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纪事 ——内河、界河、掐头去尾的大河

黑龙江纪事 ——内河、界河、掐头去尾的大河
作者: 卜键
出版社: 三联书店
原售价: 128.00
折扣价: 83.20
折扣购买: 黑龙江纪事 ——内河、界河、掐头去尾的大河
ISBN: 9787108078698

作者简介

卜键 文学博士,研究员,文史学者,专栏作家。中国海洋大学国家文化与旅游研究基地主任、特聘研究员,原国家清史办主任、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已出版学术著作19种,发表论文与文章300余篇,主持《清史·边政志》,主编《清代教育档案文献》等。

内容简介

2019年仲夏的一个下午,潘振平兄与我飞抵漠河,开始了渴望已久的黑龙江之行。我俩皆与这片黑土地有缘:振平兄先在克东插队,然后进黑龙江大学读书,毕业后到黑龙江出版社工作;我也曾随一位长辈到双鸭山寻生计,割荆条,拣庄稼,待过一年多,却都没有到过黑龙江畔,未得一睹这条东北大河之真容。 次日一大早,我们前往号称“黑龙江源头第一村”的洛古小镇,入村便是一个硕大鲜红的“源”字,乘快艇溯流而上,约略半小时,船夫老张靠右岸停下,指向山坡树丛中,但见立着一块“龙江源”石碑,也是红漆大字。那儿距额尔古纳与石勒喀交汇处尚不止一箭之地,老张告曰有严格规定,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开,只得遥遥伫望:两河交汇处有一座心形小岛,林木葱茏,一个简易的瞭望塔高出树杪,据说是俄方哨所,岛前水面平阔,淙淙溶溶。 逝者如斯夫? 一百六十多年前,咸丰四年(1854)初夏某日,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率领大型船队悍然闯入黑龙江,推测就是在此岛停靠,随行的伊尔库茨克乐团激情演奏,官员士兵饮酒狂欢,高唱歌曲,庆祝重回梦寐以求的黑龙江。那是在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的一百六十五年后,条约第一款明确规定:北以格尔必齐河口、西以额尔古纳河为界,黑龙江两岸的山川土地属于中国。如此冲要的边境之地,主权国大清既不设卡伦,也无常住边民,江天寥廓,任由一众入侵者在“龙江源”自嗨。 将此处标称“龙江源”,应有地方上扩大旅游的想法,却是错误的。源与流,各有明确定义,那里毫无疑义已是黑龙江干流,距离其南北两源都很遥远。康乾两朝曾多次派员赴青海踏访黄河源头,过星宿海,登巴颜喀拉山,最后确定卡日曲一带五个泉眼形成的小溪为正源;也曾派内大臣考察作为满族祖山的长白山,对黑水之源却未见探查。为何?当在于清廷认为无需考察。《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一就提及黑龙江,曰: 辉发国本姓益革得里,原系沙哈梁兀喇,江尼马谄部人(沙哈梁兀喇即混同江,一说黑龙江是也。此源从长白山发出)。 沙哈梁兀喇,通作“萨哈连乌拉”,乃女真人对黑龙江之称名,《清太宗实录》明确说它发源于吉林的长白山,于是长白山的天池也就成了黑龙江之源。这部实录迭经修改,有“崇德初纂本”“顺治改缮本”“康熙重修本”等不同版本,内容上改动颇多。关乎辉发国的文字,也出现在乾隆四年十二月修订完成的定本上,已经没有了随文注解的小字,或也意味着清廷对黑龙江源头的看法有所修正。 自2018 年1月始,我应约在《三联生活周刊》开设专栏,主题为清代的黑龙江,包括这条大河的自然和人文地理、生活在两岸的族群、哥萨克的侵入与当地部族的反抗,要点则是记述清廷与俄廷漫长而最终完败的大博弈。我选择了纪事本末体,以叙写一件件往事,写涉入事件的种种色色的人,尽量挖掘细节和再现情境,致力于呈现那痛切悲怆的艰难行旅。利用国家清史工程收集整理的档案文献,数年间我系统拣读相关的朱批奏折、军机处录副奏折,查阅《清实录》与康雍乾三帝的御制诗文集,以及《清代中俄关系档案史料选编》《十七世纪俄中关系》《筹办夷务始末》等中俄档案,也尽量参考前辈和当今的学术成果,力争做到言必有据。连载于2020年底结束,其间曾两次赴哈尔滨作专题演讲和学术交流,倾听省内专家学者的指教,到黑龙江档案馆、省社科院图书馆查阅资料,收获满满。至于连载的方式,督促我将相关人物和事件进行梳理,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自也难免潦草粗疏、挂一漏万。这次将文稿整理出版,应是一个修订弥补的机会,可以重读史料,补充章节,订正错讹,而重点则在于增加对黑龙江历史地理的描写,使读者了解其作为中华北方民族“母亲河”的内涵,直面那些沉重哀伤、繁复斑驳的旧事。 如果从努尔哈赤称汗的天命元年(1616)算起,清朝领有黑龙江流域差不多三百年,与沙俄有战有和,刀光剑影,最后则导致左岸与下游大片国土的丧失,最是中国近代史上不堪回首的篇章。东北失地的直接原因,当然在于沙俄的侵略扩张,而回望三百年间之时序迁转,耙梳归集那些个历史碎片,觉得更应以内省为主,反求诸己。个人的理解为: 一、东北失地发生在咸丰朝,而根源应追溯到大清盛世,追因于朝廷经略大东北的政策失误:清初招抚虎尔哈等部、清剿索伦造成的村墟一空;康熙朝留下一个乌第河待议地区;允许黑龙江将军衙门迁往右岸,并不断后撤;乾隆朝对东北根本之地的长期忽略,不修边备,早已潜伏下祸机。 二、咸丰年间内忧外患,沙俄船队大举进入黑龙江,清廷与地方当局被动应对,表现软弱,不仅不加强边备,还要抽调兵力去打内战,黑、吉两将军不敢不从。 三、移民实边,屯田守边,乃中国自古就采取的边政大计。沙俄向黑龙江、乌苏里江的移民数量并不多,但所设村屯首先分布在边境线上,左岸很快形成道路贯通、村落相连的局面;而清廷的政策先是外迁,再是封禁,后虽稍稍放开,移民点大多距边界甚远,数千里边境线绝多杳无人迹。 四、我们习惯于追责某个人,习惯于抓出一两个奸佞,将多数罪过集于其一身,是不恰当的。东北失地是整个统治集团造成的。签署《瑷珲条约》的奕山诚然是一个历史罪人,但咸丰帝与身边近臣,包括颇得好评的奕以及吉林将军景淳,罪责也不算小。 五、进入十九世纪,清朝自外于工业革命带来的世界大变局,抱残守缺,国力迅速下降,与俄罗斯相比,主要是思想文化的落后和杰出人才的匮乏,其次才是军事实力的差异。穆拉维约夫的下属中英才很多,对华交往一直占上风;黑龙江后来也涌现出寿山、程德全、李金镛、宋小濂等人才,各自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历史是一面镜子,大哉斯言,细哉斯言,痛哉斯言!这是一本记人记事的纪实之书,一本注重挖掘细节的书,也是一本反思自省的书。 本书是作者继《库页岛往事》之后,又一部关注东北区域历史、关注东北亚诸国关系历史的代表作。作者放眼三千年的黑龙江流域史,重点关注300年来该流域上的重要人物与事件,着重检讨清代对黑龙江流域领土丧失的原因,有史料,有观点,有感情,是一部难得的历史非虚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