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观

我的世界观
作者: [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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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08694771

作者简介

[美]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著 1879年3月14日出生于德意志帝国符腾堡王国乌尔姆市,1955年4月18日在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去世,被认为是科学史上最重要的理论物理学家之一。他对物质结构、空间和时间以及引力性质的研究,彻底改变了牛顿时代以来人们的世界观。他最为人知的是其质能等价公式E=mc2(被称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方程”)。因“对理论物理学的贡献,尤其是他发现了光电效应的规律”而获得1921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爱因斯坦发表了300多篇科学论文以及150多篇非科学论文,留下了3万多封信件。他的智力成就和独创性使得“爱因斯坦”成为“天才”的代名词。爱因斯坦利用自己非凡的社会名望,致力于国际理解与和平。他称自己为和平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犹太复国主义者。 方在庆 1963年生,湖北天门人。1979年就读于吉林大学物理学系,1991年获武汉大学哲学博士学位。2001年入选中国科学院“百人计划”,自2002年起,任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学史、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尤其关注爱因斯坦、德国的科学与现代化。曾先后任教于浙江大学、清华大学,担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杰出访问学者”,德国慕尼黑大学埃里克?弗格林教席(Eric-Voegelin-Professur,C3)以及德国比勒菲尔德大学客座教授等。发表论文40多篇,出版论著和译作多本。

