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专家

法医专家
作者: 王文杰
出版社: 天津人民
原售价: 39.80
折扣价: 23.08
折扣购买: 法医专家
ISBN: 9787201117430

作者简介

90后新锐作家,第十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得者,文风诡异多变,尤其擅长知识性悬疑惊悚作品,以及奇幻灵异类小说。潜心研究犯罪心理学和法医昆虫学知识多年,痴迷于读心术和催眠术,永远活在潜意识世界中,目前正在创作新书《读心专家》系列。作品畅销港澳台、越南、泰国、法国、美国等地区,著有《法医专家》、《日本诡闻录》等脍炙人口的经典小说。

内容简介

版序 第一部以法医昆虫学破解棘手命案的推理小说 在昆虫学中,有一门特殊学科专门研究昆虫和节肢动物的演化过程,用来协助侦办凶案、谋杀等重大刑事案件,一般称为《法医昆虫学》。 法医昆虫学可以借由尸体上令人厌恶的尸虫种类,推敲凶嫌犯案经过,作为刑事案件的强力佐证。近几年来,不少专业人士灵活运用这门学科,屡屡协助检警侦破各种棘手案件。 在尸体上先后出现的嗜尸性昆虫,按照习性大致分为尸食性、腐食性、食皮性、食角质性等几大类。熟悉各类昆虫的特性、食尸形态、生长发育周期……等理论知识,便可以通过这些法医昆虫“作证”,判定死亡时间、第一现场、分尸或移尸……等作案手法,为警察提供破案关键线索。 法医昆虫学利用虫子替尸体说话 所有的罪犯都坚信死人不会说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不但尸体会说出无声的话语,尸体上的昆虫更会提供强力的“证词”。无论多么完美缜密的犯罪手法都存在着破绽,都有科学性的破解方法,能将狡诈的凶手绳之于法。因为世上有一种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人,不但能读懂尸体的肢体语言,更能成功地从尸体上找到特殊的隐形证人。 每一具尸体上都会寄生着来历诡异的虫子,虫子永远不会说谎,能替死者开口说出最终的证词。 利用法医昆虫学,不但能精准确认死亡时间、锁定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还能凭借碎尸体或纤维组织衍生出来的虫子千里追凶。 如果说法医血的目的是让尸体说话,那么法医昆虫学的功用就是利用虫子来让尸体说话。只要能确定昆虫的类别及演化程度,就能让案情出现关键性突破。 十一宗昆虫尸案现场 一座人口上百万的城市,接连发生数起离奇复杂的昆虫命案,先是一名富商遭到谋杀暴尸荒野,案发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唯有成群的食腐性昆虫以及一只神秘甲虫,法医与刑警队该如何追查真凶。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件件不可思议的恐怖命案接连发生,这些究竟只是巧合,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牵连?在惊人的连环凶杀案背后,有什么骇人听闻的秘密和阴谋?谁又是隐身幕后,操控一切的神秘人? 变异食尸虫、人彘酷刑、墙内封尸、神秘啃脸虫、尸虫拼图、碎尸混合案、湖中屋头尸、粪池人头、森林腐尸、人体蜈蚣、虫蛹裹尸、寄生虫男孩……十一宗昆虫尸案,每一种都让人头皮发麻,且看这些真实命案改编的故事中,昆虫如何替尸体说话,帮受害者说出无声的证词。 序 章 法医昆虫学能精准确认死亡时间、锁定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案发现场的尸体所衍生出来的昆虫,无异于隐形证人,他们会借助尸体来替死者申冤,讲出尸虫语。 你相信尸虫会说话?在讲述我的传奇经历前,必须先讲一个案件。 1994年2月15日,南明市南山公墓发生了一宗残忍的无头碎尸案。死者的头颅不知所踪,尸体被切割成无数块碎肉,随意丢在公墓各个不同的地方。市局接到报案后,派遣首席鉴证法医韩飞和刑警队队长高健一同赶往现场。经过韩飞检测后,因为尸体毁坏程度过于严重,根本无法判断出被害人的真实身份。 然而,现场仅留下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虫子。此刻,它们还在地上疯狂地爬行和啃食着。 警方发动大量人力在公墓周围展开地毯式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案子毫无进展。 无奈之下,只好从省内公安厅的特级神秘机构找来一名法医昆虫学专家——沈建国。 据韩飞所知,沈建国是法医昆虫学领域的大师级人物,曾经在国内外各种杂志上都发表过如何用昆虫破案的专业论文。沈建国赶到现场时,还带了一个小跟班。韩飞本想先介绍下案情,他却直接拒绝了,并丢下一句——你不用说,当我来到犯罪现场,昆虫会向我讲述无声的证词。 随后,沈建国戴着白色的防腐手套,收集了一大堆现场的虫卵,利用昆虫种类推测出尸体被强行移动的轨迹,凭借尸体温度与昆虫进化周期,计算出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是2月2日。他的小跟班检测昆虫后,意外发现虫子体内带有冰毒特性,以此推断出死者生前是名瘾君子。警方通过以上线索仔细排查后,成功抓获罪犯,杀人动机居然是因为贩毒分赃不均。 在此,我要提一下法医毒理学,它可以利用死者身上的昆虫鉴定出他身上所侵染的毒品种类和准确的中毒时间、死亡时间、毒物的定性定量等问题。由于涉及一系列道德底线和法律规范问题,所以法医界内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最终,案子成功侦破。韩飞在沈建国的建议下,开始潜心研究法医昆虫学。 随着他的不断深入,意外发现其实法医昆虫学在各个刑侦领域都有很大用途。 据研究调查表明,利用这门学科,不但能精准确认死亡时间、锁定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还能凭借碎尸块或纤维组织衍生出来的虫子百里追凶。所以,案发现场的尸体所衍生出来的昆虫无异于一位隐形证人,它会借助尸体来替死者申冤,讲出虫尸语。 第 一 案 变 异 昆 虫 我医治你,所以要伤害你;我爱你,所以要惩罚你! ——泰戈尔 第一章 嗜尸性昆虫 嗜尸性昆虫以尸体为食,理论上,可以从嗜尸性昆虫在尸体上的种类,辨别出尸体的死亡时间。这无疑是尸体的语言,尸体借昆虫向我们诉说凶手犯罪的铁证。 我叫靳池,自幼喜欢侦探小说,一直希望自己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驰骋于各种离奇的凶案现场,通过收集微小线索将罪犯们绳之以法。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以一分之差与警校无缘。虽然最终上了南明大学金融系,可我的人生却因为昆虫发生了巨大转变,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虫子,让我彻底走火入魔,个中缘由说了你也不信,或许你还会说,我脑子进水了。一个意外让闯入一个昆虫的世界,无法自拔。 那是一堂昆虫学讲座,主讲人还未到场,场内已经座无虚席,场面特别火爆。不一会儿,一个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讲台中央,台下瞬间安静不少。他匆匆扫过坐在台下的学生们,摆了摆手说:“大家好,我叫沈建国,我是一个法医昆虫学家,欢迎大家来听我讲课。” “今天我要演讲的内容,想必大家都清楚,那就是虫子!不过,又和往常有少许差别。今天能来这儿听课的同学很幸运,因为我将带领大家进入一个满是虫子的崭新世界!”沈建国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咳一声,笑着问道,“新的旅程即将起航,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台下的学生开始自发性鼓掌,掌声响彻整个讲课会场,持续了30多秒。 “好,看来大家很亢奋啊!我马上开始今天的主题。从单细胞生物到大型脊椎动物,都可以统称为虫。昆虫是一个体系异常庞大的群体,力量十分强大且不容小觑!”沈建国说完后,视线扫过台下的同学。同学们的表情各异,大部分人脸上均挂着不解之色。这个场景沈建国早就习以为常,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知道在大家眼中虫子看框左边标示着案件编号和发现时间等,右边标示着身份信息,中间是尸体发现地点和尸长。接下来就是衣物检查,外伤描述,血迹、排泄物、呕吐物,尸体状态。最后一框为昆虫分布及其他分布,总结框要填写采集昆虫的部位及数量,样本处理方式,采集样本时间。 我瞬间就傻了,我按照自己的记忆填了一部分,但诸如案件编号和衣物检查这些我都不了解,所以就放弃了,这算韩哥负责的范围。