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无声

作者简介

李羚溪，女，尼罗文化（北京）译员。毕业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现就职于新华网，参与翻译《海航的神奇密码》系列丛书（1－6部）。

内容简介

从第一个夜晚开始，他 便想给我一个教训。当时在 他的豪宅梦幻般的卧室，我 正窝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扯下头箍，光秃秃的 脑袋像不锈钢一样锃亮，他 转过来看着我，声音中没有 了温和：“听着，从现在开 始，你得养成习惯，少说话 ，家里的秘密是不可以泄露 的，哪怕从针眼里。” 我还没明白他的命令是 什么意思，这就像一种暗暗 的威胁。我差点笨嘴笨舌地 问“你担心的是哪种秘密？” 我幼稚地以为跟一个有他这 样地位、年龄的男人说话应 该合乎规矩——这个男人到 此刻为止对于我还是陌生人 。但我没吭声。 当时我身上还裹着嫁衣 ，这嫁衣比沙袋还沉重。 几百颗闪亮的珍珠和宝 石点缀在绸缎上，后面拖着 五米长的后摆，后摆上面镶 嵌了更多的珍珠宝石，珍珠 宝石如光环般围绕着点缀了 小银珠的玫瑰。头上的钻石 头冠沉甸甸的，在水品吊灯 下闪闪发光，就像一顶长满 荆棘的帐篷，漂亮的树叶覆 盖了四周，向地面挥洒着光 芒。我的整个身体都没能幸 免于各种重物：手镯、手表 、耳环、戒指，这些东西我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戴在我身 上，不过那是我妈的梦想。 我的梦想局限于一块小得可 怜的天地，一个小小的家， 一颗比所有豪宅都宽敞的心 。 他拖着缓慢的步子朝我 走来。驼背压得他抬不起头 ，下巴几乎碰到胸骨。我越 来越害怕，就像受困的黄蜂 ，在心里奔跑跳跃，想用它 们的针扎进我的身体，摆脱 这场呼啸的风暴。他每向我 走近一步，我的心越发跳得 像被击打的非洲鼓一样疯狂 。他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 一直在流泪，竭力避免看他 的脸。他的手朝我伸过来， 纤细的食指抬起我的下巴， 我们俩对视着，他严厉地命 令我：“看着我！” 我的眼皮发沉，但是这 个命令却让我不得不看着他 。他那张脸如同当头一棒， 让我越发抖得厉害。一大堆 软塌塌的肉贴在骨头上，太 阳穴像两个坑，鼻子像枯萎 的甘蔗，两只小眼睛瞳孔泛 起蓝色的水，两片松垮的嘴 唇咧出一丝笑，露出假牙， 他刻意装出些许温和： “哦，但愿你对我还满意 ？” 我闭上双眼，有那么一 瞬间我试图撒谎，想找到一 个词奉承他，竭力想穿越我 19岁春天与他60岁秋天之 间的距离，可惜我的舌头僵 住了，内心烈火熊熊，巴望 这些火舌能够跑到我爸妈那 儿去。是他们让我从这个家 族得到一口吃的，这个家族 财富与疾病世代相传，呼风 唤雨随心所欲。他盯着我月 亮般的脸庞，眼睛昏化，看 不出自己买了什么货，也没 法估价。我以为他会弯下身 子亲我的额头，就像埃及电 影里面新郎那样，亲吻我娇 嫩的脸，然后听从初夜欲望 的驱使。他只是动了一下大 拇指，大拇指粗暴地碰在我 的嘴唇上，我还以为他想抹 掉我的口红，要看看我的嘴 唇原本是什么颜色，他的声 音打断了我原本的预料： “嘴巴长得挺漂亮，但要 是说了什么，我就把它剁了 ！” 我打个寒战，感到肚子 里翻江倒海，我得上卫生问 排泄这股害怕的暗流，我想 起身，但他的手掌压在我肩 膀上再次把我搡回了沙发， 接着说： “晚上的秘密，绝对不能 有人知道。你得学会少说话 ，养成习惯。” 沉默，是不是有一种语 言，我必须学会？是不是有 一种颜色，我必须习惯？ 我飞快地连续点了几下 头，告诉他我明白了，我答 应了。 他露出胜利的笑容，抛 下我，朝卧室门口走去，打 开门，然后命令道： “把衣服脱了，准备睡觉 ，我就回来。” 我接过他的命令，就像 吞下一支锋利的长矛，他却 一直像被钉在门口一样等待 答复，以确定我会听从命令 。因为害怕和悲伤，我的舌 头打了结，笨拙地动了一下 ： “遵命。” 他随手关上门，出去了 。 他以威胁的口吻宣布马 上回来，似乎担心他一转身 ，我就变成一只蝴蝶，逃出 宅子。望着门口，我多么希 望它卡死，打不开；盯着紧 闭的窗户、厚重的窗帘，我 多希望它们把整个世界遮挡 住，让我看不见。我就像一 只几乎被压碎的小虫在垂死 挣扎，一直在沙发上动弹不 得。 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