内容简介

他从未试图在任何场合取悦别人 方在庆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1879—1955),被认为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他对物质结构、空间、时间以及引力性质的研究,彻底改变了统治我们几个世纪的牛顿世界观,对人类思想进程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在科学史上,只有牛顿(Isaac Newton,1643—1727)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1905 年,26 岁的爱因斯坦还是瑞士联邦专利局的一名三级职员,名不见经传,远离学术中心,挈妇将雏,过着每周6 天、每天8 小时的上班族的日子。尽管如此,他还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自己钟爱的研究。正是在这一年,他的创造力得到了惊人的爆发和展现,发表了5 篇论文和21 篇评论。他提出了光量子假说,解释了布朗运动,提出了测定分子大小的新方法,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我们现在称之为狭义相对论的理论。它彻底改变了人们对于时间、空间、物质和能量的传统看法,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重要性上讲,仅这一贡献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但他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两年之内,他就发现了这一理论的天生缺陷,进而经过8 年的努力,用生动的思想实验支撑强大的物理直觉,面对无比巨大的数学困难,顽强抵抗,几乎拼尽最后气力,才从绝望和筋疲力尽中走出来,在1915 年提出了广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被认为是人类认识大自然的最伟大的成果。爱因斯坦的朋友、物理学家马克斯·玻恩曾说过,广义相对论“把哲学的深奥、物理学的直观和数学的技艺令人惊叹地结合在一起”。 爱因斯坦也是量子物理学的奠基者。他因提出光子假设,成功解释了光电效应,被授予1921 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我们今天仍然在许多方面受惠于爱因斯坦,最明显的例子是全球定位系统(GPS)。如果不考虑狭义和广义相对论的三种效应,GPS 就完全无法使用。 如果我们只把爱因斯坦看成是天才和伟大的科学家,那最多只看到了爱因斯坦的一个侧面。他还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和人道主义者。他利用自己在科学界以外的非凡影响力,致力于国际的谅解与和平。他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名声,支持对人类有益的事业。像历 史上的任何科学理论一样,爱因斯坦的理论终有一天会被更完善的理论所取代。但是,他对社会公正的终极关怀、他对人类创造性的关注、他对自由的渴望、他的人道主义将长存于世。 爱因斯坦视自己为和平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犹太复国主义者,但这几个概念带有鲜明的爱因斯坦特征。在那篇广受传诵的《我的世界观》(Mein Weltbild,Querido Verlag, Amsterdam,1931,1953)中,他这样写道: 我是一个真正的“独行者”,从未全心全意地属于过我的国家、我的家乡、我的朋友,乃至我最亲近的家人。面对这些关系,我从未消除那种疏离感,以及对孤独的需求—这种感觉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一方面,它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这将使自己与他人的相互理解和支持受到限制,但我毫无遗憾。这样的人无疑要失去一些天真无邪和无忧无虑。但另一方面,这样的人才能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他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避免让自己内心的平衡置于这样一些不稳固的基础之上。 这里的“独行者”,来自德文“Einsp?nner”,原意为“一匹马拉的车”。我们可以从多个层面来理解它。首先,可以用它来形容作为研究者的爱因斯坦的孤独;其次,也可以用它来描述爱因斯坦不受羁绊的独立人格,以及他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独特方式。他有一句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注意的话:“我从未试图在任何场合取悦别人”,则更好地诠释了“独行者”的形象。 尽管爱因斯坦一生有不少朋友,但是作为一名研究者,他基本上是孤军奋战。这一点贯穿了他的一生。没有一个人从他那里获得博士学位,他也没有形成一个所谓的学派。他不喜欢上课,不是一位严格意义上的好老师,仅有的几次授课经历都很难说成功;至于他在日本、美国、西班牙以及阿根廷等地演讲受到空前欢迎一事,与他是否会讲课关系不大,更多是慕名而来。爱因斯坦曾多次抱怨没有几个听众能真正听懂他的演讲。 在评价一个人的学术贡献时,爱因斯坦将友谊与学术判断截然分开。学术上的独创性是爱因斯坦采用的唯一标准,尽管他的判断也会受学术偏好的影响。爱因斯坦与索末菲(Arnold Sommerfeld,1868—1951)和玻恩在学术上交往甚多,后两者还分别将他们与爱 因斯坦之间的通信结集出版。这些感情真挚的通信是他们友谊的见证。正是在索末菲的提议下,爱因斯坦才成为巴伐利亚科学院通信院士。但他从没有提名索末菲和玻恩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相反,索末菲却在1922 年提名爱因斯坦为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让人深思 的是,尽管爱因斯坦并不喜欢海森伯(Werner Heisenberg,1901—1976)以及他背后的哲学,但承认他工作的有效性。1932 年,爱因斯坦提名海森伯和薛定谔共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和平主义和超国家主义是爱因斯坦的两个基本政治理想。早在“一战”之初,爱因斯坦就公开宣扬和平理想。“一战”结束后,他支持全面裁军和建立统一的欧洲。“ 二战”结束后,他极力倡导“ 世界政府”的理想,主张和平利用,而且只能和平利用原子能。在他的晚年,“ 世界政府”仍然是他一次次以各种形式谈论的话题。他的建议有的也许不切实际,有的也许不太成熟,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它们都来自一个清晰的头脑和强烈的道德信念。 