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奇遇/冰心奖获奖作家作品精选书系

作者简介

内容简介

舔车把记 我们使劲儿地跺着脚，想让身体更暖和一些。 雪在开始变薄，有的地方已隐隐露出黑色的地皮。我 和藕花专拣雪厚的地方踩，脚下发出一种温柔的噗噗声。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胸口发疼，鼻尖也红红的，嘴里哈出 的白气，像蒸笼上的热气一样升腾。藕花指着旁边的一辆 自行车，笑嘻嘻地问我：“你敢不敢舔？”那是一辆半新 的永久牌自行车，不知谁停在这儿的。我看见车把那么清 亮可爱，就上去舔了一下。 就这样，我的舌头被牢牢地粘在了上面。 顿时，一阵钻心的冰冷刺痛，混合着铁锈的味道从舌 头抵达全身。我接连打了两个冷战，这才慢慢明白发生了 什么事。 应该说，那一刻，不是害怕，是惊讶充满了我的心： 怎么会呢？这么光洁明亮的车把，没有一丝锈迹，在我看 来甚至可以称得上可爱，怎么也能粘住人的舌头？我一直 以为，只有那老锈斑斑、笨丑难看的东西，比如那些上了 年岁的老水龙头、沉重的只要一推就吱嘎嘎尖叫的大铁门 ，才能做得到。 这个想法来自于我早年的一次经验。 在我小时候，六七岁的样子，我这条不老实的舌头， 就曾因一个相同的动作，同院子里那只生满老锈的水龙头 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那次接触的结果，我一辈子都忘不 了：我的舌头被生生地撕下一块皮，满嘴都是血。好几天 ，我无法进食，一吃东西就疼得咧着嘴仰天大哭。从那以 后，一看到水龙头，我的嘴里就涌起一股铁锈的味道。 藕花愣了一会儿，咯咯地笑起来。 我躬着身子，俯就在车把上，仿佛在给它行礼。这个 姿势确实令人发笑，就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可是， 我刚咧了咧嘴，就被我的舌头痛苦地制止了。它火烧火燎 、钻心地疼着，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藕花弯着腰，皱眉皱脸地笑着，仿佛极痛苦，又极快 乐。她笑得浑身颤抖，并且，一边笑，一边将身子虫子般 扭来扭去。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动作：她在憋尿。我想狠狠地瞪 她一眼，可是力不从心，只好在心里骂道：笑吧！笑吧！ 笑得尿到裤子里。 不远处，一群玩铁环的孩子被她的笑声吸引，他们先 是向这边张望，后来，干脆收起铁环，慢慢地犹疑地走过 来，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一个个瞪着迷惑的眼睛 ，好奇地看着藕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乐成那样。一个戴 着兔子帽、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拍着手 ，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天哪！快看，她在干什么？！”这时，一个稍大的 孩子扭过脸来，大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我。他这么一嚷 ，那些孩子齐刷刷地都朝我看过来，这才发现还有更精彩 的，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我真是羞死了，一个劲儿地朝藕花使眼色，眼泪哗哗 地向她求助。 “别动……”藕花强忍着笑，对我说，“别动啊，我 去喊人！”她满脸通红，不知是笑的，还是被尿憋的。藕 花一阵风似的跑了。 我当然知道不能动。这是上一次舔水龙头留给我的唯 一教训。那时，由于年幼无知，舌头被粘住后，我像只被 困的幼兽一样下意识地挣脱。当我的头使劲儿往后一扬， 我那粉粉嫩嫩的一层舌头皮，就留在了冰冷的、长满黑锈 的水龙头上。 那群孩子站在我跟前，一个个张大眼睛，惊讶地看着 我。就听其中一个孩子长长地仿佛恍然大悟般地“噢”了 一声，非常肯定地认为我想用嘴把车子举起来，并说他昨 天刚从电视里的杂技节目中看到过。他们开始挤来挤去， 好占据有利地形，看得更清楚些。“别挤！别挤！”那个 大一些的孩子一面仔细观察着我，一面维持着秩序。 我顾不上理会这些孩子，一心等着藕花来救我。她去 喊人了，不过，看她那样子，该不会是先上完厕所，再去 喊人吧？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糟啦！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