为了不打搅他,我将表格塞进他的门缝下,忽然我再次想起昨天收集的那只奇怪甲虫。 想到这儿,我立马跑回属于我的昆虫研究室。我搬来一把靠背椅,坐在桌子面前,右手拿着镊子,从毒瓶里钳出那只金属蓝绿色的甲虫。虫体长5mm,长椭圆形。触角基部第3~5节赤褐色,棒节3节,末节最大,呈方形。前胸背板宽,前端窄于后端,后缘角钝圆,小刻点密生。足为赤褐色,腹部腹面全呈深蓝色。 这是鞘翅目的一类,其中包括了皮蠹科、郭公甲科、埋葬甲科、阎甲科等科目。 目前还不清楚算什么科目,但金属蓝绿色的虫子本身就不多,也就是郭公甲科占多数,其中郭公甲科也就郭公甲属一个属类,而郭公甲属其下仅有赤足郭公甲和赤颈郭公甲两种虫子。这两种虫子属于越冬型,生产时间在10月至次年4~5月,以幼虫越冬,至次年4~5月化蛹,蛹期约为2周。毫无疑问,它是在头一年10~11月出生。也就是说,尸体死亡时间根本不可能在头一年10~11月,我必须把这消息告诉韩哥。 我寻思了一下,还是等着下午再去找韩哥,就怕像之前那样踩雷。现在,我要好好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睁开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是韩哥,便接通电话。 “小靳,根据你填写的线索,案子成功侦破了,这是一桩情杀案。犯案嫌疑人张明和李燕是男女朋友关系,结果意外发现李燕和杜飞有不正当关系。张明狠下心,暗中把杜飞的刹车弄失灵,导致二人遇害。刚开始,我推断死者死于3月26~31日。犯罪嫌疑人证明他3月25日在出差,不具备犯罪动机和条件。但你的证据表明死者死于24日,张明当时还在公司上班。法医昆虫尸检报告一亮,还有公司的停车场监控录像为辅证,这家伙依然死不承认,还想暴力拒捕。老高把他给制住了,直接铐上抓回了局里归案!”韩哥笑着,在电话那头说道。 “韩哥,你说张明这种人在犯罪时是什么心态?”我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惑。 韩哥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才继续说:“小靳,如果站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张明属于人格缺失。这类人失去了爱情信仰,本能地做出了选择,要杀掉毁了他信仰的人和背叛者。”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破裂的爱情特别能让人步入极端,甚时,我无意间发现男性尸体上也有一只与刚才一样的奇怪甲虫。这次我不再犹豫,从腰间的工具包掏出一把长镊子,用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捕获。我想,这只虫子可能会是破案的重要线索。 “小靳,你干什么呢?快上车!”我刚把虫子揣入工具包内,老高就在警车上喊了起来。 我趁着整理资料的空隙,又透过车窗望向这片丛林,车窗外的干警们开始回收尸体。鸣笛声和口号声交杂在一起,还有担架撞击金属车门的声音。我当法医实习生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 老高负责开车,韩哥坐在副驾驶位。两人看似闲聊,实则是在深入地探讨案子。 这个案子通过现场种种状况来判断,无疑是一场交通意外。我想着工具包里的奇怪甲虫,打算回去好好查查。即便自己搞不懂也可以去问师父,反正不能让韩哥小瞧了我。我再次望向窗外,突然产生了一种直觉:这个地方,我一定会再来一次。 第三章 神秘甲虫 我的心里忐忑了一下,差点把那只奇怪的蓝绿色甲虫标本拿出来,韩哥保持沉默,静静地看着我手里的标本。难道被发现了?或者韩哥知道关于奇怪甲虫的秘密? 老高开车的速度虽然快,但我们抵达后也已经到了12点,我被韩哥唤去了法医中心。 随我们进来的是看守尸体冷藏库的老大哥,年龄与韩哥相仿。他带领我们取到了今天案发现场车祸的那具男性尸体。 冷藏库是由数十组四联整体冰柜组合而成,整个中心占地面积30亩,四个独立的解剖室和可以容纳近上百具尸体的冷藏库。按照他的说法,这样的规模在全国范围内绝对是首屈一指。 师父曾说过,他们那时候的解剖室只是一间简陋的废旧房,房子中间的解剖台是用砖头砌成。条件好的解剖室顶多在窗户上加一个排气扇,可以在冬天的时候驱驱寒。此时此刻,我扫视一圈,只觉得四周空荡荡的气氛阴森到了极点。 我们在尸体冷藏库取了尸体后,就来到看守库老大哥所说的四个解剖室中的一个。 韩哥拿着标尺,在两具尸体的身边来回测量。他清楚地念出一串数字:“死者,男性,9处创伤,腿部3处,腹部4处,左手1处,额头1处,瘀青数十处。死者,女性,7处创伤,腹部2处,胸部1处,颈部2处,腿部2处。” 韩哥看着对着尸体难受的我,露出善意的微笑,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小靳,你既然选择了法医这个职业,就要克服对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的畏惧。你要时刻谨记,法医的职责和使命是替死者申冤,还死者家属一个真相,让被害人死而瞑目!” 韩飞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小靳,要不你今天提前回去休息吧。” 我抬起头,努力地盯着尸体,摇了摇头道:“我是一名法医,不会畏惧尸体!” 韩哥很欣慰地点点头,轻笑着继续分解尸体,他用刀直接划开腹部。后来我才知道,他用的是法医惯用的解剖法——一字形切口。男性的创口除了头部伤处是由碎木造成的之外,其他部位都是钝器创伤,可以猜测是由车子的碎件造成,但头部创伤属于致命伤。女性腹部2处木质伤,余下几处均为金属钝器所伤,致命伤则是颈部两处。 “这么说,死因确实是交通意外?”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表面上来看没错,但这只是法医鉴定范围,还存在诸多局限性。” “那韩哥你的意思是?” “把你今天的昆虫采集情况详细汇报下。”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打开放在解剖台旁的法医工具箱,拿出整理好的资料。 我定了定神,说:“两具尸体腐烂程度不一,女性尸体腐烂程度明显快于男性尸体,但女性尸体并非是阴性所导致,我怀疑是受了雨天的影响。因为男尸没跟土壤产生直接接触,湿度相对于女尸来说偏低。所以,我在男性尸体的眼耳口鼻等处发现大量蛆虫与虫卵,初步判断有两种类型的嗜尸性昆虫。男性尸体周围土壤遗留下少部分红褐色的虫蛹和蛹壳,所以某类嗜尸性昆虫至少已经繁殖了一个世代。” 汇报完毕后,我又马上从法医工具箱里取出毒瓶与封闭胶带交给韩哥,继续说:“然后就是女性尸体,腐坏程度大于男性尸体,其主要原因是尸体与土壤有直接接触,加上雨水给予的适宜湿度。我在她的眼耳口鼻等处,发现较少昆虫。在女性尸体与土壤直接接触的开放性伤口内发现大量蛆虫与虫卵,并在其周围土壤发现乳白色虫卵,应该是昆虫种族争夺空间资源的结果。”说到这儿,我的心里忐忑了一下,差点把那只奇怪的蓝绿色甲虫标本拿出来,我根本不认识这种虫子,若说不出个啥,那脸可就丢大了。 我说完后,韩哥保持着沉默,静静看着我手里的标本。难道被发现了?或者韩哥知道关于奇怪甲虫的秘密?我拿不准,索性闭口不言。就这样,我们僵持了足足一分钟,气氛非常诡异。 “韩哥,其实……”我有点受不了了,因为我面前还有两具刚刚剖出来的尸体。 “小靳,你要谨记,千万别瞎猜测,怀疑的事情要马上落实,法医界最忌讳随意妄下结论!”韩哥直接打断了我的话,眼里写满了疑惑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类的嗜尸性昆虫,还要进一步进行观察、检验,先确定虫子的种类与虫卵的阶段,我才能反推出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我嘴角带着微笑,继续讲述自己的报告。 “接下来该怎么办?”韩哥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神情,反问道。 “继续分析昆虫?”我反问道。 韩飞摇了摇头,继续说:“小靳,你还太年轻。法医这一行并非儿戏,稍微一个细小的错误判断,会直接将案件导入歧途。现在,赶紧去把昆虫种类鉴定出来,我要马上拿到最终报告。” “是!”我点头回答道,看来今晚要挑灯夜战了。 “去吧,我还要做进一步检查。” “对了,刚才我收到老高发来的监控调查资料和打火机以及香水瓶上的指纹分析。经过局里的指纹库配对,确认死者是宝山集团的老总杜飞和他的私人秘书李燕。这案子绝非意外,上头叫我们引起重视,要在短时间内抓到真正的凶手。你师父将你交给我,千万别让我们失望。记住,我要一份最详细的昆虫尸检报告,这件案子非同小可!”韩哥对我大声吩咐道。 “保证完成任务!”我向他敬了一个礼,代表着一种承诺。 韩哥离开后,我也离开了。