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挥鞭/二十世纪外国文学大家小藏本/蜂鸟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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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挥鞭! “阿里斯蒂德你可听到没有？税把我压榨得干 枯如柴了。我没有了房子。别的人住在里面。我去 瞧一瞧他们。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路两旁种植了山毛榉的大道一直通向大海，马 车夫扯亮了嗓子唱着歌，那么欢快，而歌词却是那 么忧伤，马儿的步子都变得左拉右扯了，被这怪不 习惯的走板荒腔的歌声搞得有些无所适从。通常， 套马驾车的埃米尔?高登斯根本就不会拉紧缰绳勒它 的嘴，他总是保持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时 候，他确实是在思考。那些时候，天空维系在斜坡 半腰处发现的一朵花儿中，在一个窗户中，而他感 觉到就在那窗户后，他会发现种种更为甜美的事物 ，而他很满意的生活也会显得更为富裕。这一切并 不对自身提出问题，却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证明：大 千世界是种种部件的一个集合体，每个部件全都个 顶个地要紧，而他，一个马车夫，仅仅只是这庞大 机器中的一个小零件而已。当他吃饭时，腊肉和鸡 蛋就占据了前台，而把大地的其余部分全都隐藏在 了它们中，并以此来滋养他。而当他捎上一个乘客 漫游兜风时，马车就容纳了地球的人口，甚至也包 括了他路遇的那些行人，那些在他看来似乎远离他 那包有铜皮的踏脚板的行人。假如他那些抛弃了公 共马车而改换带发动机的汽车的同事在那里百般嘲 讽他，嘲讽他还死死抱定他的马儿不松手，那不是 因为他在他们眼中太落后——每个人都不敢坚定不 移地赖在这古老的游戏中，每个人全都明明白白地 意识到，埃米尔已然是唯一一个依然还在驾驶公共 马车载客运行的人了——而是因为，他跟他们不可 同日而语，因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基本的在于 ，做人做事别太出格，要跟他们的邻人相像，要把 自身混同融化在大众之中，作为对以数量作保的原 始牲畜的纪念，并承载着畜群的巨大重量，一步一 步走向死亡。埃米尔心中并无丝毫宗教意识；对于 他，生命和死亡就像是被铁铲切断的一个蛆虫的两 截，一截留在上面，另一截则留在了土里。有时， 他会在马车夫的座位上一连待上好几个钟头，就在 海边漫步道上，或是在火车站旁边，而车站里，列 车离开日光，驶人一个玻璃棚底下，回到船儿的黑 夜中，或是在海盗船广场上，几座雕塑的脚下，那 里，鸽子们飞来停栖在三角帽的青铜羽毛中，并以 每一番飞翔，象征水手们的胜利，只见他们因日晒 雨淋而绿锈斑斑，脚穿靴子，膝盖前弓，挥舞手中 的马刀，像要冲锋，摆出他们三角形的造型，每个 人都直面朝向一个理想的中心，显示出战争是一个 著名的游戏，可以延伸为三个同等荣耀的朋友、同 胞、对手，就在一个狭窄的砌石垒台上，在无穷无 尽的浪涛中淘洗一番之后。埃米尔?高登斯毫不痛心 地瞧着那些旅行者一个个钻进出租车，那些避暑者 纷纷拥挤在他们自家的汽车里，无论如何，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