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我的薄荷糖/冰心奖获奖作家作品精选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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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春鸟 我八岁的时候，对鸟喜爱得着了迷。 妈妈在很远的城里工作，把我送到乡下奶奶家上学。 我第一次在田野里看到那么多鸟，灰扑扑的短尾巴的 麻雀，颜色艳丽的黄鹂鸟，胖嘟嘟的鹌鹑，还有那些红腿 、蓝尾巴、白胸脯叫不上名字的鸟，每一种我都喜欢得很 。它们有时飞人茂密的野荆条丛，有时飞得比云还高，有 时一直向西朝着玫瑰红的夕阳飞去，我常跟着鸟在地上疯 跑，仰头望着天空，猜想鸟的家到底安在哪儿。 收麦子的时候，会有一种披着浅灰色羽毛的鸟，悠悠 地从麦田上空飞过，一边飞一边清脆地有节奏地叫出四个 字：“麦秸垛垛！麦秸垛垛！”好像在勤快地提醒人们， 该割麦子了，该把麦秸堆成麦秸垛了。 这种鸟发出的声音非常清晰，像孩子稚气的叫声，村 民们管这种鸟叫“麦秸垛垛”。 每次听到“麦秸垛垛”清脆地叫着从我头顶上空飞过 ，我都觉得心里痒丝丝的，眼睛飞快地追随着它灰色的身 影，渴望它落下来，落在我身边，离我近一点儿，让我好 仔细地看清楚它的模样。 可惜，“麦秸垛垛”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当我听到 它清脆的叫声，抬头寻它时，它早已飞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串清脆的叫声在空中像水珠一样滚动。 还有一种鸟，深褐色的花翅膀，长得挺秀气，可一张 口就发出悲伤的叫声，仿佛在哀哀地喊：“苦哇，苦哇！ ”村民们叫它“苦哇子鸟”。后来我从课本上知道，这种 鸟还有一个文气的学名：杜鹃。“麦秸垛垛”的学名则叫 布谷鸟。 我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盘子形的湖，湖边生长着 高大的柳树，柳树的叶子刚长出来时，轻柔得像一阵绿色 的烟。 立春那天，我走到湖边，看到柳树上站着一只洁白的 鸟，它的头顶有一丛扇子形的羽毛，像戴着一顶王冠。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鸟，它缓缓地眨了一下深茶色 的眼睛，我忘记了呼吸，仰头傻傻地看着它。 过了一会儿，白鸟飞走了，我还仰着脸站在那里，感 觉周围忽然变得非常寂静。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柳树下坐着一个长得结结实 实的女人，她手中拿着一根针，针上穿着鹅黄色的丝线， 正专注地做着针线活。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到她手中持着一个圆形的花 绷子，白色的薄棉布绷得紧紧的，上面绣着一只鹅黄色的 鸟。我一看到那鸟，差点儿叫出声来。那正是我刚才看到 的头戴王冠的白鸟！只不过鸟身上的羽毛绣成了鹅黄色， 深茶色的眼珠看起来更加灵动，像要对我说话一般。 我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人几眼。 她身旁摆着一副货郎担子，两端各有一个三层的小木 柜，做得很讲究，漆成了耐看的枣红色，木柜上方装着透 明的玻璃面子，每一层都放着整整齐齐的物品，有针头线 脑啦，茉莉花油啦，耳环发卡啦，还有小孩爱吃的山楂皮 、酸梅粉、西瓜糖，凡是我能想到的好吃的，担子上应有 尽有。 不过，我见过挑这种货郎担子的都是男人，一个女人 怎么走街串巷当货郎呢？我觉得很稀奇。 女人抬起头来，看到我笑了，说：“小姑娘，你喜欢 鸟？刚才就看到你直愣愣地盯着鸟看。” “喜欢。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多鸟。”我盯着她那双粗 糙的大手，那实在不像是一双能绣花的手，可她绣出来的 鸟却活灵活现！ “以前？以前你在哪儿？你不是这地方的人吗？”她 停下手中的针线活，认真地看着我。 “妈妈在远方工作，把我送到奶奶这儿上学，有时间 就回来看我，不过，她常常没有时间。”我一边说一边打 量着她。 她的脸长得挺好看，皮肤黑黑的，牙齿雪白，一双大 眼睛里含着笑，头发干脆利落地绾了一个团子髻，浓黑的 发髻上插着一排不知从哪儿采来的蓝色小花。 “你妈真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她情 不自禁地伸出手来，疼爱似的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感觉脸像被木柴刺刺地划了一下，不由得说：“你 的手真有劲儿，和你的脸一点儿都不像！” 她笑得前仰后合，说：“哪里不像了？” “你的脸挺好看，可手怎么这么老？刺得我脸疼。” 我老老实实地说。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