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美绘版)/名师点评人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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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出船舱。这时，天已经黑 下来了。离门口不远处有一些背着口袋、提着包袱的 人正往扶梯上跑。大家都急着下船，我该怎么办呢？ 当我随着一些人走到船舷踏板时，有人冲着我喊 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家都往扶梯上挤，有人把我拉到一边，还有人 抚摩着我。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这时，那个花白 头发的水手来了，他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并向人们解 释道：‘他来自阿斯特拉罕，是从船舱里跑出来的… …” 回到船舱，他把我往行李堆上一放，就吓唬我说 ：‘你再往外跑，我就打你！”随后，他就走了。 喧闹声渐渐地平静下来，轮船已经不颤抖了。船 舱的窗口被一堵湿漉漉的墙壁挡住了，舱里变得又暗 又闷，憋得我喘不过气来：妈妈和外祖母不会把我永 远撇在这阴暗的船舱里不管了吧？ 我走到舱门跟前，门开不开，铜门把也拧不动。 我拿起盛着牛奶的瓶子，使足劲儿朝铜门把打过去。 瓶子碎了，牛奶溅了我满腿，流进了靴筒里。 我因遭到失败而感到懊丧，便躺到包袱上，悄悄 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噙着泪水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而且船身 又开始抖起来。外祖母正坐在我身旁梳着头发。她的 头发又黑又长，一直垂到地板上。 她的表情很严肃，可是当我问起她的头发为什么 又黑又长时．她仍像昨天一样用温和的声音说：“这 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上帝说，给你这些讨厌的头发， 你就耐心梳吧！阿瘳沙，快睡吧……” “我不想睡！” “不想睡就别睡了。”外祖母一边编着辫子，一 边朝母亲看去。母亲正仰面直挺挺地躺在长沙发上。 “你昨天怎么把牛奶瓶子打碎了呢？”外祖母轻 声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笑。我非常喜 欢听外祖母说话的声音。她的发音特别清晰，而且非 常悦耳，让我终生难忘。 我对外祖母的感情是难以形容的。在她来以前， 我似乎一直在黑暗中昏睡；她来以后，立即把我从昏 睡中唤醒，引向光明。而且她还成为我终身的朋友， 一个最能理解我、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是她无私的爱 让我在以后艰苦的环境中充满信心和勇气。 四十年以前，轮船行驶得很慢。我们要坐很长时 间的船才能到下新城。我还清晰地记得在船上和祖母 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 那时，每当天气晴朗时，我和外祖母就从早到晚 一直待在甲板上。秋天给伏尔加河两岸镀上了一层金 黄色。浅黄色的轮船在河面上逆流而上，轮桨不慌不 忙地、懒洋洋地拍打着河水，发出很响的“隆隆”声 。 “你看，周围的景色多美啊！”外祖母从甲板的 这一边走到另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 她常常站在船舷上，两手交叉在胸前，面带微笑 ，眼里噙着泪花沉默不语。这时，我便使劲儿拽着她 那绣花的黑裙子。 “啊？”她猛地抖动一下身子，“我好像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 ‘你为什么流泪？”我不解地问。 “亲爱的孩子，这是因为高兴，因为年纪大了的 缘故。”外祖母微笑着说，“要知道，我已经度过了 整整六十个春秋。” 她嗅了几下鼻烟，开始给我讲故事。故事的内容 丰富极了：有心地善良的强盗，有圣徒，还有各种各 样的妖魔鬼怪。 她讲故事的时候，声音压得低低的，表情很神秘 ，两只瞪得大大的眼睛专注地望着我，好像在往我心 里注入一种能使我振奋的力量。我听完以后，总是央 求她再讲一个，于是，外祖母便像唱歌似的又接着给 我讲起来。 旁边站着几个水手，他们一边听一边笑，夸奖她 讲得好，也请求她道：“老太太，你就再讲一个吧！ ” 听完故事以后，水手们说：“走，跟我们一块儿 吃晚饭吧！”于是，我们便高高兴兴地向餐厅走去。 母亲很少到甲板上来，她总是远远地躲开我们， 一直沉默不语。母亲身材颀长，浅色的头发编成粗大 的发辫，像一顶王冠似的盘在头上。现在回想起来， 她那时就像被一层薄雾或透明的云包围着，总是从云 雾中冷漠地直视着人们。 有一次，她严厉地对外祖母说：“人家在嘲笑您 ，妈妈！” “上帝保佑他们！”外祖母满不在乎地回答，“ 就让他们嘲笑吧，随他们的便，让他们笑个够吧！” 我记得，外祖母远远望见下新城时，高兴得像孩子似 的，手舞足蹈起来。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推到船栏旁 ，大声喊道： “你瞧，多好看啊！那儿就是，天哪，那就是下 新城！神仙住的地方，美极了！你瞧那些教堂，就好 像是悬空的似的！”她又去央求我母亲，几乎哭起来 ：“瓦留莎，你过来看一眼好吗？你大概把这些地方 都忘了！你看了肯定会高兴的！”我母亲脸上露出苦 笑。轮船停泊在距离下新城最近的河段上，河面上停 满了船，显得十分拥挤。这时，有一只载着许多人的 小船向我们的轮船靠过来，船工把钩竿挂在轮船的舷 梯上。小船上的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登上轮船的甲 板。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人，他穿着一件黑 色的长袍，留着金黄色的长胡子，长着鹰钩鼻子和一 双绿色的小眼睛。 “爸爸！”我母亲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大声喊着， 一头扑到他的怀里。他抱住我母亲的头，双手抚摩着 她的面颊，激动地喊道：“你这是怎么啦，傻孩子！ 你可回来了……嗨，你们这些人啊……” 外祖母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转眼间就把所有 前来迎接我们的亲戚都拥抱亲吻过了。 外祖父问她：“你身体怎样，老婆子？” 他们互相吻了三下。 外祖父把我从挤在一起的人堆里拉出来，按着我 的头问道： “你是谁啊！” “我是从阿斯特拉罕上来的，是从船舱里跑出来 的……” “他说什么？”外祖父问我母亲，没等回答，就 推开我说道，‘颧骨跟你父亲的一样……下船吧！” 下了船，我们一群人沿着斜坡往上走，坡上铺着 大鹅卵石，两旁高高的陡坡上长满了枯黄的被践踏了 的野草。 雅科夫舅舅和米哈伊尔舅舅走在外祖父和我母亲 身后，几个衣着艳丽的女人领着六个孩子紧跟着他们 。这六个孩子看上去都比我年龄大，他们不时地回头 看看我，但没有人和我说话。 我紧紧拉着外祖母的手，和娜塔莉娅舅妈一起走 在最后。蓝眼睛的娜塔莉娅舅妈身材矮小，走路很慢 。她不时地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唉，我实在走不动了。”娜塔莉娅舅妈气喘吁 吁地说。 “这些愚蠢的家伙！”外祖母生气地看着娜塔莉 娅舅妈的大肚子，‘他们为什么不把你留在家里呢？ ” 路上，外祖母一直没有和我说话，我感到她不再 像从前那样亲切了。P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