波诡的后宫杀出一条血路,顺利坐上皇后之位的故事。 而刚刚读者念叨想要让她快点领盒饭的角色是书中男主的原配皇后——丞相府嫡女,从太子妃到皇后,一路顺风顺水,仗着有个丞相亲爹在后宫嚣张跋扈,是女主琼郁最大的敌人。 “言亦溪,快点儿,要换装了。”朋友在不远处的化妆间里催促道。 言亦溪连忙打字回复读者:“快了快了,还有十多章她就下线了,今天我先请个假,休息一天。” 昼夜颠倒地写了快一个月的稿子,终于有空闲时间来放松一下。 言亦溪早已和朋友们约好,今天去本市最大的一个古风实景探案馆好好玩一天。最近这类实景探案馆如雨后春笋般在本市开了大大小小几十家。玩家进入游戏之前,需要领取自己的身份,并化妆打扮得符合人设,再进入剧情,寻找线索破案,的确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言亦溪这是第一次玩,还有些忐忑,坐在一旁的等候室里看着朋友们换衣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为了赶稿,她基本上就没睡个好觉。 渐渐地,她的眼皮开始发沉,似有千斤。 我就眯一会儿…… “娘娘?娘娘!” 耳旁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言亦溪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皮,在看见眼前的装潢后,顿时瞪大双眼,呆愣在原地—这八宝柜、雕花窗棂、琉璃大插屏、如意美人榻。 天哪!这实景基地也太土豪了吧,连桌子都是红木的!果然门票贵是有道理的,她深吸一口气,东摸摸西看看,暗自感叹道具弄得跟真的古董货似的。 言亦溪条件反射地准备挠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盘起了发髻,插上了珠翠发钗,就连短袖衫和短裤也变成了烦琐华丽的宫装。 “你们也太尽责了吧,我睡成死猪样你们都给我换了衣服……”言亦溪对这家店的服务叹为观止,十分惭愧,十分内疚,“我刚刚没流口水吧?” 小宫女摇了摇头:“娘娘说的是什么话,替您更衣是奴婢的本分,娘娘折煞奴婢了。” 听听!听听! 这文绉绉的用词,这令人折服的演技! 这家店的工作人员不去北影、上戏真是屈才了。 小宫女又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问道:“娘娘,把人带上来吗?” 人?什么人? 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突然灵光一闪。是了!估计游戏已经开始了!从这个女生说的话可以推断出,自己现在拿的剧本中角色的身份,应该是一个妃嫔。 那么按理说,现在是该根据线索来破案了。 言亦溪立刻一秒进入剧情,故作深沉地点点头道:“带上来吧。” 不多时,几个宫女扮相的人便拖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来。还没等言亦溪看个清楚,宫女已经左右开弓打了这女子几巴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饶是言亦溪都看得目瞪口呆。 “等等!这个……这个有点过了吧?” 工作人员也是不容易,居然还真打! 小宫女一听这话,拍了拍手上的灰,恶狠狠道:“徐美人,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如何陷害我们娘娘的,便可饶你一命!” 哦……原来这次的剧本是个宫斗题材啊…… 言亦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然而心中依旧疑惑,她依稀记得她们选的主题是龙门客栈啊,是这演员走错片场了,还是她走错片场了? “言皇后又怎么样,难道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陷害我了吗?”被押着的女人怒骂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把您推下水的,您落水的时候我正在午睡!何况我这一周都没去过御花园,说不定是大雨蒙了您的眼,看错人也不一定!” 看来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还是个大人物!皇后呢! 言亦溪握住一旁宫女的手,感慨万千:“你们这家店真的太人性化了,连我的名字都安排进了剧本里,我真的有种我是皇后的错觉了!” 从刚刚清醒到现在,言亦溪已经胸有成竹,觉得自己掌握了剧情的发展。 她大概捋清楚了:自己扮演的角色是言皇后,面前这位狼狈的女子就是害得自己落水的人,那么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证据然后破案咯? 思至此,言亦溪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扶着沉重的发髻开始趴在地上搜寻证据。一般来说,这种密室逃脱类的游戏都会在相关的NPC(非玩家角色)身边留有关键线索,她们当时选择的难度系数为一颗星,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应该就能解开谜底。 众人便看见她们的皇后娘娘跪趴在地上东看看西找找,神色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不仅被压住的徐美人愣了,就连一众宫女也愣了,只有言亦溪还在兴致勃勃地寻找证据中。 “你说这一周都没去过御花园?”言亦溪突然转身蹲在徐美人面前,严肃地问。 被问话的徐美人愣怔半晌,猛然回过神,连忙摇头:“没去过!我连端阳宫都没出!我的宫女可以给我做证!” “可是你刚刚说昨日下了大雨,既然你没有出过你的宫殿,为什么你的鞋底沾了厚厚的一层湿泥?” 言亦溪突然凑近,吓得徐美人猛然后退,顿时结结巴巴:“我……我去过,我是天晴了之后去的。” 言亦溪目光扫过徐美人的全身,见她有意无意地把手腕上的银镯往衣袖里藏,连忙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便听一位小宫女惊奇道:“娘娘,这不是您入宫之前戴过的镯子吗?丢了好几个月了,原来在徐美人身上!” 咦,这个剧情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言亦溪在大脑里搜索许久,猛然一拍头。 这不是巧了嘛!她现在写的那本小说里也有这个剧情,更巧的是,也是皇后与一位徐姓妃子的对手戏。 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台词。 言亦溪很怀疑,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自己小说的忠实读者,就连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宫斗情节也照搬进游戏剧本里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是我的镯子。”言亦溪轻咳一声,开始作弊似的推理,“徐美人进宫之前,喜欢长安街上一家银店的年轻银匠马某,当时马某给徐美人打了一只手镯作为定情信物,没想到被我看上,半路截和给抢了去。” 徐美人顿时一张脸惨白,身如筛糠:“你……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这个剧情是我写的,要怪就怪你们老板不用心设计剧情,只知道随意照搬别人的文吧。 言亦溪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开始她天衣无缝的推理:“徐美人进宫后,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镯子原来在我身上,而我由于生活作风极度骄奢,这只银镯子根本没入我的眼,只是随意被丢在桌上。徐美人你嫉妒又愤怒,觉得自己的心爱之物被我糟蹋了,于是伺机报复我,这就是你推我落水的动机。” 她一席话说完,屋中鸦雀无声。 隔了半晌,才传来阵阵低声惊叹,刚刚交代“线索”的小宫女一脸崇拜地望着她:“娘娘,您偷偷调查的吗?真的太厉害了!”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NPC也太真情实感了吧? 言亦溪佯装不在意地挥挥手,让他们低调一点:“那我就继续说了啊。” 她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终于发现在长长的护甲套里有一颗米粒大的珍珠。 这就对了!如果说这家店是按照自己文里的情节来设计的剧本,那这颗小珍珠就是证明徐美人是犯人的关键物证。 她对这家店细致入微的服务是无比佩服,就连这种小细节居然也考虑在内。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言亦溪举起护甲套,厉声道:“你还在撒谎,当日我落水的时候,虽然没看见推我之人的模样,但是挣扎之际,我抓扯下了对方鞋子上镶嵌的珍珠。