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图:黄河流域手艺人和他们的家乡

黄河图:黄河流域手艺人和他们的家乡
作者: 罗易成|责编:张惟
出版社: 三联书店
原售价: 119.00
折扣价: 81.00
折扣购买: 黄河图:黄河流域手艺人和他们的家乡
ISBN: 9787108077134

作者简介

罗易成, “中国守艺人”IP发起人,资深创意人,中国商务广告协会非遗推动委员会秘书长。曾在奥美、达彼思、HAVAS等公司担任资深文案、创意总监、创意合伙人等职。 已出版《中国守艺人一百零八匠:传统手工艺人的诗意与乡愁》(2018,三联书店),同年度“华文好书榜”40强作品;《求同存艺:两岸手艺人的匠心对话》(2021,三联书店),“中国好书榜”月榜上榜作品。

内容简介

布堆画传承人郭如林 山东高密,喝着黄河水长大的作家莫言,在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前,曾有一本小说 《蛙》 问世,且已出版了不同的版本,其中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版本,封面用了一张传统剪纸的图样,这个图样的主题为“抓髻娃娃”。 “ 蛙”与“抓髻娃娃”又有着怎样的关联?在黄河流域的民间手工艺里,有一个常用的图样尤其不能忽略,那就是抓髻娃娃。关于抓髻娃娃,传说的版本很多,也有叫成“抓鸡娃娃”的。我在西安采访研究民间手艺的学者陈山桥先生时,他告诉我,过去在北方农村,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便意味着身体发育成熟,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们一旦嫁到婆家成为人妇,之前作为小姑娘时扎的两条小辫就会梳成一个发髻,发髻是女性社会角色转变的标志。 原山西省群众艺术馆研究员段改芳则告诉我,在陕北,也有些地方把抓髻娃娃叫成“催生娃娃”。新娘子嫁到婆家,坐在炕上不能看白墙,于是剪个抓髻娃娃贴在墙上,这也是给新娘子要为家族延续香火的暗示。 在民间手艺丰富的品类中,抓髻娃娃的形象不只出现在剪纸中,也在刺绣、面塑等很多门类中被使用:可爱的小姑娘,围绕着她的是满天飞舞的小鸡。无论是抓“鸡”,还是抓“髻”,都是“吉”的谐音,讨得了民间百姓喜闻乐见的彩头。所以千百年来,抓髻娃娃一直产生于一代代手艺人的剪刀下、针线间、面团里。 熟悉这一题材的手艺人郭如林告诉我,抓髻娃娃中,娃娃手里抓的东西,鸡、兔子,或是其他动物,一定会以阴阳互补的方式呈现,这和男女结合的阴阳相生是一个道理。由古人的智慧沉淀而来的文化和讲究,在民间手艺的呈现之下从来没有缺席于百姓生活。 我一直以为西北是少雨的。2018年夏天,我来到陕北延川时,却遇到了持续的雷雨交加天气,山洪裹挟着泥浆从黄土崖上飞流直下,很多地方水漫过了路面。我开着车不知深浅地往前走,在延川县城外,过了桥,看到山上一排排整齐的窑洞,其中的一间是手艺人郭如林的家。 郭如林,陕西省延川县人,陕西省剪纸一级工艺美术大师。他从20世纪90年代中叶开始从事剪纸和布堆画的创作与研究,是延安市级布堆画代表性传承人。 雨还在下,郭如林家的窑洞如同藏在一幕水帘后面,我怀揣关于蛙与抓髻娃娃的疑问,像钻进水帘洞一样进入他家,试图在他那里找到一些答案。郭如林和他的爱人都翠兰都会两门手艺:剪纸和布堆画。他俩夫唱妇随,是典型的手艺人夫妻档。剪纸对于我们来讲并不陌生,而有着延川地方特色的布堆画则是在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手艺。陕西延川布堆画源自广泛流行于当地民间的拨花,原为枕头顶、裹肚、鞋面、垫肩、钱包、烟袋包上的装饰物。创作布堆画的主要材料为棉纺织土布,染以青、赤、黄、白、黑等颜色,以民间传说、戏剧人物、民俗生活、花鸟禽兽为题材,运用纯民间的复合造型法进行贴块、拼接、镶花、堆叠和缝合,制作出极具特色的图案。画面大多夸张变形,意象生动、想象奇特,为陕西一绝。 在郭如林家的窑洞里,门窗、墙上到处张贴着他和妻子的剪纸和布堆画作品,当他打开他家的大木箱,我看到一张张整齐堆叠在一起的布堆画。剪纸与布堆画有着密切的关联。郭如林的剪纸很有个人风格,他擅用黑红两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给人以直击心灵的震撼。他创作的布堆画同样以剪刀为主要工具,颜色的表现比他的剪纸作品更为丰富,以布为呈现载体,层次感也更为明显。郭如林创作以抓髻娃娃为主题的布堆画,他分享给我一个鲜明的观点:撇开阴阳就没有民间手艺。 在他看来,抓髻娃娃是带有典型生殖意义的符号,在造型上讲究阴阳平衡。他以创作抓髻娃娃为例,为我们演示了制作布堆画的流程。 制作布堆画抓髻娃娃的第一步是在布上剪出它的整体造型,再剪出它的辅助造型,这一步需要处理好整体造型与辅助造型之间的呼应关系。剪好之后对主体进行定位,用白乳胶粘贴。第二步是装饰抓髻娃娃的头部。抓髻娃娃的造型以女性为主,因为它表达的是生殖崇拜的内涵,是带有典型生殖意义的符号。头部通常用牡丹花来装饰,寓意荣华富贵。