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综合征
作者简介
西闪,独立作家、评论家,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著有《思想光谱》《人的展开》《书卷山城》《普通读者》《国家的计算》等。文章常发表于《新京报》《南方都市报》《财新周刊》《东方历史评论》《腾讯?大家》等媒体。
内容简介
当瘟疫像焚毁一切的山火 当瘟疫像焚毁一切的山火还记得老电影《上帝也疯狂》里的主角吗?他的扮演者历苏是一个布须曼人(Bushmen),生活在非洲南部的卡拉哈里沙漠。通过遗传学的方法,现在我们知道,这些依靠狩猎过活的布须曼人很可能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民族之一。 大体而言,人类的早期生活与布须曼人无异。那大概属于所谓的旧石器时代,捕猎、采摘、迁徙,环境危险而艰辛,每个人的生命都相当短促,短促到几乎来不及生病。在居所不定的小社群里,微生物无法在蓄积的秽物或水源处繁殖,也找不到足够数量的感染对象,更难以造成大规模的流行,因此天花、麻疹、流感等疾病与人无缘。然而一旦人们定居下来,驯养家畜、培育谷物、耕作土地,社群规模不断扩大,人与动物、植物以及秽物的接触越来越频繁且固定,病魔就把人缠上了。牛带来了天花、结核,猪带来了流感,狗带来了麻疹,鸡鸭、老鼠、蟑螂则带来了伤寒、霍乱、百日咳。而在人们劳作的田地里,或是储存粮食的谷仓中,还有血吸虫或致病的真菌在蠢动。 自那以后,人类迈入了一个迄今不见终点的病痛时代。不少地方,尤其是那些文明发达地区,往往疾病肆虐。在《旧约》里,埃及就曾是瘟疫的集散中心;公元前430年,从埃及传播到波斯的莫名怪病旋即蹂躏了雅典;两百多年后,安东尼瘟疫重创罗马;又过了二十余年,黄河流域疫病流行,魏公子曹植写道:“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建安七子中,除二人早殁,其余五人都死于这场瘟疫。在1346年至1350年的5年间,黑死病(鼠疫)剥夺了2000万人的性命,占欧洲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横扫全球的西班牙流感更加惊悚,不到两年它就杀死4000万人。一些流行病学家估计,这个数字有些偏低,实际死亡人数很可能高达5000万乃至1亿。 在《大流感》里,作者约翰?M.巴里(John M. Barry)把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描绘成自然与科学之间的第一次大冲突、大对决。这不无道理,因为正是在那个时期,即19世纪后半叶至20世纪上半叶,化学、生物学、生理学、病理学、病原学、免疫学、药学以及实验方法和技术的发展,终于把医学带到了科学的大门前。但是巴里把瘟疫看作“自然强加给人类社会的灾难”,这样的观点我不能接受。正如我前面讲过的,不能把疾病简单地等同于天灾,很大程度上,它们乃是社会的产物。看看今日弥漫整个世界的雾霾,以及它造成的疾病与死亡,我们就会明白,从社会的产物这个角度看,无论现代医学如何进步,它都不可能成为一门彻彻底底的客观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