你去看看,徐美人的鞋子是不是少了一颗珍珠!” 言亦溪指了指旁边的宫女,示意她去好好检查一番。 不过片刻,小宫女眉开眼笑地道:“是真的!果然是徐美人做的!”她转头呵斥,“徐美人心肠歹毒、执迷不悟,竟敢迫害皇后娘娘,押下去!等候娘娘处置!” 言亦溪这才重新坐回凤椅上,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女演员被拖下去的同时,尖厉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听得她一阵后怕。 眼看着其他工作人员都走还有我!娘娘,每周什么时辰上课呀?” “娘娘除了妆容还会讲解其他的吗?” 这一群七嘴八舌的妃嫔在言亦溪看来,无异于一群会说话的银子。 言亦溪一边督促茗兰登记,一边笑眯眯地回答:“都讲都讲!妆容、发型、穿衣、护肤,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银子,本宫都讲!都讲!” 别说是讲课了,就算是当她们的私人造型师,她也可以呀! 等到送走各宫妃嫔,茗兰才笑着捧着一沓纸走上前来:“娘娘可真厉害,东西六宫的小主们全都报名了。” “活到老,学到老嘛。” 言亦溪正皱着眉头同毛笔作斗争,写出来的字宛如弯弯扭扭的毛毛虫。 一旁的茗兰好奇凑上前来,看了半晌,惊呼道:“娘娘,您写的这人是谁呀,目中无人又骄横跋扈,要是放在宫中,那是要被打入冷宫的呀。” 言亦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沉痛道:“是啊,所以我准备负荆请罪,先去冷宫了。” 第六章 沉迷美色的草包皇帝竟然有两副面孔 凤鸾宫有那么一瞬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茗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问道:“娘娘……您是说……您要去冷宫?” 她想不明白呀,这冷宫是后宫所有妃嫔讳莫如深的地方,避之如毒蝎,为什么皇后娘娘还准备自己搬进去? “为了避免皇帝当着众人把我赶出去的尴尬场面发生,不如先发制人。”言亦溪掸了掸手中的纸,上面列举了她大大小小十宗罪状,不能定死罪,但也不能让皇帝就此罢休。 茗兰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扑到言亦溪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嗝……虽然陛下不重视咱们凤鸾宫……嗝……您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呀……”茗兰一哭就打嗝,险些翻个白眼昏过去。 言亦溪叹了口气,一把拉起她,正色道:“茗兰,你说实话,原来在宫里,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岂止是不喜欢,那完全是见了都得绕道走,生怕被皇后娘娘抓住小辫子,被狠狠教训一顿。 可这话茗兰不敢给言亦溪说,只能擦了擦眼泪,闷声闷气道:“娘娘多虑了,她们是嫉妒您的皇后身份,千方百计地想要算计您呢。” “那你说为什么这些时日,陛下都没来过凤鸾宫?”言亦溪反问道。 茗兰一时语塞,想了想,才低声道:“没准儿是陛下忙于国事,太过劳累了。” 其实茗兰不说,言亦溪也都知道。 原本书里的皇后言亦溪,就从来没走进过皇帝周宸川的心里。当初周宸川娶她不过是迫于无奈,而后除了大婚之时,两人几乎并无交集。 既然她要抱琼郁的大腿,那还不如竭尽所能地撮合自己创作的男主和女主,这浑水她不蹚了! 大顺天子周宸川自是不知自家皇后如此具有奉献的大爱精神。 周宸川依旧在例行每日任务,这一站来到了琼郁的锦宁宫。对于这个琼昭仪,他了解甚少,而今日不知为何,对方似乎对自己颇为冷淡,给他沏了一壶茶后便捧着书卷坐在一旁看书。 他也乐得自在清闲,最好宫里其他妃嫔都向琼昭仪好好学习。 “陛下—” 这时,一道尖厉的嗓音打破了殿内的融洽,元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慌张不已:“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要去冷宫!” “冷宫?” “什么?” 不仅周宸川满脸疑问,就连正在看书的琼昭仪也扔下书本,困惑地问:“娘娘怎么会去冷宫?” 周宸川脑海中陡然出现言亦溪叉着腰训斥旁人的画面,竟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皇后既然有远离尘世的心,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又听琼郁连忙向他求情。 “陛下,娘娘今日才送了臣妾诸多好物,又给臣妾讲了许多宫中的规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娘娘不像是想不开的人。” 周宸川有些意外,意外的倒不是皇后言亦溪突然要搬去冷宫,而是一向与她不对付的人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言亦溪身为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在后宫一向行事高调,好几位妃嫔都来他宫中撒娇时埋怨皇后又责罚她们,他为了哄这些妃嫔开心,扔出去不少银钱。 这个言皇后实在是让他很头疼。 “奴才觉得,皇后娘娘这是在给陛下您提个醒呢。”元海一向不喜欢这位皇后娘娘,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忍不住在周宸川面前冷哼一声道,“娘娘怕是觉得陛下多日未去凤鸾宫,同陛下闹情绪吧。” 周宸川摸摸下巴,深以为然。 “罢了,既然她这么想去,那便如她所愿好了。” 言亦溪还在宫里挑选着给琼郁送的大礼包,便瞧见自己宫里的小宫女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哭丧着脸凑在茗兰耳边轻言几句。 茗兰脸色逐渐凝重,半晌低声叫道:“娘娘……” “怎么了,陛下同意我的要求了?”言亦溪头也不抬地挑挑拣拣,眼影是要的,口红也需要,面膜不能落下,修容和高光也要给琼郁一份。 “是。”茗兰神色复杂,“不过陛下似乎和琼昭仪闹得不愉快……” “他们怎么还吵架了?”言亦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去冷宫,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琼郁,那都是好事一件。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关心琼昭仪呀,陛下这次还免了您的宫份呢!” 所谓宫份便是妃嫔们每个月领的月俸,虽然言亦溪背靠丞相府,自然是吃喝穿用皆不愁,但在她宫里侍奉的下人加上宫中诸事的打点,都需要银子。陛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要把娘娘往绝路上赶呢! 茗兰这才有些着急,原本还以为娘娘只是在同陛下赌气,可见娘娘这满不在乎的架势,倒是真准备去冷宫待上一阵子。 可那冷宫是什么地方!历年来禁锢废黜妃嫔的高墙深院,是永不见天日又阴冷潮湿的牢笼。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收钱开办学堂,不然我们日后哪儿来的银子花?”言亦溪知道这小丫鬟替她着想,可现在不是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保命才要紧。 她坐在茗兰面前,拉着茗兰的手正色道:“我从前因为仗着有个丞相爹爹树敌无数,陛下不爱我,太后不重视我,日后若我爹爹倒了台,谁能帮我?只有早日脱离这场旋涡才能保自己一命。” 要想把希望寄托在那草包皇帝身上,还不如寄托在貌美如花的原书女主琼郁身上。 茗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眼泪,笑了。 “娘娘说的是,咱们不能靠陛下,只能靠自己。” 等凤鸾宫的主仆说完这句话,周宸川只觉屋中陡然冷了几分,再在琼昭仪的宫中待下去,估计人都要冻傻了。 他佯装生气拂袖而起,给自己找个台阶匆匆离开琼昭仪的偏殿。 望着周宸川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琼郁身旁的大宫女才试探着问:“娘娘刚刚为什么要帮言皇后求情?” “只是觉得皇后也是个可怜人,陛下风流多情,从来就没将她放在心中。”琼郁叹了口气,又想起言亦溪给自己送礼时亮晶晶的双眸,也许这深宫之中,她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不曾拥有。 “可是娘娘刚刚似乎把陛下得罪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琼郁淡淡道,“陛下同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周宸川从锦宁宫离开,周身便融入夜色之中,刚才他眼中的玩世不恭逐渐消弭。 “我这儿没人了,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屋内阴暗处缓缓走出一身劲装打扮的男子,当即单膝下跪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周宸川随意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查得怎么样?” “朝中有十名大人似乎与太妃有所联系,只是他们行事隐秘,一时还无法探清所有,然而最先露出马脚的便是辛大人,也是辛才人的伯父,属下猜测……” “朕知晓了。”周宸川撑着头嗤笑一声,拖长了语调叹了口气,一双眼眸满是冷意,“看来这太妃还是学不会安分。” 要是往常周天子说出这番话,定是满堂皆惊,然而这低头复命的暗卫却神色未动,似乎早已料到陛下会是这般反应。 自从太上皇驾崩后,太后薛氏与太妃温氏便深居简出,除了出席祭祀宴席外,其余时间都与青灯古佛为伴,为苍生黎民祈福。久而久之,就连太后薛氏似乎都忘了,温太妃乃前朝公主,周家即为她灭族之人。 而周宸川虽是太后薛氏所出,但并非嫡长子,在诸皇子中排行第三。 就在大顺四十八年时,太子在十一岁生辰宴上失足落入池塘淹死,同日温太妃的儿子周寻云出生,那年,周宸川三岁。 丧子之痛令当时的皇上难以自拔,但老五周寻云的出生却让他看见了希望,仿佛这正是长子以老五的身体重新来这人世间。皇上本是想一意孤行立这个牙牙学语的婴孩为东宫太子,却被诸位老臣拦住,而后迫于无奈才把这个东宫太子的名号给了同为薛太后之子的周宸川。 说来也怪,周宸川的其他几位手足在而后的几年中,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公主们远嫁离开皇城,留在宫中的便只有他与老五周寻云。 短短十年间,皇上身边便只剩周宸川和周寻云两个儿子,周宸川从小憨傻,沉迷吃喝玩乐,学习不用功便罢了,即便用功也赶不上周寻云一半。 每当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时,彼时的皇后薛氏总是护住周宸川,让他免于责罚,而这也让皇上颇为不满,对周宸川的期望便随着他母亲的哭喊一点点烟消云散了。 而周寻云不一样,虽然年纪尚小,却能文能武,十二岁那年便在秋猎上猎得一头幼鹿,意气风发,对比窝在帐篷里看表演的太子周宸川,他是天生的战神。 温太妃这般有恃无恐,周宸川是能理解的,毕竟殷王周寻云兵权在手,太上皇又沉疴离世,自己的母后薛氏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这才让她越发嚣张起来。 毕竟在她心中,现下大顺的天子不过是个沉迷美色、荒淫无道的庸君。 “再好好盯着他们,至于辛才人和玉美人,先别急着下。”周宸川缓缓笑了,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忍辱负重、藏敛锋芒。 “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言亦溪还不知道自己笔下凉薄冷淡的女主角琼郁已成了自己的“姐妹”。 她只是在沉思一件事— 宫里没有手机和WiFi,要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呢?差不多了,言亦溪这才拉了拉身边宫女的衣袖,感叹道:“这个女演员演得好好啊,特别是刚刚骂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真的要冲上来跟我打一架呢。” 小宫女一听这话,笑了:“娘娘别怕,您是中宫皇后,谁敢打您呢,不过您刚刚说的那番话真是太厉害了,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言亦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哎呀,都是小事啦,你们老板设计的这个剧情,我之前早就写过了,一模一样的桥段,所以里面的情节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作弊哦,是你们老板不用心,直接照搬我的文。” 小宫女有点蒙。 言亦溪起身理了理衣领,左右张望,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为什么我没看见我的朋友们啊?这个剧情探案的游戏不应该是一群人玩的剧本杀吗?她们的角色是什么呀?是妃子吗?” 小宫女一愣。 见没人回答,言亦溪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珠钗,继续问:“这个发饰太重了,我脖子都酸了,我记得我们选的主题是龙门客栈啊,下一场我不想当皇后了,我可以当东厂厂主吗?” 小宫女听得目瞪口呆。 小宫女大着胆子走到言亦溪面前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忧道:“不对呀,娘娘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呢?” 言亦溪正在拆发饰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太妙的预感。 “等等……我……我是谁?这是哪儿?” 小宫女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噼里啪啦说开了:“娘娘是不是糊涂啦!这儿是大顺,您是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如今执掌六宫的皇后娘娘!” 言亦溪深吸一口气,肃然起敬地点了点头,突然提着裙摆就往外跑,把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追上。 “娘娘,您去哪儿啊?” “去徐美人把我推下去的那口湖。”言亦溪被众人拉住,拼命想要挣脱开来,眼含热泪,弱小可怜又无助。 “求求你们了,让我再淹一次吧,晚了就回不去了!” 第二章 自己这个炮灰居然和拥有金手指的女主角杠上了! 与凤鸾宫哭天喊地的景况不同的是,乾福宫却是一派安静祥和的光景。 大顺天子周宸川捧着书卷沉思,留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也被他打发了出去。小太监元海抻着头张望了一番,怀揣着各宫娘娘的嘱托,满脸堆笑地捧着一屉食盒进了屋,轻手轻脚地将一碟碟瓷盘从食盒里拿出来。 周宸川睨了一眼,淡淡道:“放那儿吧,朕待会儿吃。” “陛下废寝忘食,当以龙体为重。”元海叹了口气开始碎碎叨叨,“这菜肴凉了可就不好了,陛下还是快尝尝吧,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大顺可不能缺了陛下啊!” 拗不过元海的唠叨,周宸川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蒸饺放入口中,一旁的元海见状期盼地问:“陛下觉得如何?好吃吗?” “嗯。”周宸川点点头,“还行。” “陛下知道这蒸饺鲜香细腻的诀窍是什么吗?”元海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 周宸川不解:“是什么?” “是徐婕妤对陛下的爱意呀!”元海献宝似的把一盘盘蒸饺推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一个个不只是蒸饺,还是徐婕妤对陛下充满爱意的心啊。” 周宸川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还有这个!这是宋修仪精心准备的爱心大补汤,听说这段时间陛下太过劳累,专门熬制的。”元海佯装拭泪,“宋修仪对陛下的爱意真是天地可鉴,陛下可千万别辜负了宋修仪这么好的女子啊!” 元海从小陪着周宸川一块儿长大,自是知道主子虽贵为太子却资质平平,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一无是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自他登基后,太后薛氏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可如今竟然连子嗣都未有。云南王府中同陛下一般年纪的世子,都已经抱了三个孩子了! 丞相府的言大小姐入宫为后,元海打心眼瞧不上这位嚣张跋扈的言皇后,替周家传宗接代的任务,那是决计不能交给这位娘娘的。 言亦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宸川身边的小太监踢出局,她撑着头,大脑放空。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连世界都变了。 难怪这剧情!这人设!这国号……怎么这么熟悉! 