半小时之后,我便回到了师父给我安排的住处,一个十来平方米的地方,不过家具配套还算齐全。让我住下来的原因是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地下室,是房东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我只用租房的价格就能拥有它,经过我的收拾后变成了一间昆虫实验室。 我直接跑到地下室,坐在那张白色的实验台前。桌上放了几把大小不一的镊子,还有小型聚光灯、放大镜、测量尺,以及专用的抓昆虫手套。余下的大部分器材正在路上。 不过,桌上现有的工具用来开展后续工作,已经绰绰有余。 我打开了我的工具包,将今天收集到的昆虫标本放在聚光灯下的白色台子上。 首先,我拿着放大镜观察男性尸体上的蛆虫,蛆虫就是昆虫的幼虫。 蛆虫体长16mm,呈乳白色,表皮非常柔软,节棘刺粗大(也就是爬虫类的脚),第3胸节至第7腹节每节有24个小疣,第8腹节背部上面没有小棘。前气门孔突10个,呈1排。口咽骨大型,色素深。 我对虫子极其敏感,尤其是关于虫类的样貌特征,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放大镜下的是急钩亚麻蝇的幼虫,按照现在的特征,属于2龄幼虫末期。 此时,我要详细说明一下,急钩亚麻蝇属于双翅目麻蝇科亚麻蝇属。在25℃~34℃下,1、2龄幼虫成长各需要1天,3龄幼虫则是2~3天,前蛹期需要2~3天,蛹期可延长到9~10天。 现在,不难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9~10天前。(人死亡之后,昆虫并不会立马在人身上产卵,吸引虫子前来的是尸臭。而在此之前,尸冷才是一个人正式死亡的终极佐证。尸冷需要1天左右,也被称为早期尸体现象。尸臭的引发时间在1~7天不等。)当然,根据现在的线索,还远远不够证明。因此,我继续观察蛆虫的变化。 随后,我又开始仔细分析女性死者身上的蛆虫。虫子体长15mm,各节前缘棘环于第5腹节以前呈完整的环形。第2~7腹节的后缘棘环仅第7腹节完整,第7腹节的后缘棘环背面的棘刺大小形状均相同。第8腹节背面中央光滑,全无微疣。后气门间距约等于1气门的横径,气门环完整而细窄,中外两气门裂间的内突呈角形向内延伸,钮孔偏大。 不过,根据这些我还无法确定。所以,我继续观察标本。 第四章 真正的死亡时间 我在脑海里将绿蝇属的各个虫子的特征都过滤了一遍。突然,我的大脑灵光一闪,想起了丝光绿蝇,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在3月24日~28日之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女性尸体身上的标本里意外发现了一个红褐色的蛹,长6.9mm,宽2.8mm。蛹头部的呼吸角细长,黑色棘刺发达,后表面基本无凹陷。我大概能够确定这是丽蝇科里面的一种,但仍然无法精准落实。就在我手足无措时,突然想起女性尸体周围的土壤里还采集了虫卵,它身边围绕的成蝇也有样本。 我兴奋地打开了瓶子,卵呈乳白色,形似香蕉状,长1.16mm,宽0.4mm,卵壳上具有六角形的纹饰。卵孔椭圆形,孔口周围有一圈凸起的卵孔领片。这是绿蝇属卵中的一类,可惜绿蝇属共有23种,让我感到特别头疼。 在这个瓶子里,还有两类成虫。其中一种前胸侧板中央凹陷,并且裸露在外,后背中鬓5~6根,往前方逐渐短小。腹部第3背板无中缘鬓,第5腹板长,后端圆,内侧刺较多,第6背板中断。我确认是属于急钩亚麻蝇的体型特征,显然后面一种成蝇只要确定,那么绝对能推断女性尸体上的虫蛹和虫卵属性,看来距离成功不远了。 而另一只成虫体长6mm,额头较宽,约为1眼宽的三分之一,间额为暗棕色,侧额及侧颜额略具银色粉被,侧额具细毛,颊面泛黑,并且有黑毛,后梗节(第3节)为梗节(第2节)长的3倍。 虫子的名字呼之欲出,但还差点东西。倘若确定了另一个昆虫的种类,自然可推测出虫子的生长周期,也能确认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按照韩哥的说法,由于连绵小雨,加上尸体的腐烂程度,他只知道死者的死亡原因。但死亡时间才是破案的关键节点,因此,他才催我连夜做出论断。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已经初晓,离交报告的时间只手可数。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整理思路。人死亡后昆虫建群前期(人死到昆虫首次产卵的时间段)最先吸引的昆虫是丽蝇科的绿蝇,属于金蝇属和丽蝇属。不过,丽蝇属比较耐寒,只有冬季才会出现。所以,最后一种昆虫在绿蝇属与丽蝇属之间。 金蝇属也基本可以排除,我在脑海里将绿蝇属的各个虫子的特征都过滤了一遍。 突然,我的大脑灵光一闪,想起了丝光绿蝇,它的成虫体型在5~10mm,卵的长度为1.1~1.22mm,宽是0.38~0.5mm,蛹呈红褐色。尸体上检查到了红褐色的蛹,体长6mm的成虫,还有一个乳白色的卵,长1.16mm,宽0.4mm。毋庸置疑,这是1龄幼虫,完全符合所有条件,确实是丝光绿蝇的成长阶段。 现场采集的虫子确定了两种,急钩亚麻蝇成虫和2龄幼虫、丝光绿蝇的成虫和3龄幼虫,这两种虫至少经历了一个世代。 因为急钩亚麻蝇从产卵到发育成成虫的时间,加起来需要15~18天。2龄幼虫2天,也就是17到20天。昆虫建群前期(人从死亡到第一批昆虫侵袭的时间)1~7天,那么死者的死亡时间在18~27天。 丝光绿蝇成长适宜温度为26℃~31℃,相对湿度为75%。第1代从卵发育至成蝇需14天,其中三龄期约5天,蛹期约6天。成蝇产卵前期约7天,卵散产。第2代从卵发育至成蝇约需13天,其中3龄期约4天,蛹期约6天。也就是说,丝光丽蝇成长到第二世代的3龄幼虫一共需要约22天(一代成蝇需要14天+产卵前期7天+二代1龄幼虫1天)。 综合上述判断,能够确定死者已经死亡18~22天。 我来回仔细检查,春节温度平均25℃,连绵小雨湿度符合75%,这些完全对上。天色开始慢慢变亮,我躺在座椅上松了一口气。现在是4月11日,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在3月24~28日。 其实,捕捉到的有效嗜尸性昆虫种类越多,判断的时间就越精确。 我还听师父说过,利用当时的温度、湿度和昆虫的生长时间,有个推算公式能将时间精确到一天以内。但我目前还不够火候,加上时间有限,我连多测验几个昆虫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运用高深的推算公式了。 我抱着激动的心情跑到韩哥的住所,可惜我猛敲门都没人回应。 就在我准备离开前去局里时,韩哥的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只见韩哥一脸憔悴,头发比鸡窝还乱几分,他倚在门前恶狠狠地盯着我。 “韩哥,我推出来了。在尸体上面有两种嗜尸性昆虫,分别是丝光绿蝇和急钩亚麻蝇,都已经产生了一个世代,第二代分别是3龄与1龄幼虫。由此推断,死者死亡时间是在3月24~28日。” “所以?”韩哥盯着我反问道,脸色有点难看。 “死者死亡时间是在24~28日。”我从韩哥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古怪。 “好,把你的总结表交给我。”他看着我说道,然后开始揉太阳穴。 “什么总结表?”我一时间还没想明白,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啥玩意。 我发现韩哥的额头突然冒起青筋,拳头咯咯作响,那样子看起来要活吃了我。 “5点把我叫醒!你居然还不知道总结表?”韩飞咆哮一声,然后转身把门关死。 我知道,我无意间踩雷了。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韩哥递给我一张空白的单子。 “拿着,填完你负责的部分!”韩飞说完后又关上门,回了他的房间。 我看着这张法医昆虫尸检表,由七个白框组成的表格,每个白框都有不同的用处。 第一个白框是个大标题,正中央写着尸体上昆虫证据记录表,下一个白至因此去犯罪。 我犹豫了许久,直到韩哥电话收线那一刻,还是没有告诉他金属蓝绿色虫子的事。 随后,我起床梳洗一番,赶到局里在封案之前,申请了看一下案件总结表。 案件编号:x52315716020010412 发现时间:2001年4月11日上午10时50分 性别:女 尸体发现地点:南明市新工区后山 尸长:165cm 身份信息:无 年龄:31岁 衣物检查:死者身着红色裙子,颈部戴有红线穿引的金色佛像,下身黑色丝袜,黑色三角内裤,腰部扎白色皮带,足部裸露 外伤描述:脖子3cm×5cm木质贯穿伤,胸部、腹部、腿部钝器贯穿伤 尸体状态:尸体轻度腐败 昆虫的分布及活动:大量1龄幼虫集于颈部皮肤,发现蛹和蛹壳,并有丽蝇及麻蝇成虫留在头部及其附近活动,最长蝇蛆为6mm 采集昆虫部位及数量:颈部随机选取较大1龄幼虫20只,单独保存,10米范围内土壤里随机取出幼虫10只,单独保存,头部、颈部昆虫随机采集20只 样本处理方式:75%酒精杀死,保存于-20℃冰箱 样本采集时间:2001年4月10日晚8时10分 案子到现在已经告破,至于那只奇怪的虫子到底是啥,或许永远也查不出。 