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朗家族传奇(共3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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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波利 他心里想：我的家在哪 儿？不是这里啊。 他从自己窄窄的小床边 一个做工粗劣的架子上抽出 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这是一张世界地图，从 一本书上撕下来的，那书他 是从旧货店买来的，他很少 有钱进行这样的挥霍。他买 整本书就是为了这张地图。 他仔细查看着各种各样 的地方，仿佛他是神一样的 人，想到地球上什么地方就 可以到什么地方去生活似的 。但是，他在柏林，就这么 回事儿啊。有时，他热爱这 座城市，可有时，就像现在 ，他感觉自己像落入了陷阱 一样。 他回到家里已经午夜， 干活累死累活，现在躺在羽 绒被里，却无法入眠，便研 究起了地图。差不多凌晨两 点钟了，洛特姑妈还没有回 来。他估计，她又跟哪个男 人出去了。他很担心她。原 本女人里面最善良的她现在 老是对他发脾气，仿佛她不 喜欢他似的。她不喜欢他在 身边。她喝酒比通常多很多 。就在那天早晨，离家之前 ，他看到她两次踉踉跄跄地 撞到了家具上。 他感觉自己的房间又小 又挤，像个牢房，仅仅容得 下他的一张单人床。一个老 旧的衣柜，衣柜缺了一只脚 ，拿一块木头垫着；一张摇 摇晃晃的小几上摆着一盏煤 油灯；一只夜壶塞在一个角 落里；旁边放着一只木箱子 ，里面装着一些孩子的玩具 。这房间是一个地下室套间 的一部分。他甚至都没有一 扇窗户。 他的房间经常是冷的， 大多数时间潮湿不堪。洛特 姑妈埋怨房间又脏又乱，根 本就不像德国人的房间。他 这个人也是这样。他几乎总 是不修边幅，衬衣下摆常常 露在裤子外面，口袋里老是 塞满了那些废弃的铅笔、粉 笔、写着他想到的事情或者 要做的事情的字条、石块、 他忘了吃的饼干或糖果，弄 得那些饼干或糖果都变成碎 屑或融化为止。 他已经不再上学了。他 从来就不喜欢上学，一年前 离开了学校。尽管辍学是违 法的，可是没有人来找过他 。没有人在乎。 他心事重重地抚摸着地 图，将一根手指戳到了美国 的中部，他的叔叔生活在那 儿。 就如夜间经常会发生的 那样，痛苦的问题一个个冒 了出来。那些问题通常埋得 很深，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很可能他怕没有答案。今 夜也没有答案。慢慢地，他 伸出手，将那张皱皱巴巴的 地图放回到架子上。 他的名字叫波利·克罗纳 。 他十三岁。 春雨敲打着窗玻璃。闪 电划破长空，发出耀眼的光 芒。波利望着莱比锡盖斯特 拉斯大街韦特海姆百货商店 的橱窗。布置橱窗的人在一 个精妙绝伦的地球仪四周悬 挂着各式各样的男女外套。 那个地球仪被绘制得五彩缤 纷，精美无比。地球仪的中 轴有黄铜装饰，安放在一个 雕刻着稀奇古怪花纹的很沉 的木头基座上。 地球仪上绘制着大海和 陆地，那些大海和陆地似乎 充满着波利渴望一探究竟的 各种各样的神奇、各种各样 的可能、各种各样的美妙风 景。他要是有足够的钱买这 样一个地球仪就好啦…… 有一个很硬的东西打在 他的后脑勺上。“小流氓。” 因为他衣衫褴褛，别人总这 么叫他，“别靠在那玻璃上 ，你靠得太重啦。” 波利回过身来，看到跟 前站着韦特海姆百货商店那 个身材魁梧的保安，只见他 穿着湿漉漉的大衣，肩膀上 有金色的肩章，还有穗带， 雨水从他那顶有饰带镶缀的 帽子的帽舌上滴落下来。 “我只是看看。” “到别的地方看去。我们 不欢迎像你这样的人渣在这 儿转悠，会把顾客吓跑的。 ” “他们到处都是用水煮的 。”波利大声说道。这是一 句古老的谚语。波利说这话 的意思是他跟其他人一样好 。 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