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写的小说《绝色宠妃》中的言亦溪皇后。 想当初,言亦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体验一下人间富贵花的感觉,才把自己的名字安排给了这样一位京城贵女。 可是这作威作福的言皇后拿的不是女主的剧本,是炮灰的剧本啊! 还是女主琼郁最大的敌人,活不过十章的那种! “娘娘,今日要给陛下送点心吗?”一旁的小宫女茗兰替言亦溪出谋划策,“这几日陛下都没来过咱们这儿呢。” “这个……还是先不用了。”言亦溪揉揉眉心思索片刻,沉重地叹了口气,“周宸川,他……他不行。” 说到周宸川这个人,言亦溪就想长叹一口气。 对方虽贵为大顺天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皇帝,闲暇时候便喜欢与各位美人左搂右抱一起赏花听曲,除了脸还说得过去,对朝廷政事是一窍不通,全靠丞相指点。 然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言亦溪当初在创造这个角色的时候,为了表达自己对花心大萝卜的控诉,把周宸川设定成了一个某些方面患有疾病的人。 虽然这种难言之隐,大顺天子对任何妃嫔都没提起过,但言亦溪知道啊! 毕竟促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她本人。 “什么?不行?哪里不行?”元海有些狐疑地问,“陛下您说您不行?” 周宸川沉重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又摇摇头,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片刻后,元海终于回过神来,瞳孔震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怎么会这样!老天爷啊!御医呢!快—” 周宸川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你是想让朕的毛病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元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噤声,又听周宸川皱眉低声道:“你明白现在该怎么做了吧?” 周宸川着实想不出拒绝母后把各色美人推到他怀里的方法,加之身边的元海过于忠诚和操心,大顺天子周宸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元海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奴才明白。” 周宸川终于松了一口气,挥挥手,心情十分愉悦道:“那你下去吧。” 早知道元海这么好打发,就该早点编个幌子脱身,白费他之前找了这么多借口,治标不治本。 “是,过几日奴才便让礼部商议今年选秀事宜,再去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周宸川端起茶杯的手一抖,热茶洒了一桌。 “陛下您放心。”元海握住他的手,诚恳道,“奴才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您不行的!” 要想弥补一个缺点,就必须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元海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全,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皇上身体有疾,就必须大力扩充后宫,给世人营造一种陛下能行,陛下有金刚不坏之身的假象。 这种任务落在他的肩头,虽然对他来说很是艰巨,但为了陛下的名声,他豁出去了。 “我—”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周宸川还没来得及解释,元海立马心领神会插嘴道:“陛下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妥?万一和各宫娘娘接触多了会被察觉到什么异样?” 周宸川欣慰地点头,看来还是孺子可教。 “陛下放心,奴才自有打算!”元海附在他耳边神神秘秘道,“咱们每晚固定去不同娘娘的宫中溜一圈,等到时机成熟,奴才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救陛下出去!” “等等……” “陛下放心撩!元海自有招!” 元海一句话,算是一锤定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已是卯时,温柔而缱绻的阳光透过葱茏的繁花茂树,在言亦溪的面容上投映下斑驳而明灭的光影。她倚在树下,随手拈了朵粉嫩的桃花,在瞧见手指鲜红的蔻丹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是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言亦溪了,从今天起,她的名字叫言亦溪,是大顺的皇后。 终于接受这个事实的言亦溪,认命地叹了口气,扶着宫女茗兰的手慢吞吞地往湖边走。 短时间内大概是不能回去,来都来了,还不如好好想想法子在这异世立足。 言亦溪本来还在盘算现在的场景,到底发展到自己写的那本小说里哪一章了,冷不丁一股大力撞来,撞得她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差点没站稳摔个屁股墩儿。 “娘娘—”茗兰连忙扶起她。言亦溪稳住身形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位神色冷傲的女子。 对方着一身青衣,挑着下巴,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娘娘安好。” “琼昭仪!”茗兰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皇后娘娘!” 琼昭仪? 一声惊雷平地起,吓得言亦溪头晕目眩,一旁的茗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继而呵斥:“要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决计不会轻饶你!” 言亦溪连忙回过神来,一把捂住茗兰的嘴,默默流泪。 琼昭仪会不会挨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活不了半年了。 这位琼昭仪不是别人,正是原书中正儿八经的女主角琼郁,言亦溪甚至还没想好自己怎么坚强地活下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这位身负主角光环的琼昭仪。 “她不是别人!是琼昭仪!琼郁!”言亦溪紧张兮兮地拉了拉茗兰的衣袖小声道,“你疯了吗,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琼郁说话?” 琼郁作为言亦溪笔下的亲生“女儿”,在原文里可是满了技能,琴棋书画、射箭骑马样样精通,风姿绰约,明艳不可方物。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初设定这个人物的时候,为了让整本书的节奏更加紧凑,琼郁对付仇敌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吃亏这种事是轮不到她头上的。 “琼昭仪又如何?”茗兰有些焦急地问,“娘娘您是中宫皇后呀!往日您不是最讨厌这种人了吗?”她有些没明白为什么今日的言皇后行为举止如此古怪。 被茗兰一提醒,言亦溪才拍拍头如梦初醒。 对对对!自己现在是炮灰皇后,人设不能崩,万一被大家看出异样不就麻烦了嘛! 但对上琼郁冷傲的双眸,言亦溪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心虚,她轻咳一声,狠狠道:“琼昭仪—” 琼郁神色无恙,心中却如释重负。 终于轮到自己了。 她父亲身为国子监祭酒,本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为人清廉,送她进宫后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打点,使得她并不能像其他妃嫔一般佩戴奢华的首饰,而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从皇后娘娘面前逃过一劫。 然而她其实知道,言皇后对宫中所有妃嫔都是同样的厌恶,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自己终究也会遭遇。