为了庆祝我首次成功破案,老高说今晚他请客,到场的一共也就几个同事。 按照老高的话来说,这是局里的规矩,但凡破一个案子便庆祝下,也顺道为我接风。 当天,老高喝高了,还时不时提起我师父,说我特别像一个故人,韩哥当年居然也收过徒弟。刚准备爆猛料出来,就被韩哥阻止了。后来,我也没有多问。其实,法医与法医昆虫是两家。韩哥主攻法医不错,但却懂很多法医昆虫学知识。这让我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身上的谜团如同师父一样吸引着我。在他们口中,师父沈建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法医昆虫学专家,只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被迫离开了省厅那个神秘机构。就这样,我的实习法医生涯算正式开始了,本想着初次破案后能休息几天,结果三天后迎来了一件奇案,因为尸体离奇消失了…… 第 二 案 消 失 的 尸 体 假如进化的历史重来一遍,人的出现概率是零。 ——古德尔 第一章 消失的尸体 尸体消失了?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吹来,让我直打哆嗦。不对,这个房间密封性极好,且不说一房子怕潮的旧家具,在我们来之前也没有开着的窗啊!4月15日清晨,天气闷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整个南明市降了降温。 20分钟后,雨停了下来,太阳再次探出头来。街道上再次恢复了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每逢有车辆在马路上飞驰而过,都能溅起大量水花。人行天桥上急匆匆的白领,穿着清新的学生妹,街边闲来无聊蹲在大树下斗金花的农民工兄弟,人们都在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在街角有一家常德拉面馆,通常来这里吃面的人都是老顾客。不过,今天有些例外。 常德拉面馆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主要因为现在是大晴天,他却依然穿着雨衣,黑色的鸭舌帽几乎遮挡了他的五官。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戴了一个能露出嘴唇的口罩。不久之后,警局接到一个匿名报案电话,在常德拉面馆附近发生了一宗恐怖命案。 同一时间,我也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来电人是老高,让我收拾好马上出警。 我算了下,距离上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天。对于那只奇怪的虫子,我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东西。 结果,现在又突然发生了一件新案子。我换上白色的法医制服,带上工具箱等专业工具,从家里小跑到市局法医中心门口等老高来接。30秒之后,一辆警车停在我面前,我被迫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因为我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的韩哥。老高开着车,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着沉默,气氛格外压抑。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这次案件的详细内容,我自然不敢多问,压根儿没敢开口说话。 此次的案发地点是比较偏僻的小镇,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感觉很快就到了。这次我们是第一时间到达,所以现场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我的心情特别激动,第一次在没有采取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进入案发现场,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挑战。 在我眼前,有一间特别老旧的房屋。整栋房子都显露出与时代脱节的感觉,周围也很潮湿阴暗。听当地人说,这房子当年还闹过鬼,夜晚经常听到诡异的哭声。所以,愿意居住在这片儿的人非常少,住下来的都是一些毫不知情的外地人。我们推开生锈的铁门,听见刺耳的嘎吱声。老高在最前面打头阵,我和韩哥紧随其后。 报案人说,在214号房发现了死人。这里的走道特别窄,梯阶之间的距离却高得离谱。尤其是转角处,我们必须低着头才能走过去。我们相继穿过长而阴暗的走廊,走廊里面的灯泡或许是年久失修,一路上狂闪个不停,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爆炸的错觉。 然而,四月正是蛇虫鼠蚁泛滥成灾的时候,这旧房子简直是动物聚地。 “妈的,这算啥鬼地方?”老高一脚踢开旁边的老鼠。 “你确定报案人没说错地方?”韩哥质疑道。 “这儿能住人吗?”我也有些不爽了。 随后,老高拿出一张纸片,想了大半天,气急败坏地说道:“走错了!是隔壁!” 我们一行人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出来后住在周围的民众看着我们,还不停地对我们指指点点,时不时小声地交头接耳。我刚想去问,他们直接掉头就走,这儿的人真是奇怪。 我们顺利来到报案人所说的出租房,这房子比刚才那个正常不少,因为蛇虫鼠蚁都乖乖地藏在外面。只听见一声巨响,老高抬起腿一脚踢开214的房门。房内传出一股让人反胃的湿气,像极了粪池的恶臭味,但与之还有一点差别。 我们都捂着鼻子,艰难地走进房间。房内特别阴暗,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里过于干燥。 “这地方干燥、阴暗,温度和光亮偏低,密闭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简直是杀人藏尸的最佳地点。”韩哥边走边提醒我们,自认为幽默地点了点头说,“你们不用担心,这样的环境下,里面不可能有活人。” 此话一出,我险些晕倒,不是因为气味。难道还担心遇见诈尸事件?死人复生? 老高更夸张,只见他用右手捂着嘴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红。 “老高,你没事吧?”韩哥见状,故意反问老高。 “韩飞,你滚一边去,太久没打你了?”老高左手握拳,脆响不断。 见到如此情景,我差点笑出声来。不过,韩哥的冷硬把我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通过细心观察之后,能推算出这里头的装饰估计有些年头了,家具上堆满了灰尘。 我们找遍了所有的房间,活人都没有一个,更别说死人了。难道有人报假案搞恶作剧? “别急着下结论,找一下柜子或者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韩哥异常淡定,而一向心急的老高也没有发飙的迹象。他们都是老手,我能看得出来,罪犯的犯罪手法已经引起了二人的兴趣。 可问题是,尸体在何处?难道说,尸体消失了?我们经过商量,选择分头寻找。不得不说,这地方还真够呛。门外两棵樱桃树,听闻在民国时期有招魂的用处。桌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正中央,桌子上方有一盏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大油盏,残留的蜡烛还能嗅出味来。 我低头去敲了敲桌下的木板,想要找下有没有隔板。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吹来,让我直打哆嗦。不对,这个房间密封性极好,且不说一房子怕潮的旧家具,在我们来之前也没有开着的窗啊! 第二章 墙内封干尸 发现那张脸的眼眶里有白色的蛆虫在来回蠕动,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最终,推算出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结论,这是一具被封在墙缝里的水泥干尸!