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的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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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扎西德勒滩， 在爸爸的墓地前待了一会儿 ，望着已经被无数哈达覆盖 的墓堆和墓碑，献上了我和 普姆妹妹的哈达，献上了诺 布哥哥和艾米尔姐姐的哈达 。然后我们拿出了青稞酒和 酥油茶。 我和普姆妹妹说：“请爸 爸见证我们的婚姻。” 诺布哥哥和艾米尔姐姐 说：“请李强叔叔见证我们 的婚姻。” 我们喝，也让爸爸喝， 又把一些糌粑和风干肉投向 周围的动物。那么多动物都 在看着我们。 我们向爸爸告别，也向 扎西德勒滩的动物们一一告 别。 鹰知道，那么多鸟都知 道：我们前去的目的地是各 拉丹冬雪山。它们腾空而起 ，高高地飞翔着，护送着我 们，也指引着我们。跟上我 们的还有吉祥的白唇鹿和许 多地面动物。它们在公路两 旁的平野上追撵着我们的汽 车，扬起一路烟尘。 爸爸见证过的婚姻，还 要让雪山和雪山上的雕像再 见证一遍，因为爸爸和雪山 以及那些雕像同样希望我们 永远是三江源的儿女，同样 知道我们和动物们曾经的故 事和以后的故事。 爸爸失踪的那一年，我 已经六岁了。 失踪的消息是巴雅尔叔 叔告诉我们的：“已经找了 好几天，雄鹰支队的所有人 都上去了。” 妈妈问：“什么叫‘上去了 ’?” 巴雅尔叔叔说：“就是去 了海拔更高、更危险的地方 找。” 妈妈平静地说：“那就继 续找呗。” 巴雅尔叔叔满脸的忧愁 就像天上的乌云：“我们一 直在找，绝对不会放弃，可 是三江源面积那么大，有雪 崩，有洪水，有风暴，有沼 泽，有泥石流，有土坑泥谷 ，有野兽，还会迷路，谁知 道……” 妈妈“啊”了一声，一把 揪住巴雅尔叔叔的衣袖：“ 你是说……”她这才意识到“ 失踪”意味着什么，“那你来 ……” “来通知你们，也许你们 会跟我去一趟。” “当然要去。”妈妈说着 就喊，“小海，小海。” 我望着院门口的巴雅尔 叔叔和妈妈，心说自从爸爸 和妈妈“分开”以后，就只有 巴雅尔叔叔来我家了。他每 次来都会给我带些好吃的， 奶皮啦，酥油啦，糌粑啦， 牛肉干啦，人参果啦，还会 跟我玩。这次是怎么了?他 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站在 我家的院子里，正给肩膀上 的红嘴鸦阳阳喂馒头，一见 他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巴雅尔叔叔好。”可是他不 理我。 妈妈又喊道：“小海快进 屋，穿衣服。” 我说：“我穿着衣服呢。 ” 巴雅尔叔叔这才扭过头 来对我说：“要穿厚厚的衣 服，快去。” 我抓起红嘴鸦阳阳朝空 中一丢，跑进了屋里。妈妈 的手忙脚乱让我吃惊，怎么 会这样呢?说是让我穿羽绒 服，却把衬衣塞给了我。喊 着让我戴帽子，扔给我的却 是棉袜子。她自己更是糊涂 ：穿上了呢子大衣，又往上 套了件红色风衣，然后又把 开口的毛衣搭在了肩膀上。 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古怪过。 妈妈不停地催促着我：“ 快点，快点，你爸爸失踪了 。” 可是妈妈，你说过的， 爸爸的事儿再也跟你没关系 了。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