不过言皇后对她的忽视也成了她头顶上一把悬着的剑,使她终日如履薄冰,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到她的头上。 今日终于与言皇后正面交锋,看来言皇后果然如其他妃嫔口中所言是个厉害的角色。 “你……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言亦溪从小到大也没与人起过冲突,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没看见本宫吗?” 一遇到吵架情景只能当场语塞,想说的话有一箩筐可全都堵在喉咙眼,只能自己气得胸闷。 “的确没看见娘娘,”琼郁福了福身,缓缓道,“转角处草木繁盛,遮掩了娘娘的身影。” “也是……”言亦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角处撞上确实可以理解。 茗兰急了,暗中扯了扯言亦溪的衣袖,声如蚊蚋:“琼昭仪……顶嘴……” 言亦溪回过神来,又拿捏腔调,故作严厉地呵斥:“你还敢顶嘴!” “惊扰了娘娘,给娘娘赔个不是。”琼郁再次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 以她从前对言亦溪的了解看来,言皇后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只要抓住了妃嫔的过错,一定要想方设法好好惩治一番。 “好吧。”言亦溪冷哼一声,满意地点点头,“原谅你了。” 琼郁一怔。 这……这就完了? 言皇后不是应该罚她禁足,再罚她抄写经书吗? 不只是琼郁错愕,茗兰也愣了,半晌才扯了扯言亦溪的衣角,低声焦急道:“娘娘您还没惩罚她呢,怎么就放她走了?” 对对对!惩罚! 言亦溪深吸一口气,严肃道:“罚琼昭仪—” 她兀自思索半天,既不能得罪这位原书女主角,又不能违背自己骄横跋扈的人设,真是太难了! “罚琼昭仪这些天不用来晨省了。”为免众人看出自己的心虚,言亦溪又结结巴巴补充道,“我……不是,本宫不想大清早就看见你!” 琼郁愣了。 这也算惩罚吗? 言皇后居然还免了自己每日的晨省礼? 等到匆匆离开琼郁的身边,言亦溪才扶着墙大口喘气。 可怕!太可怕!自己这个炮灰居然和拥有金手指的女主角杠上了! “娘娘,您刚刚那也算惩罚吗?”茗兰狐疑不解,不应当啊,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慈悲了。 “怎么不是惩罚?”言亦溪心虚争辩,“她不来晨省,日后其他妃子便会对她有所猜忌,咱们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话虽如此,但言亦溪心中默默给琼郁磕头—女主角你别想太多,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 原文中的言皇后为了惩治琼郁,罚她抄写经书不够,还要每日请安时跪上两个时辰。 这种手段,言亦溪是绝对不敢拿出手的,别说让琼郁抄写经书了,倒是琼郁让她抄写经书,估计还有些可能。 眼看着言皇后的背影渐渐离去,琼郁满腹狐疑,实在是摸不透今日言皇后的举动。 按理说以言皇后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走自己?还有对方临走时那个心虚又意味深长的笑容究竟是何意? 她从怀里摸出几枚悄悄攒下的金叶子交给身边的宫女,沉声道:“你去打探打探,看看言皇后最近有什么动作。” 第三章 这种程度的面膜,怎么能送给她的大腿女主呢! 傍晚,凤鸾宫。 “娘娘—娘娘—” 老远就听见茗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言亦溪甚至还没来得及起身,茗兰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得意扬扬地摇了摇手中的瓷瓶:“娘娘,您托奴婢办的事,都办妥了!” 帷帐中的少女正眯着眼睛打盹儿,享受着宫女站在一旁为她轻摇团扇,一听这话,连忙坐起身,眼前一亮:“真的?快拿给我看看!” 茗兰不敢怠慢,连忙双手奉上。言亦溪接过后细细查看一番,才笑了起来:“不错,就是我要的。” “娘娘,这是什么呀?”茗兰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问,“咱们真的要这样对琼昭仪吗?要是其他娘娘知道了……”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两人偷偷密谋,没察觉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琼昭仪,皇后果然还想着害您!”小宫女着急禀告,“奴婢亲耳听见娘娘与茗兰说着什么‘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与言亦溪身处的凤鸾宫中热闹的景致不一样,锦宁宫里服侍的宫女少了些,自然也冷清不少,小宫女的话在空旷的大殿中倒显得突兀起来。 被这小宫女称为琼昭仪的女子正斜靠在榻上,拨动着皓腕上的一只玉镯,闻言冷冷一笑。 “走吧,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 “要同陛下说一声吗?” 琼郁摇摇头,神色未变:“陛下现在想必还在其他姐姐的宫里玩乐,就别扫他的兴致了。” 周宸川还不知道,自己花心草包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此时正在进行每日任务的周宸川,正撑着头侧躺在软榻上,享受着一旁徐婕妤给他剥荔枝,对方纤纤玉手上的红蔻丹与晶莹透白的荔枝相映衬,更添一番别样的风情。 “今日徐婕妤准备的荔枝,似乎更加香甜了。”周宸川对徐婕妤赞不绝口,一双桃花眼氤氲一片柔情,后者脸红着撒娇,更是激起周宸川一阵怜爱之心,“徐婕妤今日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同朕说!” 面前一排披着薄纱的宫女随着靡靡丝竹之音扭动着腰肢,等到音乐声渐入高潮,美人含羞入怀道:“今日也快夜深了,陛下不如……” 顿时,周宸川脑子里开始敲响警钟,后背浸出密密的汗珠,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徐婕妤,他吞了吞口水:“这个……这个……” 元海趴在门外偷听,一见进入关键剧情,连忙扯着破锣嗓子吆喝开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说头疼,怕是旧疾又犯了。” “皇后?”周宸川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立马换上担忧的模样,厉声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移驾凤鸾宫!” 一旁的徐婕妤见状,心有不满,但又碍于言皇后的身份,只能悻悻作罢,暗地里又把言皇后给骂了一顿。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从徐婕妤的宫中逃也似的跑出来,元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邀功似的嘿嘿一笑:“陛下,我演得好吧?” “还凑合。”周宸川掸了掸龙袍上的胭脂水粉,打了个寒噤,刚刚见徐婕妤那模样,都快把他生吞了。 “那还去皇后娘娘那儿吗?” 为了把戏演足,周宸川沉重地挥挥手,像是下定了大决心:“去吧,去凤鸾宫的方向。” “阿嚏—” 此时还在凤鸾宫的言皇后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一旁的茗兰见状,连忙贴心地捧着对襟长衫给言亦溪披在肩头:“娘娘莫不是着凉了?” “没事,估计有人在说我坏话吧。”言亦溪摇了摇手中的瓷瓶,倒了一点凝胶物在手背上,不知是原料没用对,还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这调出来的面膜竟然是灰绿色的,而且气味也有些不对劲,这可怎么送得出手啊? “娘娘,这是什么呀?”茗兰候在一旁,好奇地问,“同您原来敷的莹肌玉露散不一样呢,咱们为什么要送给琼昭仪呀?” 给本文的女主角送面膜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是为了抱大腿更方便啊! “就叫……急救面膜吧!”原本宫中流行的便是将银耳熬出胶质,加入研磨成粉的桃花,敷在脸上,可她试过,除了让脸变得黏糊糊之外,并没有立竿见影的功效。 这几日,她苦苦思索如何在这深宫立足,脸色发黄暗沉不说,黑眼圈和闭口更是令她苦不堪言。 言亦溪一个人住在老小区的时候,生活拮据,每天敷一次面膜真是叫她肉疼,久而久之,干脆学着自制调和面膜。 去中药店买一大把便宜的药材便足够—只要将白茯苓、生冬瓜、桃花、珍珠、生杏仁磨成粉,用蜂蜜调和后敷在脸上,隔十多分钟洗净,每日两次,肌肤便可白皙透亮,是她急救面膜的不二之选。 “这个当然要让琼昭仪试试,不然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琼郁在言亦溪殿外听着屋中传来自己的名字,脸色又冷了几分。凤鸾宫外负责传唤的小宫女回头便见琼昭仪的身影,顿时傻眼,连忙匆匆行了个礼进屋禀报。 “娘娘,琼昭仪来请安了—” 言亦溪顿时大惊,这人来串门怎么都不说一声,她的礼都还没备好呢! “快快快,把这个面膜藏起来!” 这种程度的面膜,怎么能送给她的大腿女主呢!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琼昭仪已经领着贴身宫女“上门赔罪”来了。 琼郁一脚踏入凤鸾宫的殿门,便见皇后等人正鬼鬼祟祟地把什么东西偷藏起来,一想到今日小宫女的那番话,琼郁便越发觉得言皇后行为古怪。 琼府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也算是一派清流,琼郁从小到大便十分痛恨这般下作的行为,如今进了宫,成了妃嫔,也一直秉持着淡然处之的原则,从不蹚什么是非浑水,但若是有人想在背后给她使绊子,那她也定要一一奉还。 “琼昭仪怎么来啦?”言亦溪满脸堆笑,生怕惹了这位女主角生气。然而她的笑容看在琼郁眼里,只能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旁的茗兰着急地扯了扯言亦溪的衣袖,给她使眼色—您可是皇后啊,怎么还对琼昭仪和颜悦色呢。 言亦溪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谄媚,毕竟在她看来,琼郁无异于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活过十章的希望。 “今日不慎冲撞了娘娘,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给娘娘赔罪,特意送了一屉点心给娘娘品尝。” “费心了!费心了!”言亦溪接过点心随口道,“茗兰,去库房里选个好东西给琼昭仪送去。”茗兰听后去了库房。 又听琼郁笑着问:“刚刚还在门外就听见娘娘笑着念到臣妾的名字,不知是什么好事?” 闻言,言亦溪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小秘密被发现了! 可是不对呀,她记得原文里没有这一段剧情啊,琼郁恨不得皇后早日下台,哪儿还有工夫给她送爱心小甜品啊? “这……” 言亦溪还没来得及编好谎话,又听琼郁笑着问:“娘娘桌上放着的物件好新鲜,是宫里新进的面膏吗?” “这……”言亦溪大脑急速运转,干巴巴地一笑,“是……是啊……” 琼郁福身点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娘娘说要赐给臣妾一件物件,臣妾斗胆想向娘娘讨要这款面膏。” “这……”言亦溪一时语塞。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言亦溪看了一眼桌上的面膜,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个是我自用的,都用得差不多了,明日本宫差人给你送一个新的。” “娘娘这才是折煞臣妾了。”琼郁伸手便要去拿放在桌上的瓷瓶。言亦溪呼吸一滞。 这时,茗兰急匆匆地从屋外跑进来,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娘娘,陛下往凤鸾宫来了。” 陛下? 哎呀!现在哪是管她那个草包男主的时候! 言亦溪一心只想把面膜给抢回来。 见言皇后陡然紧张,琼郁更加笃定了内心所想。 看来皇后是怕被陛下发现,那个面膏一定是她私底下准备陷害自己的小手段。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顺水推舟,帮着皇后把这个局给做下去。 思及此,琼郁笑意盈盈地打开瓷瓶,欲往脸上擦拭,却被言亦溪一把抢过:“这个你应该不喜欢……” 言亦溪还没说完,琼郁已经直接糊了一大坨面膜上了脸。 乖乖! 这可不是普通人的脸! 是本文如花似玉女主琼郁的脸啊! 这面膜不说模样怪,还颜色丑、味难闻,万一起了过敏反应,别说十章了,估计她这个皇后马上就得下线了! “不不不不!”言亦溪见状,吓得后背一凉,说话都哆嗦了,“茗兰!把面膜抢回来!” 茗兰是个护主的,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抢夺面膜,琼郁身边的宫女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言亦溪虽贵为皇后,然而在琼郁面前,碍于对方的女主光环,又不能用皇后身份压制,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一道尖厉的嗓音,言亦溪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不知道被谁糊了一脸面膜,跌跌撞撞没站稳,也没看清撞了谁,只听面前一片尖叫吵闹声。 周宸川本来只是顺路来看看言亦溪,他是早有领教这位丞相府嫡女言大小姐的泼辣风姿,当初娶了她为后也不过是权宜之策,对这位皇后他是一向敬而远之的。 “怎么回事?” 周宸川还没迈步进殿内,便见整个内殿一片混乱,皇后和琼昭仪满脸都是灰泥之物,他话音刚落,琼昭仪便被言亦溪一推,像个汤圆一样滚到了自己脚边,而那头的言皇后还顶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闭着眼睛四处喊道:“别推琼郁!别推琼郁!” 周宸川一愣。 皇后这招贼喊抓贼的戏码,还真是练得越发炉火纯青了。 元海大惊,他身为周宸川的御前太监,早已在言皇后手上吃了不少苦,对方仗着自己丞相嫡女的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 元海心里有了计较,天平自然偏向了琼郁。他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皇后娘娘,陛下在此,怎么还敢放肆!” 周宸川见屋中闹作一团,尖叫声吵得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以为言亦溪这几天安静了不少,没想到她又开始招惹事端。 女人就是麻烦,还不如自己回去喝酒。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离开:“皇后有失帝后凤仪,罚在凤鸾宫禁足一个月。” 不让言亦溪出去祸害其他人,也算是他做了一件功德大事。 大顺天子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言亦溪甚至连自己创作的男主的面都没见过,就被罚了禁足。 然而同言亦溪一样蒙的,还有琼郁。琼郁回到偏殿洗净脸上的污物后,用丝绢擦拭水珠,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后不由得愣了愣。 怎么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肤好像变得更细腻了? 第四章 你何德何能,让你的女主角给你道歉! 虽说言亦溪被禁了足,但是每日的晨省是不可少的。 翌日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言亦溪就被茗兰给叫了起来,眼皮子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已经完成了洗漱、更衣、梳妆等一系列事,最后被赶鸭子上架地给安排在内殿正中心的主位上。 打了个大哈欠的言亦溪,一想到每天都会有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来向自己请安,心里就把那草包皇帝骂了个遍。 早知道当个皇后这么麻烦,还不如一早就让他领盒饭。 而此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周宸川接连打了两个大喷嚏,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瞌睡都醒了。 “陛下,是不是受了风寒?”元海连忙捧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又沏了杯热茶给他暖暖身子。 “没事,就是觉得后背有些阴恻恻的。”周宸川摸了摸脖颈,好像有点冷? 茗兰是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自是由她领着各宫的小主进内殿。不多时,莺莺燕燕齐聚一堂,宛如群芳斗艳,各有各的韵味。 言亦溪手一挥,赐座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已有人捂嘴轻笑道:“宋姐姐今日戴的这套翡翠头面,与皇后娘娘的不分上下呢,想必是陛下亲赐的吧?”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女子,模样秀丽温婉,可说出的每个字却像刀刃一般直直刺向另外一名红衣女子。 