韩哥和老高去检查别的房间了,偏偏剩下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让我不禁有点害怕。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又有一阵小冷风吹了过来,夹杂着一丝腐臭味儿。 我仿佛还听到一阵阵哭泣似的哀号声,我的头皮发麻,浑身汗毛耸立。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剧烈地跳动。我循着冷风吹来的方向,开始寻找臭味的源头。结果,我来到了主卧房。房内摆放着一张老木床,是农村里那种用桃木制的床,床上还雕刻着花纹,我认为有点像敞开的棺材。窗门紧闭的房间内虽然不通风,但床上面白色的蚊帐却在轻轻舞动。 我不知道怎么了,虽然怕得要死,脚下依然向着床边徐徐靠拢。 床上挂着白色蚊帐,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不过,偶尔能看见有一两只苍蝇在周围飞行。 虽然距离我只有不到一米,对我来说简直像隔着一条生死河,步履蹒跚。我鼓足勇气掀开蚊帐,里面的黑色床单正在上下颤动。我是一名法医,要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再次想起韩哥在解剖房对我说的话,法医要为死者申冤,不能惧怕尸体! 我控制着颤抖的双手,长痛不如短痛,一不做二不休,我咬牙拉开了床单。 就在这时,床单里不知道飞出来一堆什么东西,一窝蜂地对着我冲过来。 我开始连连后退,可后面就是墙壁,我走投无路了,恐惧中的人脑洞远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我想要是背后没有墙该多好,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这堵墙突然消失了。准确点来说,这堵墙被我挤开了一个大窟窿。 结果,我往后一靠,发出一阵凌乱的响动。经过我初步断定,挤进来后,我身上至少断了三节肋骨,我的身体卡在墙里,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巨大的痛楚让我想高声求救,可眼前的场景把我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离我三寸不到的地方,有一张全是伤痕和水泥的脸,面部表情非常狰狞。 我吓到想后退,但刚才挤进来导致意外骨折,已经无法动弹了。惊恐之余,一阵强烈的恶臭扑鼻袭来,伴随骨折的剧痛,我胃里一阵翻腾。随后,我发现那张脸的眼眶里有白色的蛆虫在来回蠕动,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最终,推算出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结论,这是一具被封在墙缝里的水泥干尸! 我几近晕厥,迷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墙洞处的人影不断闪动,光线越来越强,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但我却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靳,你醒了。”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师父!”我想坐起来跟师父打招呼,可惜根本无法动弹。 师父摆手示意我别激动,他今天穿了个一身白,正在给我削苹果。在我眼里,师父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今天突然出现了,我一时间有些激动。可我一动,腹部就传来剧烈的阵痛,就像一道闪电打到了我身上,浑身酸痛不已。 “吃个苹果吧。”师父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师父,您今天来有什么事?” “别忙着问问题,吃了苹果先。”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我发现师父的眼神里多了许多忧虑,估计是遇到了大麻烦。 “你和他真的很像。”师父低声自语,眼角略有光芒闪烁,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师父有事瞒着我,就连韩哥、老高也是如此,那件事或许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必这也是师父收我为徒的主要原因,原因我不清楚,只有等他们告诉我。 师父既然突然现身见我,肯定是有事。果不其然,他没有让我久等,就像变戏法般,亮出一个瓶子放在我面前。我发现里面装着一只虫子,是非常完美的标本。 “这虫子你认识吗?”师父十分严肃地盯着我问道。 见师父如此认真,我顺势接过瓶子,仔细地观摩起来。 只不过,这一看我就惊呆了,瓶中的虫子和我抓到的金属蓝绿色甲虫一模一样。 “师父?这……”我很好奇这虫子是什么品种,怎么会在师父手中。 “唉!”师父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 一只不知名的虫子,让向来心如止水的师父有如此感慨,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师父,您怎么了?”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 “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及时通知我或韩飞。”师父双手负于背后,开始敲动着自己的手指,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习惯。 “好,我捉到的那只虫子怎么办?” “留着吧,不久之后,它会有大用处。” “嗯。” 之后,我们师徒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按照现在的发展,我有预感,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有意思。但相应的,危险系数也会随之上升。按照他们对我的态度,我应该是其中比较重要的环节,要么是让我活着,要么是死去! 一想到这儿,我联想到了此次的骨折事件,我仔细回想,其中还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不管嗜尸性昆虫怎么繁殖,也不可能离开尸体。即便是离开了的尸体,成群的概率自然少之又少。我还没忘记出租房里床单下的虫子大军,我现在绝对要去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小靳,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哦,师父您说。” 师父停顿了许久问道:“你可以不做法医吗?” “什么?不可能!” “我知道你……” “您既然知道,那么您就应该清楚,我不会放弃!” 我发现师父的眼里充满了忧虑,但也夹杂着一丝满意的成分。 “知道你要面临什么吗?”沈建国微蹙着眉头问道。 “我知道。”我一脸平静之色,对于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并没选择逃避。 沈建国和我对视了整整10秒。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稚嫩的绿叶上,轻飘到透明的玻璃上。南明市的初夏,天气说变就变。 “好。”沈建国望着窗外的小雨,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感叹,“你别让我失望啊!” 我躺在床上猜测,韩哥和老高正在努力地做检查与推论,说不定又要侦破一个案子了。至于师父一直想隐瞒的人,或许只有我才能将他抓到。我如此想着,渐渐地再次睡着了。然而,我还不知道,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决定着很多人命运的种子。当我醒来时,发现病房内除了换药的护士之外,并没有别人,师父仿佛从没来过。可我一翻身就惊呆了,床头多出了一只师父留下的瓶子。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出租房的遭遇,理出下面几个疑点: 第一,是谁报的案?尸体藏到墙缝中怎会被人发现?报案人会是凶手? 第二,案发地点是出租房,租客不止一个,莫非是租客犯案? 第三,死者是谁?到底和凶手有多大仇,才被封尸墙中? 为了找出真相,我必须再去一次现场。第二天,我忍着痛楚溜出医院,快速前往现场。 警车和忙碌的警员们在出租屋附近展开仔细地搜索。我刚绕过警戒线,就被一名陌生的警员拦住了。