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增订版)/读名著学语文/语文新课标必读丛书
作者简介
高尔基(1868~1936),伟大的作家,苏联文学的创始人。原名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1868年出生于俄国伏尔加河畔的下诺夫戈罗德城。 高尔基早年丧父,寄居在经营小染坊的外祖父家。11岁开始独立谋生,其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沙俄时期的社会底层度过的。高尔基早年的不平凡的经历在他著名的自传体三部曲中作了生动的记述。 人间的苦难,生活的辛酸,磨炼了他的斗志。他在繁重劳动之余,勤奋自学不息。对社会底层人民痛苦生活的体验和深切了解成为他创作中永不枯竭的源泉。1892年,以马克西姆·高尔基,即意为“最大的痛苦”这个笔名,发表了处女作《马卡尔·楚德拉》。 高尔基的自传体三部曲叙述了他从童年、少年和青年的成长过程,并借此深刻地揭露了沙俄时代统治阶级的残暴、严酷、压榨和剥削,而同时又展现了下层劳动人民的正直、纯朴、勤劳和祖父母的慈爱,从而令主人公产生对现实不公正的反抗和对压迫者的憎恨。
内容简介
第一章 葬礼和青蛙 屋子窄小而昏暗。窗户下边的地板上,父亲穿着一身白衣服,光着双 脚,手指蜷曲,全身僵直地躺着。他那双快活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像两枚 黑黑的圆铜币。曾经熟悉而慈祥的脸庞扭曲着,看上去令人十分害怕。 母亲只穿着一条小红裙,跪在父亲身边,用那把我常用来锯西瓜皮玩 的小黑梳子,梳理着他满头柔软的短发。她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声音低 沉而嘶哑,大滴大滴的泪珠不停地从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灰眼睛中涌出。 外婆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她身子又胖又圆,脑袋很大,眼睛也同样很 大,鼻子松软,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颤抖着, 泪眼婆娑地将我推到父亲身边。她絮絮地说:“快去跟爸爸告别吧,乖孩 子,年纪轻轻地就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我不明白外婆为什 么这么说,使劲往外婆后面缩着,这种从未见过的场面让我又害怕又不好 意思。我得过一场大病,那时候才刚能下地。父亲常常很高兴地来照顾我 ,跟我玩儿,后来他突然不见了,代替他照顾我的就换成外婆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我问她。 “从上面,从尼日尼坐船来的。人在水上是不能走路的,小鬼。”她 回答道。 这话真可笑,叫人莫名其妙:我家的楼上住者几个染了大胡子的波斯 人;而地下室住着一个贩卖羊皮的黄皮肤老头,他能骑在楼梯扶手上一直 滑下去,如果摔倒了,就翻着跟头往下滚。这一切我非常清楚,但是这跟 水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定是忙糊涂了,真可笑。 “为什么要叫我小鬼呢?” “因为你总是吵吵闹闹呀。”她笑眯眯地对我说。 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了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此时我多么希望她能带我离开这里。 母亲的样子使我感到压抑。我以前从没有 见过她这样:平时她可是一个严谨的人,从不 多言。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索,像一匹高头 大马’现在却变得浑身浮肿难看,衣服凌乱不 堪,披头散发地哀号着’甚至还有—缕头发不 时扫过父亲那睡着的脸上。此时我在屋里站了 好一会儿了,她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不停地 替父亲梳着头,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几个警察和一些皮肤黝黑的农夫在门外站 着,他们不时朝屋里探头张望。警察没好气地 喊道:“快点儿收拾!” 窗户上挂着一个用来当窗帘的黑色披风。 一阵风吹来。披风像船帆似的鼓起来。它使我 想起有一次随父亲去划帆船,玩儿得正高兴时, 突然雷声大作。我吓得打了个冷战,父亲哈哈 地大笑着把我搂在他的胸前,大声说道:“不 要怕,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害怕!” 母亲突然从地板上艰难地站起来。但是又 立刻仰面倒了下去。她的头发在地板上散乱开 来。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脸色煞白,从她紧咬 的牙缝中发出了一种可怕的声音:“快出去。 阿廖沙!锁上门!” 外婆一把推开我,然后扑到了门口,喊道: “大家别怕!请你们都别动她!上帝呀,你们走 开吧!这可不是霍乱,她要生孩子啦!上帝呀, 饶恕哦吧!” 我不知如何是好。趁乱跑到黑暗的角落里, 藏在一个箱子后面。我看到母亲在地上痛苦地 翻滚着,呻吟着。而外婆跟着她爬来爬去,快 乐地说道:“以圣父和圣子的名义,忍一下吧, 瓦尼娅!圣母呀。保佑她吧!” 她们俩一直在父亲身边翻滚着,碰撞着父 亲的身体,但他却一动不动,好像还对她们微 笑着!太可怕了!母亲用力挣扎着,站起来又 倒下去;外婆像一个黑皮球从我面前来回经过, 时间真长啊……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婴 儿的哭声。 “噢,谢天谢地!”外婆大声地说道。“是 个男孩!” 摇曳的烛光里。不时闪过她那双慈祥的眼 睛。 我大约是在墙角里睡着了,后来的事情就 记不清楚了。 我还记得在一个下雨天,在坟场的一个荒 芜的角落里,我站在湿滑的小土堆上看着人们 将父亲的棺材放进墓坑里。坑的底部积满了雨 水,几只青蛙不时地跳进去,其中的两只已经 跳上了黄色的棺材盖。我、外婆、警察和两个 手里拿把铁锹的农夫站在坟墓前,浑身都湿透 了。 “埋吧!”警察说完就走到了一边。 外婆用头巾的一角捂住自己的嘴,又开始 哭了起来。 两个农夫阴沉着脸,弯下腰,往坑里开始 填土。土扑通扑通地落到水里。落到棺材盖上, 而那两只青蛙奋力地从棺材盖上往外跳,但很 快土块又将它们打落到坑底。 “我们走吧,阿廖沙!”外婆扶着我的肩膀 说道,可我却从她手里挣脱了,我不想走。 “唉。上帝!”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埋怨我,还是 在抱怨上帝。她低着头,静静地站了好久。直 到坟全都填平了,她依然站在那里。起风了, 风把雨也刮跑了。外婆牵着我的手,穿过黑压 压的一片十字架,向远处的教堂走去。 “你怎么也不哭几声啊?”当我们走出墓地 围墙的时候,她问我。 “我不愿意哭。”我说道。 “得啦,要是你不愿意哭的话,那就不要哭 了!” 真是奇怪,她居然让我哭!我平时是很少 哭的,因为我是男孩,只有觉得委屈时才哭。 我一掉眼泪父亲就嘲笑我。母亲更是冲着我喊 “不许哭!” 后来我们坐上一辆小马车。穿过一条宽阔 而混乱的街道,一幢幢红色的房子在马蹄声中 慢慢向后移动。 “那两只青蛙还能钻出来吗?” “不,一它们不出来了,上帝让它们在下面陪 着你爸爸!”她说。 “上帝”这两个字多次出现在外婆的话语 中,是那么自然而亲切,而父亲母亲从未说过 同样的话。 P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