被她这么一提,众人才条件反射地看向言亦溪,言亦溪被众人盯得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头饰,顿时明了。 原来这红衣女子戴了和自己一样的头面。 谁不知道言皇后最不满的便是有人与她穿戴同样的首饰衣服,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小,望向红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揶揄和嘲讽。 红衣女子不甘示弱,似是愤愤不平,可又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了言亦溪一眼,这才冷笑一声回呛道:“玉妹妹可真是一双慧眼,不过我这套翡翠头面哪里比得上妹妹的玉簪有书香气呢。” “你—”玉美人一时语塞,这宋修仪的话明摆着就是讽刺她首饰寒酸,她父亲不过是个八品县丞,自然比不得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好在陛下觉得她清秀脱俗,本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却被宋修仪当众拆穿,气得她一张俏脸通红。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言亦溪眼看情势不对,连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给各位妹妹赐座吧。”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言亦溪原本看这一群人暗自较劲还觉得津津有味,像是实景体验了一番真正的宫廷大戏,可到后来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想起来了,就说这剧情为何如此熟悉!原来这就是全文第二章的场景! 按照原文的设定,刚刚那位白衣女子就是青州八品县丞府的玉美人,而红衣女子则是翰林院宋波的女儿宋修仪。这时候,原本的言皇后自是怒不可遏,想要狠狠教训宋修仪一番,被女主琼郁当场拦下,对方凭借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将言皇后哄得服服帖帖,还得了宋修仪一个人情。 那么问题来了,言亦溪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琼昭仪怎么不说话呢? 琼郁此时正坐在下座,揪着衣角眼神复杂地看向言亦溪。言亦溪被盯得有些狐疑,心中纳闷,便也不敢贸然开口点琼郁的名。 宋修仪刚刚惹了皇后娘娘不快,自是提心吊胆,生怕言皇后借题发挥,当着众妃嫔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可等了许久,言皇后也没个动静。她咽了咽唾沫抬头一看,谁知对方却撑着头发呆。 今日的皇后娘娘,好像有点奇怪。 不止宋修仪这样想,其他妃嫔也是心中打鼓,噤若寒蝉。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皇后娘娘这般安静,是不是又在心里打什么坏算盘? 等到各位妃嫔请了安,言亦溪也不知道同这群人聊什么,便如释重负地挥了挥手:“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不仅言亦溪松了一口气,其余妃嫔也松了一口气。 在凤鸾宫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妃嫔们陆续福身离开,琼郁走在最后,她悄悄地凑到言亦溪身边,低声道:“昨日臣妾行事鲁莽,给娘娘赔个不是。” 言亦溪啊言亦溪! 你何德何能,让你的女主角给你道歉! 言亦溪吓得连忙扶起她:“没事没事,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见言皇后好像的确没有发怒,琼郁又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问:“斗胆问问娘娘,昨日那面膏是什么?” 她今日一早醒来,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细腻光滑了许多,原本琼郁是不屑来讨好皇后的,只是对这面膏的好奇宛如数百只蚂蚁在她心头挠痒痒。 言亦溪一听这话,笑得眉眼弯弯,摇了摇一旁桌上剩的半瓶涂抹式面膜道:“这个还只是我初次摸索的半成品,本来说调制得更完美些再送你的。” 琼郁是真没想到往日里骄横跋扈的言皇后居然真的会送自己东西,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便脱口而出问道:“敢问娘娘,这方子是……” 话一说出口,琼郁才清醒过来。 这是皇后娘娘美颜养肤的方子,怎么会给自己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做好了会差人……” 言亦溪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琼郁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已经围满了偷听的人。 其余妃嫔本来请完安就准备告退,却不料看见琼昭仪和言皇后窃窃私语,不由得心中困惑,什么时候言皇后和琼昭仪这么要好了? 她们只依稀听见什么“面膏”“调制”,再细细打量今日的琼昭仪,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娘娘,莫非是做了什么养肤的药膏?” 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女子们百谈不厌的话题自然与胭脂水粉脱不了干系,一讲到这个话题,那就是言亦溪的长项了。 “是做了一些面膜,日常补水,坚持敷一周,能让皮肤光滑细腻。”言亦溪突然想起这面膜正是女人们喜欢的,要是各宫妃嫔都需要,她完全可以趁此捞上一笔横财呀! 她隆重地把琼郁推到众人面前,开始重点介绍此项新业务。 “各位请看琼昭仪的脸!是不是光滑白皙又细腻了?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拥有能用一个月的面膜!这可太划算了!” 各位妃嫔一听这话,面面相觑,虽然很是心动,但是…… “娘娘,我想买!” 有人带了头,众妃嫔终于能松下一口气,纷纷开口: “娘娘!我也想!” “我也想—” “还有臣妾!” 厅中齐刷刷举起的手如雨后春笋,言亦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茗兰好好统计名单。而这时,与言亦溪佩戴同套翡翠头面的宋修仪犹豫半晌,也想举手,被言亦溪拦下。 “你不用敷这个。” 第五章 我准备负荆请罪,先去冷宫了 宋修仪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想来一定是因为自己佩戴了同皇后娘娘同样的首饰,令言皇后对自己有所怨言,自己被针对也是正常的。她眼眶通红,但还是要强地挺直腰板,正欲福身退下,又被对方拉住。 “你还年轻,脸上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天生丽质,做好日常保湿就行。” 宋修仪有一瞬间的愣怔,言皇后说的什么“胶原蛋白”“保湿”,她没听懂,但是对方夸自己“天生丽质”,她是听懂了,不免有些羞赧地低头。 “等我过几日想想怎么弄面霜,到时候分你一瓶。”言亦溪说完又歪了歪头仔细打量宋修仪。 宋修仪被她瞧得后背发凉,又听对方说道:“不过你这个妆不行,太显老气,得换换。” 老气?宋修仪心下大惊,连忙抚上自己的面庞。 在座的都是京城贵女,画的都是京城流行的妆面,一听言皇后的意思,似乎她在这方面有所造诣。宋修仪连忙屏息以待,想听听对方的见解。 言亦溪站在高处打量了一圈厅中的众人,终于发现了她们身上的不对劲来源于何处。 古代是没有粉底液的,所谓的“粉”不过就是白粉压制成的粉饼。可所有人的粉饼都是一个色号,而且为了追求过度的白皙,添加了大量铅粉,不仅会造成妆感假面,长此以往,铅元素沉淀进皮肤还会造成色斑、中毒等情况。 “敢问娘娘,有何指教?”宋修仪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 “指教说不上,只能算是教你们一些小技巧。”言亦溪回头轻唤来茗兰,低声吩咐几句,茗兰便小跑着离开了。 古代的美妆技术比起现代来说,到底还是差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言亦溪见厅下众人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与宋修仪,不由得起了兴致,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本宫现在要请宋修仪帮忙给大家演示一下妆面小技巧,想要听课的就留下,不感兴趣的可以先退下了。” 