他的警帽压得特别低,以至于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身上的味道却非常特别,是一股麝香味。 “我是法医实习生靳池,请让我进去!” “不行,请出示你的证件。”他的声音很低沉,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开始在身上摸索,却一无所获,我的证件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他弯下腰,顺手拿起一个证件递到我面前。 我刚想伸手接过证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他现在通过压低的警帽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正在看自己的猎物,他的嘴角带起了微妙的弧度,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错觉。 “干什么呢?”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另一个警员走了过来大声问道。 而他见到有人来,直接转身就走,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叫靳池,法医实习生。” “证件!” 我往地上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神秘的警员走时将证件扔到了地上。 这个警员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我说:“进去吧。” 我绕过两棵樱桃树径直走向楼内,整个大厅都被保护了起来,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老高。 “靳池!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右手打在我的肩膀上,险些让我脱臼。 “哎哟,你轻点,我才出院呢!”我都不知道该抱着肩膀还是腹部了。 “哦,不好意思,其实,你不应该进来的。” “为什么?” 老高三缄其口,连忙说他有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老高是个直性子,按照他的意思,估计是担心怕我伤没养好便跑来了,或者是师父向他打过招呼。这么说来,证件一直都没在我身上,刚才那个神秘的警察绝对有问题! 不对,这个家伙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如果是想帮罪犯,几率不大。他那一身警服,本意是阻止我进现场。如果是我的仇家,我从小到大,还真没有惹过谁,除了小时候隔壁家的余小二,但他顶多就是个混混。 突然想起了师父的话:“你可以不做法医吗?”我心里猛然一颤,这是一种暗示? 我抛开脑子里的杂念,再次进入主卧,也就是尸体被封住的地方。尸体此刻已经被完整地从墙缝中强行抽了出来,并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布。我从形体上大概能确认死者是个女人。 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在法医昆虫学界亦算一大禁忌,强行抽尸非常容易惊扰到尸体上的成虫。如果它们都逃到尸体有效范围(尸体方圆50米)外,就会直接影响我这种法医昆虫学的法医展开判断。看着满天飞舞的虫子,我知道抓捕工作要马上进行。 我艰难地打开腰上的工具包,准备开始抓捕工作。 “你小子怎么来了?”韩哥从墙洞内探出头来。 “采集虫子啊!再不采集,证据都飞走了!” “你跟老沈一样,大脑都缺根筋。别瞎折腾了,你到我工具箱里翻翻。” “飞行的虫子……” “能飞的以20只为准,我没说错吧?幼虫目前还没采集呢,按照每种以50只为准,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要是等你来采集,蝇蛆都要化蛹成蝶了。”我话还没说完,韩哥就接了过去。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韩哥的工具箱面前蹲下,看到里面的昆虫标本,顿时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善茬儿,你居然能偷跑出来?” “韩哥,虫子的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多啊,这是为什么?”面对韩哥的如此质问,我只好强行转移话题。要是让他知道我真是偷偷跑出来的,估计会立马打电话给师父告我一状,然后遣送我回医院,这样子麻烦就大了。 “对了,说来也奇怪,昨天虫子还少得可怜,今天的虫子却增加了不少,这些虫子都还是我昨天收集的。” “嗯,今天我负责收集一部分,以免出岔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刚到嘴边就忘了。 “好,没事就行,赶紧干活吧。”韩哥将工具扔到我手上,开始了自己的检验工作。 我来到床边,发现床上一大群虫子涌出来的地方有一团黑迹。 “别看了,那团东西之前是猪肉,肉被昆虫啃光了。”韩哥走到我的面前解释道。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肯定,有人想害死我。如果在墙内插上一把刀,或是在猪肉上下点毒,都能让我死于非命,而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这样一来,又意味着什么呢? “没问题吧?” “没有,只是今天见到了师父。” “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这个东西,韩哥认识?”我拿出师父留下来的瓶子。 韩哥见到瓶子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一把抓过去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虫……”韩哥欲言又止,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咋会有?” “我在杜飞的尸体上抓来的。” “什么!”韩哥发怒了,然后又想了想,“下不为例,这个暂时由我保管。”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没见过这只虫。”韩哥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那到底是什么虫子?为何韩哥和师父见了之后都如此反常? 我一个人傻站在原地,甩甩脑袋抛掉疑虑,绕过尸体,准备去墙洞中采集一下蝇蛆。 在正常情况下,尸体的正下方才是虫子的主要集结地,收集到的虫子也更有价值。 第三章 密室虐杀 发现那张脸的眼眶里有白色的蛆虫在来回蠕动,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来。最终,推算出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结论,这是一具被封在墙缝里的水泥干尸! 我检查过韩哥收集的虫子,丽蝇属的居多,可惜无法确定种类。我认为,有必要再去收集一些幼虫,以此鉴定它们的种类。然而,我搜索了一阵子后,才发现死者是被强行密封在墙内,由于隔壁房子的潮湿,引起出租房的墙面出现漏洞,昆虫才有机可乘,找到墙里头的尸体。床上的不明物正是尸体上的苍蝇穿过墙洞化蛹所致,而我之前感受到的冷风,也是从墙洞中传出来的。 “密室虐杀案,死者身上有捆绑的痕迹。”韩飞正在和高健商讨今天的检查报告。 “死者的房间与旁边的房间有个隔间,不知道这么设计的用意何在,或许是为了平衡两间房子的温度。无巧不成书,藏尸者或许没想到,虫子如此无孔不入,无论多么微小的孔也阻挡不了它们。” 正因为如此,虫子为了生存,将两间出租房的隔间漏洞不断扩大,直到涌出墙外化蛹,这也变成了找到尸体的关键因素。不过,我却认为凶手智商特高,当然亦不排除有第三人指导犯罪的可能。一想到第二个推论,我居然颤抖了一下,因为我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我。 “我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最终报告。” “这次的案子比较特别。” 他们聊完了,我才慢慢爬上去,抬头说:“老高,给我搭把手。” “你小子。”老高笑骂着,把我拉了上去。 我看了一眼韩哥说:“至于确切的死亡时间,韩哥你也没办法吧?” “你小子活腻歪了?”老高扬起手要抽我,脸上带着怪笑。 “老高,别激动,他说得没错。”韩哥的这句话让老高愣了半天。 “什么意思?” “现在的法医鉴定,也就是韩哥的老本行。