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文学十卷·冰河

余秋雨文学十卷·冰河
作者: 余秋雨
出版社: 作家
原售价: 78.00
折扣价: 40.10
折扣购买: 余秋雨文学十卷·冰河
ISBN: 9787506392952

作者简介

余秋雨,中国当代文学家、艺术家、史学家、探险家。他的《文化苦旅》《霜冷长河》《千年一叹》《行者无疆》《借我一生》等历史文化散文凭借丰厚的文史知识功底、深刻的思考、诗意的文辞引领读者泛舟于千年文明长河之中,不但揭示了中国文化深厚的内涵,更以独创性“文化大散文”文体为中国当代散文开辟了新路,以卓尔不群的品质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内容简介

冰   河 ( 小说) 一 故事的起点,是两位老太太。 一位是戚太太,一位是胡太太,都因为辅佐丈夫抗击海盗有功,被先皇颁封为“诰命夫人”。现在,两位丈夫早已不在人世,她们在享用最后一抹华丽的夕照。 回顾平生,她们能滔滔不绝地讲出一大堆军旅宫阙间的故事,深感荣耀。只有一件事不痛快,那就是没有机会显示她们的文化家学渊源,文品才华。 “凭什么科举考试只考男子?如果允许女子参试,你我会是什么模样!”这是她们晚年最常发的抱怨。 有一次,胡老太拿到了近几届状元试卷的抄本,看完哈哈大笑,说:“这是九州上下第一名?连天地也要嘲笑华夏无人!” 笑完,她坐轿换船,又去找戚老太了。两人几经商议,决定举办一次“淑女乡试”,范围就在她们所在的两府所属境内。 这次“淑女乡试”,经过三轮筛选,终于让一个叫孟河的女孩子脱颖而出。 整个活动好评如潮,两位老太一时成了“女德懿容之最佳护法”。有了这个结果,胡老太又有了新主意。她先让手下的女侍去看看孟河长相如何,得到的回答是非常出色。于是,她决定要在闹市区搭台展示“懿容”,为淑女再争风光。 戚老太魄力更大,她通知胡老太,把两人年轻时最喜爱却又不敢穿的服装裙袍各选十套,让孟河一次次穿上现身。 “淑女乡试”本来就已经牵动远近,再加上这次丽服展示的预告,可以想象,那天的盛况会是多么惊人。但是,典仪的主角只有一人,那就是孟河。 两位老太很满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其实她们不管在人世的哪个阶段都与孟河的容颜沾不上边,但是很多老年女人总习惯于把自己早年的相貌一年比一年夸张。今天她们只觉得台下的一声声欢呼都与自己有关,因此还不时地露出苍老的羞涩。 台下民众其实完全没有注意两位老太,大家都看着台上。很多妻子都在防范着丈夫灼热的目光,而自己的目光却比丈夫更加灼热。 据一位算命先生说,从那天起,两府境内大批的公子、才子、浪荡子,全都成了傻子,也就是经常把孟河挂在嘴边的傻子。 她究竟是谁?家在哪里?有无婚配?……这一连串的问题,连最有修养的男子都在琢磨。 两府境内,本有媒婆三百五十多人。几个月下来,她们家的门槛快要被踩平了。但是,几乎所有的媒婆都找不到孟河。 只有一个姓郝的媒婆,在多方打听之后,从一个卖柴老汉的粗粗描述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她顺着那个老汉的指点,经过两个月的蹲守,确认了那扇小院的门。 孟河和母亲,住在河边的一个小山村里。 父亲在孟河出生那年坐船到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但一去整整二十年,再也没有回来。就在一个多月前,母亲突患重病离世,现在孟河完全是单身一人过日子了。 孟河的母亲去世,郝媒婆是知道的,她还帮助料理了后事。但她知道,治丧期间绝对不能做媒。按照当地风俗,丧期以“七”为计算单位,到了七个“七”,也就是四十九天,丧期就满了。所以,第五十天的那个晚上,郝媒婆来敲孟河的门。 事情实在是很急了,她带来了一群新的追求者。四十九天丧期囤积下了一大批,而这群人更特殊,明天就要搭船到京城赶考。 那个时代的中国男子,最高的人生理想是两项:“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也就是娶到一个好妻子,考上一个好位子。这两件事,最好都在年轻时一起办妥,两全其美。因此,他们都想在上船前见见孟河。先让孟河选,再让朝廷选。 今天晚上,他们已经把明天出发的行李打好了,跟着郝媒婆来到了孟河住的山村。 郝媒婆是这一带唯一的“社会活动家”,与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各家各户都搭得上话。