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油烙饼(汪曾祺精品文集)/大师童书系列](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191031/03/20191031033808891.jpg)
出版社: 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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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305181559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沈从文的高徒,中国现当代**作家、戏剧家、小说家,京派文学小说的代表人物及传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后一个士大夫”。 汪曾祺早年深*中国传统文化熏陶,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师从沈从文先生。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顾问,北京剧作家协会理事。他在短篇小说和散文创作领域成就颇高,充溢着浓郁的中国味道和灵性美质,语言平和质朴、清新隽永、娓娓而来、如话家常。著有短篇小说集《邂逅集》《羊舍一夕》《晚饭花集》,散文集《蒲桥集》《故乡的食物》《逝水》,京剧剧本《范进中举》《沙家浜》(主要编者之一),文学评论集《晚翠文谈》等。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
迷路 我不善于认路,有时到一个朋友家去,或者是朋 友自己带了我去,或者是随了别人一同去,第二次我 一个人去,常常找不着。在城市里好办,手里捏着地 址,顶多是多问问人,走一些冤枉路,*后总还是会 找到的,一敲门,朋友**句话常常是:“啊呀!你 怎么才来!”在乡下可麻烦。我住在一个村子里,比 如说是王庄吧,到城里去办一点事,再回来,我记得 清清楚楚是怎么走的,回来时走进一个样子也有点像 王庄的村子,一问,却是李庄!还得李庄派一个人把 我送到王庄。有一个心理学家说不善于认路的人,大 都是意志薄弱的人。唉,有什么办法呢! 一九五一年,我参加土改,地点在江西进贤。这 是*后一批土改,也是规模*大的一次土改,参加的 人数很多,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干部、**人士、 大学教授、**界的信徒、诗人、画家、作家……相 当一部分是统战对象。让这些人参加,一方面是工作 需要,一方面是让这些人参加一次阶级斗争,在实际 工作中锻炼锻炼,改造世界观。 工作队的队部设在夏家庄,我们小组的工作点在 王家梁。小组的成员除了我,还有一个从美国回来不 久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一个法师。工作队**由我 负责。王家梁来了一个小伙子接我们。 进贤是丘陵地带,处处是小山包。土质是红壤土 ,紫红紫红的。有的山是茶山,种的都是油茶,在潮 湿多雨的冬天开着一朵一朵白花。有的山是柴山,长 满了马尾松,当地人都烧松柴。还有一种树,长得很 高大,是梓树。我**次认识“桑梓之乡”的梓。梓 树籽榨成的油叫梓油,虽是植物油,却是凝结的,颜 色雪白,看起来很像猪油,榨油炒菜极香,比茶油好 吃。田里有油菜花,有紫云英。 我们随着小伙子走着。这小伙子常常行不由径, 抄近从油茶和马尾松丛中钻过去,但是我还是暗暗地 记住了从夏家庄走过来的一条小路。南方的路不像北 方的大车路那样平直而清楚,大都是弯弯曲曲的,有 时简直似有若无。我们一路走着,对这片陌生的土地 觉得很新鲜,为我们将要开展的斗争觉得很兴奋,又 有点觉得茫茫然——我们都没有搞过土改,有一点像 是在做梦。不知不觉的,王家梁就到了。据小伙子说 ,夏家庄到王家梁有二十里。 法师法号“静溶”,参加土改工作团学习政策时 还穿着灰色的棉直裰,好容易才说服他换了一身干部 服。大家叫他静溶或静溶同志。他笃信佛法,严守戒 律,**吃素,但是斗起地主来却毫不手软。我不知 道他是怎样把我佛慈悲的教义和阶级斗争调和起来的 。花腔女高音姓周,老乡都叫她老周。她当然一点都 不老。她身上看不到什么洋气,很能吃苦,只是有点 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总以为土改应该像大歌剧那样充 满**,事实上,真正工作起来却是相当平淡的。 我们的工作开展得还算顺利。阶级情况摸清楚了 ,群众不难发动,也不是十分紧张。每天晚上常常有 农民来请我们去喝水。这里的农民有“喝水”的习惯 ,一把瓦壶,用一根棕绳把壶梁吊在椽子上,下面烧 着稻*,大家围火而坐。水开了,就一碗一碗喝起来 。同时嚼着和辣椒、柚子皮腌在一起的鬼子姜,或者 生番薯片。女歌唱家**爱吃番薯,这使农民都觉得 有点奇怪。喝水的时候,我们除了了解情况,也听听 他们说说闲话,说说黄鼠狼、说说果子狸,也说说老 虎。他们说这一带出过一只老虎,王家梁有一个农民 叫老虎在脑袋上拍了一掌,至今头皮上还留着一个虎 爪的印子…… 到了预定该到队部汇报的*子了,当然应该是我 去。我背了挎包,就走了,一个人,准确无误地走到 了夏家庄。 回来,离开夏家庄时,已经是黄昏了,不过我很 有把握。我记得清清楚楚,从夏家庄一直往北,到了 一排长得齐齐的,像一堵墙似的梓树前面,转弯向右 ,往西北方向走一截,过了一片长满杂树的较高的山 包,就望见王家梁了。队部同志本来要留我住一晚, 第二天早上再走,我说不行,我和静溶、老周说好了 的,**回去。 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人。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青苍苍的暮色,悄悄地却又迅速地掩盖了下来。不 过,好了,前面已经看到那一堵高墙似的一排梓树了 。 然而,当我沿梓树向右,走上一个较高的山包, 向西北一望,却看不到王家梁。前面一无所有,只有 无尽的山丘。 我走错了,不是该向右,是该向左?我回到梓树 前面,向左走了一截,到高处看看:没有村庄。 是我走过了头,应该在前面就转弯?我从梓树墙 前面折了回去,走了好长一段,仍然没有发现可资记 认的东西。我又沿原路走向梓树。 我从梓树出发,向不同方向各走了一截,仍然找 不到王家梁。 我对自己说,我迷路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除了极远的天际有一点暧 昧的余光,什么也辨认不清了。 怎么办吧? P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