鉴定伤口与死亡原因,韩哥自然能解决。”我故意停顿一下,瞟了一眼韩哥,才继续讲述,“然而,这宗墙内封尸案,死亡时间成了最大问题,主因是缺氧导致尸体腐败程度与正常情况下的尸体腐败程度差距太大,想要靠法医单方面鉴定,就成了一件难事。” “是这意思?”老高抬起头,又问韩哥。 “继续说下去。”韩哥没有正面回应老高,而是对我说了一句。 “虫子不管尸体藏在何处,只要有缝隙,它就会蜂拥而至。所以,虫子才是破案关键。” 我们将昆虫样本带回局里,韩哥主要负责利用DNA和局里的人脸系统等高科技技术确认死者身份、死亡原因等。所以,我们三个人各自分头行动,施展出自己的长处,案子进入关键阶段。 在韩哥捕获的成虫之中,我确定虫类主要有三种,初步断定同属丽蝇科。 其中一种体长8mm,蓝色,色泽并不光亮。体表粉被较密,前缘基鳞黄褐色。而且我还在幼虫中发现了略为黄色的白色幼虫,体表棘较小,明显地呈小列状排列。由此可以推断,这是丽蝇属的红头丽蝇,繁殖周期在4月下旬~11月。 另外一种体呈暗黑色,胸部前盾有2条很窄的暗黑纵条斑纹,下腋瓣上面具分布较广的黑毛,幼虫中发现前缘棘环第5腹节以前完整,第6腹节背部和体侧中部断裂,第7~8腹节仅限于表面,第3~7腹节完整的幼虫。原以为是红头丽蝇的2龄幼虫,但其头咽骨口钩钩部钝粗,背基角呈直角,是标准的叉丽蝇属叉丽蝇的2龄幼虫。所以,另一种是叉丽蝇,繁殖周期在3~5月、10~12月。 最后一种,两复眼几乎相接,侧颜及颊大部分黑色,触角后梗节端部口背方偏暗,胸部金属绿色有蓝色光泽,上有灰色粉被,腋瓣暗棕色,平衡棒宗棕至棕黄色。这是标准的丽蝇科金蝇属肥躯金蝇的特征,繁殖周期在6~11月。 综上三种昆虫,繁殖周期在11月重叠。 第二天一早,我去和老高、韩哥会合。这次我学乖了,是踩着时间点去的,为了避免踩雷。 “死者有明显被捆绑的痕迹,我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肉丝,可惜已被虫子破坏,不能够检测出DNA序列。心脏位置有一处细小钝伤,为主要致命伤。按照伤痕,可以断定凶器是一把尖锐的利器,有可能是螺丝刀等器具,但房内并没有这类物件,这附近连五金店都没有。”韩哥说完之后顿了顿,先是挠挠自己的头发,又伸了个懒腰,“综上所述,凶手身上一定存在抓伤,而且只要找到凶器,凶手的身份也能确定。不过很奇怪,死者身上被虫子侵袭的地方只限于脖子以上和手上相对较少的位置。按照死者尸体的腐烂程度,正常情况下是死于11月14~28日。” “我能确认死者肯定死于11月,先查11月的住户,谁身上有抓伤,谁就是凶手!” “你小子进步挺快呀!”老高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散架了。 与此同时,老高的手机铃声响了,才使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好消息!”通话刚结束,老高激动地看着我和韩哥。 “什么好消息?” “就在房子后面找到一把有血迹的螺丝刀,已经送去了法医中心。”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老高让局里调查11月所有住客的名单,然后鉴定凶器。” “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刚才调查报告发过来了,11月住在214房的租客一共有三个。一个叫陈晓斌,男,31岁,从事电工工作,没有案底记录。一个叫胡东,男28岁,无业游民,曾经因盗窃案被捕,以前还有贩毒记录。第三个叫杨林,曾任小学教师,因为猥亵学生,被判入狱,11月那阵刚被放出来。” 我们赶回法医中心,将螺丝刀和死者身上的伤口进行对比和DNA鉴定,结果完全吻合。 “这下可以确定了,由于周边和家中都没有螺丝刀,凶手有可能是修理工。按照局里的调查资料,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陈晓斌。”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抓捕工作。”老高听完,便带着警员冲了出去。 可我心里总有点不安,回家后倒头便睡了。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没半点用处。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关于昆虫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神奇用途!” 话音刚落,角落里有些学生在窃窃私语,估计都感到有些好奇。 沈建国面带微笑继续解说道:“其实,昆虫早已存活了上亿年,它们的历史远远超出了人类史。昆虫的反射神经比人类强数倍,受到外界攻击时会产生本能抵挡,而且无论生存环境如何糟糕都能活下来。它们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让人感到特别神奇,甚至还有人专门研究过虫子的DNA结构组成,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嘴角开始向上微微倾斜。 我有种直觉,接下来的内容会特别劲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听沈建国讲课,但他那张坚毅的面庞下,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让我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动力。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瞬间,非常庆幸大家都没有在这时吃饭。”沈建国讲了个冷笑话。 结果,沈建国轻点了一下手上的红外遥控器,投影仪的画面立刻转换。台下一片哗然,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部分人已经有了反胃的迹象。良久之后,厅内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失,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大家的脖子,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因为投影仪上的画面是一具爬满白色蛆虫的腐尸。 “你们没看错,这就是今天我要给大家演讲的主题。或许有人会问,这能说明什么?我很明确地告诉大家,昆虫能让尸体说话!” “昆虫能让尸体说话!”沈建国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消散不去。也正是这句话,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从此以后,我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满是昆虫和尸体的世界。 2001年4月10日,我在读研期间主修南明大学昆虫自然科学系,选修了法医昆虫学。研究生毕业后,考入市局的法医中心,成为一名实习法医。我的师父兼导师沈建国听到这个好消息,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倒是怕我初出茅庐会犯错,便介绍了一位资深的老法医负责带我。 几分钟前,我忽然接到出警指令,负责带我的法医前辈已经第一时间赶去案发现场。而我只好和其他人搭乘警车一同前往。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位身穿警服,表情特别严肃的肌肉猛男,他是局里刑警总队的总队长高健。平时,我们都叫他老高。他做事雷厉风行,从警以来接连打破警队各项纪录,还蝉联三届散打搏击冠军,号称“射击枪王”,是警队公认的超级神枪手和近身搏击王。 当然,高健这些年侦破的案子多如牛毛,尤其是前段时间他不惜千里追凶,横跨一个市将杀人狂魔蒋凯抓捕归案。此案警局内外无人不知,一时间名扬警界,省厅内部警报还专门刊登了整个案件的详细抓捕过程。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急速闪过的树木,才发觉案发现场应该在十分偏僻的地方。加上最近连绵的小雨,让人彻底体验到了啥叫山路十八弯。老高驾驶技术超凡,把警车开得跟火箭一样快。到的时候已临近黄昏,但一点也不妨碍我们展开勘查工作。 老高把警车停好之后,我们相继下车。我的右手拎着一个白色的法医工具箱,是我吃饭的家伙。我大概看了一下,黄色的警戒线已经封锁四周的道路。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尸体。我只好跟着老高穿过警戒线,一前一后踱步走到半山腰。 “你在这儿待着,啥都别碰,也别乱走。”老高对我一脸正经地警告完,然后便离开了。 