她年龄并不大,才三十多岁,但为了展现老成干练,却在头上包着两片黑布束,走路时胖胖的身躯喜欢扭动,说话时沙沙的嗓音显得诚恳。 今天她从央求她说媒的考生中,挑了六个,来见孟河。 她做媒婆也有年头了,但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年轻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任自己挑选。细细比较的时候,自己还有点脸红心跳。 孟河家是一个柴门竹篱的小院子,柴门前有一座架在山涧上的小桥,小桥那头是一个凉亭。这夜月色明亮,柴门、小桥、凉亭都看得一清二楚。 郝媒婆领着考生们来到凉亭,看着小桥对面的柴门一笑,便做手势让六位考生躲在凉亭后面的树丛中,自己就跨着大步过了小桥。 她在柴门上轻轻地敲,边敲边叫孟河。里边完全没有回应,她又从竹篱笆的缝隙往里看,再呼叫拍打,还是没有回应。 她回身看了看凉亭边,又转脸对着篱笆说:“孟河小姐,你不点灯,但我知道你在里边。我做媒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赶不走的男子,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一扇敲不开的小门。昨天已经是‘七七’,丧期满了,可以开门找个人成家了。要不然,一个人住在这山上,还不闷死!你难道还能像你母亲,丈夫失踪二十年,一直单身一人?” 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过了片刻,郝媒婆想到了一个办法,笑着说:“一个女子面对这么多男子,也为难你了。这样吧,既然你不好意思出面,就躲在门缝里看。我让六个考生在凉亭上排着个儿亮一亮,你如果看中,悄悄告诉我一个号码就可以了。今天月光好,看得见。” 二 郝媒婆说完,快步穿过小桥来到凉亭,向树丛后的考生嘀咕了一会儿,又回身站到了小桥中央,大声喊:“一号!” 一个考生傻傻地站在了凉亭上,故意挺身,转半圈,停住。郝媒婆对着孟河的院子轻声叹一句:“你看这个,小身板笔直!” 说完,她挥手让那个考生退下,又喊了一声:“二号!” 二号考生受了郝媒婆“小身板笔直”的暗示,扬起胳膊作力士表演。媒婆赞了句“看他胳膊”,就挥手让他退下。 第三个考生刚走进凉亭,媒婆就大声说:“这个人的眼睛你看不到,水汪汪,能勾魂!”她自己好像被勾到过,说了又想掩饰,就挥手叫了第四号。 四号考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除了拳脚之外不能展现别的,就胡乱舞弄了几下,下去了。 第五个考生想换个样子,故意躬身虚步走进凉亭。媒婆随即说:“这是真正的君子,见到任何人都弓着身子,走路就怕踩到蚂蚁!” 第六个考生受到上一位的暗示,便进一步装出学者状,双手背后,抬头看月,似有吟哦。媒婆一笑说:“这一个呀,一肚子都是书,吃下饭去也变成书!” 几个考生既然已经亮过相,也不必再躲到树丛中去了,都挤到了凉亭,坐在栏杆上,或靠着柱子站着。 媒婆扬着下巴又对孟河的院子喊道:“一共六个,各有千秋……”突然她发现有异,用手指数了数,惊讶地说:“咦,我怎么带来七个?真是老糊涂了。那就……七号上场!” 一个男子从人堆中走出,笑了一声。刚才那六个考生不由自主地退在后面。 这个男子背着一个醒目的大斗笠,一身行者打扮。他说:“我不是七号,有名有姓,叫金河,金子的金,河流的河。是个路人,已经站立很久,看热闹。” 金河说着侧过脸去,凭着月光对背后的六个考生一一细看,然后又是一笑,问:“就这样求婚?” 六个考生没有回答。 “都是明天上船赶考的吧?”金河问。 六个考生点头。 “我也是去赶考的。不过,你们如此求婚,是不是……”他在斟字酌句,但还是说出来了,“太不斯文?” 说完他又仰起头,对着小桥对面的院子说:“那里边想必有位小姐吧?我也想送几个字:‘门缝看人,有失厚道!’” 六个考生刚刚在凉亭上挨个儿亮相的时候已经觉得不自在,现在经金河一说,深感羞愧,随即低头离开了。 郝媒婆并没有听懂金河的话,只是从头到脚打量这位并不是由自己选来的小伙子,觉得比那六个更结实、精壮,不禁赞许地点头。然后又来到孟河门前说:“你看,自己还挤进来一个,算七号吧。明天晚上我来听回音,你看上了几号。如果一个也看不上,我再带过来一批!” 说完,媒婆扭动着身子慢步走过小桥,穿过凉亭回家去了。从步态看得出,今天晚上她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