皇后娘娘私人配方,现场教学,谁会想离开? 众人对视一眼,连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言亦溪和宋修仪。等茗兰捧着瓶瓶罐罐回来后,言亦溪又让宋修仪洗净了脸,这才开始她的首次授课。 宋修仪是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杏眼薄唇,唯一缺陷就是鼻子的山根有点塌,估计是年纪太小,双颊还有些婴儿肥。洗去铅华的宋修仪端端正正坐在言亦溪面前,连忙闭上眼睛,等待皇后娘娘替她梳妆打扮。 “宋修仪的肤色本来就很白皙,根本不需要追求太白的妆面,这只会让人觉得非常僵硬和死板。”言亦溪从笔筒里挑出一支毛笔,在她山根的地方点了点,“首先,宋修仪的面容没有什么大的缺陷,小瑕疵便是山根太平,脸颊的肉有些圆润,请问大家,如果鼻梁太平,要怎么修正?” 琼昭仪一听这话,连忙回答:“把鼻子弄挺一些!” “非常好,但是—”言亦溪话锋一转,继续问,“但是短时间内要让鼻梁看起来高一些,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冥思苦想,言亦溪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摸出了一碟小盘子,用软毫毛笔蘸取粉末抖落余粉,莞尔一笑道:“这就要用到我们的修容粉了。” 与热闹的凤鸾宫不同的是,今日的御书房格外冷清。 大顺天子周宸川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捂着嘴打哈欠,他本就不喜欢批阅折子,看着文武百官递上的奏折,觉得头都大了。 “今日还没人来送点心?” 不应当啊,这都几时? 要是放在往常,他这御书房天天是人满为患,门槛都快给踏平了。 这东西六宫的妃子们各个暗中较劲,做的糕点是一个比一个好吃,久而久之御膳房知道各宫娘娘们会送点心来,便取消了在这一时间送膳。周宸川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饿肚子的时候。 “没呢。”元海从殿外匆匆进了书房,恭顺道,“今日各宫的娘娘们都还在皇后宫里请安呢。” “请安?”周宸川摇摇头,“估计又是把她们给扣下来训诫了吧。” 言亦溪还不知道,自己在天子心中的好感度早已崩塌成为负数,她正全神贯注给宋修仪的脸修容。 古代是没有修容粉的,她昨晚在宫里捣鼓半天,把珍珠粉混合一些褚粉压实,色泽较为靠近古铜粉的光泽,只是颜色稍微淡一些。 古代女子不用追求上镜的轮廓感,只要自然就行。 “宫里没有称手的化妆刷,先用一支蓬松的毛笔给大家演示,等日后我再给大家讲解一下不同化妆刷的用处。”言亦溪小心翼翼地抖落毛笔上的余粉,在宋修仪眉头处开始沿着鼻梁慢慢涂抹。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不多时,等宋修仪再次睁开眼后,见到的便是其他妃嫔愣怔的模样。 该不会是自己的脸太奇怪了吧…… 宋修仪有些紧张地抚上自己的面庞,便听见一向与她不对付的玉美人喃喃自语道:“真的感觉变了……” 其余妃嫔更是惊讶不已,纷纷交头接耳,眼眸中洋溢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和惊喜。更有个别胆大的妃嫔已经发现今日的皇后娘娘不似往常那般恐怖,便讨好般追问:“娘娘是用了什么法子,不如教教我们!” 言亦溪点点头,看来宫里女子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非常优秀,学习势头高涨,假以时日,在宫里开办她的美妆课堂不是梦。 “现在开始讲的是重点,每个人做好笔记,我会随机抽查!” 围观妃嫔纷纷如梦初醒,连忙吩咐身旁的贴身宫女把皇后的话记在心头,各自死死盯着言亦溪,生怕漏掉一个细微的动作。 “这个就叫鼻影,目的是为了让鼻子更为挺直,但是切记,一定要遵循少量多次,并且从眼窝处开始涂抹,会更加自然,听明白了吗?”言亦溪随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位粉衣女子,严肃道,“你刚刚在开小差,重复一遍我的话。” 被点名的粉衣女子还沉浸在宋修仪小巧挺直的鼻梁中,猛地被点名,连忙起身开口:“少量多次,眼窝过渡!” “非常好!”言亦溪满意地点点头。 被夸奖的妃嫔双颊一红,平复下内心的激动之情后缓缓落座。难道从前皇后娘娘的骄横跋扈只是她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实际上娘娘是这般平易近人。 “你们都会画画,便应该明白这便是光与影的作用。”言亦溪负手踱步,正色道,“想要隐藏的地方,我们就需要用影子遮盖,想要突出的地方,便需要用光来凸显,也就是化妆的作用—放大你的优点,缩小你的缺点。” 各宫妃嫔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太明白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原来妆容还有这般讲究,纷纷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双颊。看来皇后娘娘果然是京城中的标杆人物,日后讨好皇后娘娘才是不二法门。 眼看着厅中的妃嫔们陷入沉思,言亦溪觉得现下时机成熟,正是借此机会推广副业的好时候。 日后致富发财可就不愁了! 她便朝一旁的茗兰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宫小主请安静,咱们娘娘有话要对大家说!” “女子妆面这种事,里面的学问可太多了,咱们日常只敷铅粉、抹胭脂、涂口脂、贴花钿,太过千篇一律,并不能把每个人的优势都显露出来。”言亦溪佯装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其实本宫不太想开课的,太累了,出力不讨好……” 言亦溪话虽没说完,其他妃嫔可都是一等一玲珑心的妙人,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见状连忙起座,盈盈福身,异口同声道:“请娘娘赐教—” “赐教可以,只是……”言亦溪故作为难,“这学艺的……” 她现在虽贵为皇后,但以她对剧情的了解,不出几章就会落得一个人走茶凉的下场。今日见到这群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妃子,言亦溪深知自己怕是连十章都活不过,还不如自己趁早远离,搬去冷宫躲躲是非。 但要是去了冷宫,那金子银钱才是急需的物资。 茗兰是个机灵的,虽不知道自家娘娘的打算,但还是顺着言亦溪的话头继续说道:“各宫小主若是想来听娘娘授课,便可三个月交一次束脩以作学费,不同品级交纳的银钱不同。若有想学的可来奴婢这儿报名。” 原本各宫的妃嫔心中还有所顾虑,一听茗兰的话,顿时放了心。银钱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小事,能从皇后娘娘那儿学到化妆的皮毛,日后在陛下面前得个青眼,才是稳赚不亏的。 “娘娘,我,我报名!” “ 1、沙雕穿越文,人设新颖,剧情反转,内容欢脱可爱。脑洞大开,一段充满少女幻想的浪漫邂逅。 女主言亦溪,全职写手,靠写无脑宫斗文赚生活费。因为想体验有权有势的人间富贵花的感觉,她写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女配,言大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从丞相之女一路走上帝后之位。虽然下线很快,但还是很爽! 男主周宸川,言亦溪小说《绝色宠妃》中的男主角,设定是草包皇帝,拥有无数宠妃,日夜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和言大小姐并称为京城两大草包花瓶人物。中看不中用,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没想到一朝玩密室逃脱,成功穿越成炮灰皇后。当事人就是后悔! 言亦溪为了不崩人设尽心尽力扮演一个恶毒皇后,但又想要好好活着,只好疯狂讨好原书的大女主,在宫中举步维艰。 最后彻底摆烂,主动申请被贬冷宫,开办美容班,塔罗牌算命,组队玩飞行棋,更是以言公子为笔名,书写皇宫秘闻话本,在整个京城轰动一时…… 随着周宸川对皇后越发的感兴趣,言亦溪发现沉迷美色的草包皇帝竟然有两幅面孔!是个不露锋芒,很有城府,默默铲除异己的腹黑大灰狼…… 2、“炮灰”皇后和“草包”皇帝的双向奔赴,欢喜冤家,梗多笑点多,很甜很好嗑! 3.此书作者阿曜曜,擅长写沙雕脑洞故事,小说元素多样化,故事充满少女幻想,曲折又深情,符合当下多元化的影视市场阅读需求。已出版:《书里跳出个小世子》《让我住进你心里》。 4、 随书赠品丰富。 随书附赠—— 1、“窈窈春日长”探案馆入场券 2、“她的奇迹”古风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