剪出多层的牡丹花,从里到外依次放大,把白色的牡丹花贴在黑布上。第三步是装饰抓髻娃娃的脸部,手法与装饰头部相似,把眉、眼、鼻、嘴装饰在合适的位置上。第四步是制作抓髻娃娃周身的装饰物,如鸡、鱼,象征着阴阳结合,生生不息。第五步是装饰抓髻娃娃的身体,莲花代表阴性,一般装饰在抓髻娃娃的腹部或下身,鱼戏莲,有莲就有鱼,一个代表阴,一个代表阳,象征繁衍和新生。 在黄河流域,抓髻娃娃的形象在孩子出生之前与出生之后,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除了用于求子,民间的很多地方还会用它来叫魂。孩子生病了,常被认为是失了魂,大人就要通过烧抓髻娃娃形象的纸人把魂叫回来。母子连心,孩子闹点小毛病,最焦急的自然是妈妈了。 初为人妇、初为人母的女子在陕北会被冠以一个新的称谓—婆姨,在郭如林的布堆画作品里,除了抓髻娃娃,我看到有很多婆姨的形象。我好奇地问他缘由,郭如林当时没有回答我。那天采访结束之后,我安排同伴去住山下县城里的酒店,自己则在征得郭如林的同意后,住在他家的窑洞。我们聊到深夜,郭如林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困意来了,才熄烟、熄灯,和我睡在同一个炕上。黑暗中,离我一尺之遥的郭如林说,他和妈妈在世上的相处只有一袋烟的工夫。 孩子的到来,会让世间从此又多了一对父子、一对母子、一对祖孙。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人丁不仅意味着传递祖先延续下来的香火,也意味着家里添了一个未来的壮实劳力,让一家人的衣食多了几分保障。 生命来自母体,在代代繁衍的过程中,母亲总是一个伟大的存在,而母亲留给手艺人郭如林的却是一个终生的遗憾。60多年前,因难产导致大出血,在郭如林出生后一刻钟左右,他的母亲就去世了。这一刻钟,就是郭如林说的一袋烟的工夫,是这对母子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共同相处过的时间。郭如林说,他作为一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慢慢长大,现在又到了儿孙绕膝的年龄,这辈子却未能有机会叫一声妈妈。成为手艺人之后,他创作了很多婆姨的形象,这是他在试图弥补自己的遗憾,他说,看到自己的布堆画,便可以在心里对着画中的婆姨叫一声妈,可以像画中的孩子一样在妈妈面前撒娇,让妈妈抱一抱。 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这句话于郭如林的母亲而言显得更壮烈。“我跟我妈是一个命换的一个命。”郭如林跟我说。因为这个缘故,他以前从来不过生日,直到50岁之后,孩子们都大了,他才开始过生日,终于和自己和解了。 黄河流经内蒙古之后,由东向南拐,进入晋陕大峡谷,此后开始在峡谷间逶迤前行,峡谷内有位于陕西延川境内的黄河乾坤湾,被称为“天下第一弯”,离郭如林居住的窑洞有40多公里。离开郭如林家之后,天终于放晴,我特意到乾坤湾住了一晚。天未亮时起来,站在陕西这边的山头,黄河对面就是山西。看着太阳从黄河的那一面,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从地平线上蹒跚着爬起来,我知道,60多年前手艺人郭如林就在我脚下这片土地的附近出生,我也知道手艺人郭如林的妈妈就葬在乾坤湾附近的黄河西岸,在某一个不起眼的地方,60多年以不变的视角看着眼前的山川大地。乾坤对应着阴阳,阴阳诠释着万物,包括人类生殖繁衍中的一切行为与角色。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时,忽然觉得造字者有时比造物主还神奇,因为他所造的文字像黄河一样包容,吞吐着一个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天地万物因文字而有了魂。 《黄河图:黄河流域手艺人和他们的家乡》是罗易成“中国守艺人”系列的第三本。作者通过对从黄河源头扎陵湖到黄河入海口山东垦利的风景及民间风俗风情的呈现,把微观的手艺与宏观的人生跨度、地理跨度和历史跨度融合在一起。罗易成在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突破了以往对传统手艺只关注“守”和“传”的局限性,试图通过对手艺人的实地采访和以此与手艺人结下的友谊与信任,深入了解传统手工艺和手艺人的现状并结合自己的广告传播经验,启发手艺人,尝试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机会,在“守艺”的同时,有所“收益”。罗易成秉持这一理念所做的努力已经帮助到了一些手艺人,甚至带动了年轻人的创作热情,为传统手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翻开这本书,读者会发现生活中充满了可以由传统手艺来增添仪式感的美好时刻,人生仅一次,何不让美妙又温暖的手艺来装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