警员们在各忙各的事,让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像个原地发愣的大傻子。 我天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闲得无聊,我便拎紧法医工具箱,开始四下游走。 最吸引我注意的肯定是尸体了。我远远观望后,发现一具尸体已经被带出车外,车座上的白色印记标示着死者当时的状态,而且是两个人形印记。轿车已经严重变形,但宝马的标志依然有迹可循。车座上遗落着损坏的香奈儿香水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金属的ZIPPO打火机。通过以上的小线索能推测出,死者为一男一女。 按照肌肤表面的腐烂程度和现场昆虫数量来推断,死者至少已经死亡一周。 我拿出笔记本和黑色钢笔开始记录,此时,我又想起了初次听师父的昆虫学讲座。 “昆虫中有一类非常特别的种族,叫作嗜尸性昆虫。这是一种以尸体为食的虫类。刚才我们说过,它们有非常特别的神经活动,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定向反应,来达到生存目的。嗜尸性昆虫分为3科8种,生长月份在1~12月不等。所以,理论上,我们可以从嗜尸性昆虫在尸体上的种类,判别出尸体的死亡时间。这无疑是尸体的语言,尸体借昆虫向我们诉说凶手犯罪的铁证!”我当时在师父的眼睛里,看到了睿智的光芒,那是一种特别自信的表现。那时候,我就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对当时的我来说,好比当头棒喝,我本该熄灭的神探之梦再次被点燃。 但是,想象与现实的差距颇大,现在的我还不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随心所欲地侦查犯罪现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份事业和虫子的热爱。这里除了丽蝇科的苍蝇外,其他的昆虫也已经到访。 我直接打开了法医工具箱,从箱子里拿出工具包挂在腰间,准备开始采集昆虫。 可就在这时,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吹过。我转身发现车后有一个白色影子在蠢蠢欲动,由于已是傍晚,光线不太明显,导致看不清那个影子。我突然想起,车内的白色标示有两个,死者应该有两名,然而此时地上只有一具尸体! 第二章 捕捉昆虫卵 土壤里的昆虫?不可能吧?即便真有,这些昆虫和尸体又有什么必然联系?我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但依然仔细翻找了一下土壤,发现里面确实存在乳白色虫卵。 我开始环顾四周,发现离自己3米之外的人都不少,可偏偏这里除了我自己,就没有任何人了!甚至连带我来命案现场的老高也不知所踪,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我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悄悄收拾好刚刚打开的工具箱,之前那个白色影子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一来,我的心里更加慌乱了,险些一个踉跄脸朝地上的尸体扑了下去。 “别动!把手举起来!”我背后的白色影子大声喝道,并向我缓缓靠近。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只得乖乖地举起双手,脑中却浮现出身后的人拿枪指着我脑袋的画面。 难道我实习第一天就要遭遇不测?明早的报纸头条会写法医实习生靳池意外身亡? “你属于哪个单位管辖?”就在我脑补各种画面时,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面对这个问题,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披着白大褂,明显是个法医。 我正想转身回答,那白影瞬间走到我跟前,不耐烦地吼道:“小子!我问你呢!” 我盯着眼前也披着白衣大褂的中年男人,见他手上没枪,紧绷的身体立马松懈了下来,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我、我是……”我见他瞪着大眼,满是愤怒,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什么我?”那个白衣大褂的中年男人指着我说,“胡闹!你居然敢乱闯凶案现场?” 我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可能就是带我的那个法医前辈韩飞,不禁有点紧张。 “你别在这里碍事,赶紧滚出去!”接着,他大声对另一个方向吼道,“老高!快给老子死过来!” 话音刚落,不知所踪的老高就赶了过来,瞪我一眼说:“原来你在这儿,找你老半天了。” 韩飞摆了摆手,继续道:“你马上把这小子带出去,对了,建国推荐的新人还没来?” 我灵机一动,当即敬了个礼,喊道:“报告长官,实习法医靳池前来报到!” 听罢,韩飞的嘴角微微抽搐,老高面带微笑,眼下的场景实在太尴尬了。 半晌过去,韩飞咬牙骂道:“这次给你师父沈建国一个面子,下不为例!” 韩飞骂我是因为我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草草进入命案现场,犯了法医界的一大禁忌。 对此,我只能保持沉默。没想到他就是负责带我入行的法医老手韩飞,早听师父说过他很厉害。老高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韩飞两人在尸体旁边。我这才知道,原来另一具尸体在车子的另一边。 “发什么愣?穿戴好装备,仔细看我如何尸检!”韩飞戴上白色手套,开始剖析尸体。 “尸体肌肉松弛,有轻微腐败现象,气味明显……”韩飞边尸检边喃喃自语道。 不知怎的,我没心思听韩飞分析,反而在仔细观察尸体周围的那些虫子。 随后,韩飞从他的工具箱中,掏出了一个可伸缩的金属杆,一个金属圈,还有一张奇怪的网兜。 韩飞手里抓着金属杆,反问我:“小子,你知道法医昆虫学和法医学的区别吗?” 估计我开小差被他发现了,他立马把金属杆交到我的手上,想看我如何回答。 韩飞这一问倒把我给问住了,说句心里话,我还真不知道区别。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平时师父都只跟我讲要如何辨识昆虫,连怎么运用都还没讲过。我突然有了一种被师父坑了一把的感觉! “行了,我就知道,老沈这家伙还是老样子。”韩飞撇了撇嘴,将金属圈和那个奇怪的网兜连接在一起,并且示意我将金属杆交给他。韩飞熟练地将刚才的三个奇怪物件组装成了一个类似小时候抓蜻蜓的捕虫网。然后,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我成功捕捉到他的嘴角有轻微上扬。 我知道,倘若我不回答,估计要被这家伙捉弄了。于是,我想了老半天,才总结出一句:“法医学是让尸体说话,而法医昆虫学是利用虫子来替尸体说话。”我生怕说得不到位,又继续补充,“只要能确定昆虫的类别,还能借助昆虫的发育程度推断出尸体的死亡时间。” 韩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感受到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记住,以后要叫我韩哥,你把东西拿好了!”韩飞将捕虫网随意扔到我手中,仿佛想起了一些事情,转过身背对着我自言自语道,“老沈你这个浑蛋,净给我找麻烦差事。上次我差点让你害死,这次还来坑我!” 上次?难道师父之前推荐了别人过来?还差点害死了韩哥? 我正准备发问,但想到韩飞方才要发飙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愣着干什么?快去抓虫啊!”韩飞再次从他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扔到我手里。 我还在想刚才的事没回过神来,险些让瓶子掉在地上。 韩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警告我:“抓到虫子就装在瓶子中,千万别碰到里头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瓶子,瓶底有一些湿润的脱脂棉球,上面还有一层可以让虫子穿过去的金属丝网。 “捕捉昆虫的时候要注意,昆虫在缺氧环境下慢性死亡会排泄出大量的体液,这会破坏昆虫的完整性,不利于观察。所以,必须放入毒瓶快速处死,就是你手上拿着的瓶子。”韩飞盯着我,耐心解释道。 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