在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方面,爱因斯坦的看法非常独特。“科学没有宗教是跛足的,宗教没有科学是盲目的。”这句话常常让人产生误解,以为爱因斯坦说反了。之所以产生这种误解,是因为没有弄清科学与宗教在爱因斯坦心目中的不同地位。爱因斯坦从来不是在字面意义上谈“ 宗教”,他更多是指“ 宗教性”或“虔诚态度”。“ 一个宗教信仰者的虔诚,在于他从不怀疑那些既不需要也不可能有理性基础的超越个人目的和目标的意义”。爱因斯坦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信仰宗教的人。他从不祷告,也不做礼拜,但生活中却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个不可能有理性基础的信念:一定存在等待被发现的自然规律。这就是斯宾诺莎式的上帝观。他信仰“斯宾诺莎的那个在存在事物的有秩序的和谐中显示出来的上帝,而不信仰那个同人类的命运和行为有牵累的上帝”。他毕生追求的, 就是去发现这些规律。 爱因斯坦虽然出身犹太家庭,但不信仰犹太教。他对犹太人命运的积极关注是从1914 年到柏林后才开始的。当时的柏林,有大量来自东欧的贫穷的犹太人。他发现,那些早就定居在柏林的犹太人,对于自己的同胞明显表现出冷漠的态度。尽管他鄙视犹太族群中丧失个性的同化现象,但是由于总体上犹太民族处于受压迫状态,他同社会上一切形式的反犹主义做斗争。他同意为犹太复国主义奔波,最初是为在耶路撒冷建立大学筹款;他看到大量犹太青年因各种原因受到限制,无法接受大学教育,让他非常痛心。他并不是希望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以实体存在的以色列国。在他看来,一个能与阿拉伯人和平共处的犹太人定居点是最理想的,如果在这个定居点中,犹太青年能有机会接受教育,那么就有可能实现文化的犹太复国主义,进而达成犹太人对社会公义的理想。他甚至主张,所有在巴勒斯坦的犹太儿童都应当学习阿拉伯语。他还说:“如果我们不能够找到一个与阿拉伯人和平共处并且真诚合作的方法,那说明我们从过去2000 年的苦难中什么都没有学会,命运对我们的惩罚是公平的。” 移居美国后,他又指责这个收留他的国度里严重的种族隔离政策,抨击麦卡锡主义对左翼知识分子的政治迫害,揭露核战争图谋,反对军方与企业的合谋。所有这些话题在当时都是异常沉重的,爱因斯坦也知道相应的后果,但他义无反顾。为此FBI(美国联邦调 查局)曾把他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阅读爱因斯坦的著作,是了解爱因斯坦的最佳途径。早在1923年,在爱因斯坦访问日本之后不久,第一本《爱因斯坦科学著作集》(日文)就出版了。之后,不断有各种语言的爱因斯坦科学著作集问世。但反映爱因斯坦对科学、教育、友谊、自由、宗教、犹太人以及各种社会问题看法的著作直到1931 年才出版。在爱因斯坦1955年去世前,这种包括爱因斯坦人生观和世界观在内的综合读物只有三本:《我的世界观》、《爱因斯坦晚年文集》(Out of My Later Years,Philosophical Library,N.Y.,1950) 和《观念与见解》(Ideas and Opinions,Crown Publishers,Ins. N.Y.,1954)。除《爱因斯坦晚年文集》已在中国翻译出版外,其他两本文集还没有被完整地翻译过来。最早的德文版文集,是1931 年由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奎里多出版社出版的《我的世界观》。这本书有许多版本,其中以1953 年瑞士苏黎世出版、由卡尔·泽利希(Carl Seelig,1894—1962)编辑的修订版影响最大。两版内容稍有不同,后者加入了几篇爱因斯坦1934年之后发表的文章,删掉了两篇文章。第一个英译本《我眼中的世界》(The World as I See it)于1949 年问世。为了吸引更广泛的读者,该译本将德文版中第五部分“科学贡献”删掉了。 到了20 世纪50 年代,《我的世界观》中的内容已不能满足人们对爱因斯坦思想了解之需,《爱因斯坦晚年文集》应运而生。它收录了爱因斯坦晚年发表的有关裁军、和平、教育宗教、政治等方面的论述,目前已有中译本问世。 1954 年出版的英文版《观念与见解》,除收录《我的世界观》中的绝大部分内容,以及《爱因斯坦晚年文集》中的部分文章外,还增加了爱因斯坦发表在《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原子物理学家公报》(Bulletin of Atomic Scientists)、《每月评论》(Monthly Review)、《富兰克林学会杂志》(Journal of the Franklin Institute)、《科学进展》(Advancement of Science)以及席尔普(Paul Arthur Schilpp,1897—1993)主编的《爱因斯坦:哲学家—科学家》(Albert Einstein: Philosopher-Scientist,The Library of Living Philosopher,Tudor Publishing Co. N. Y.,1949)等书刊中的部分内容。在科学部分,还请爱因斯坦的合作者巴格曼(Valentine Bargmann,1908—1989)写了导读。 爱因斯坦去世后,他的遗嘱执行人之一纳坦(Otto Nathan,1893—1987)和作家诺登(Heinz Norden,1905—1978)在1960 年出版了《爱因斯坦论和平》(Einstein on Peace,Simon and Schuster,N. Y.),收录了爱因斯坦关于和平的内容,并加入了大量说明。这本书包含了《观念与见解》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除几篇外,许良英等人编译的《爱因斯坦文集》(第三卷)中均有收录。后来,《爱因斯坦论和平》的完整中译本也问世了。 正因如此,当两年多前中信出版社决定将《我的世界观》纳入出版计划时,在李继勇先生的引荐下,我很爽快地应诺编译此书。我之所以同意做这件事,是出于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是希望尽可能消除因从英译本转译而造成的语义损失。虽然爱因斯坦的几乎所有文章和信件都是用德文写成的,但自从他1933年到美国定居后,最先发表的往往是经过他的终身秘书海伦·杜卡斯(Helen Dukas,1896—1982)或别人翻译过的英译本。目前有关爱因斯坦的研究著作和论文,绝大部分也都是以英文发表的。爱因斯坦文章的英译本比德文原文有更高的引证率。与此相应,在将德文翻译成英文的过程中出现的错译或误译,也就通过英文的传播造成了更大的影响,而这是必须加以纠正的。否则,谬种流传将贻害无穷。 在以往翻译爱因斯坦著作的过程中,我就遇到过多个因错译而造成的意义损失。但想要彻底纠正这些错误,谈何容易。比如,将verraten(背叛)误认为vertreten(支持、维护)。一字之差,意义完全不同。考虑到爱因斯坦研究中“非英语语言”缺位的现状,我在编译过程中依据的蓝本是1953 年德文版《我的世界观》。这本书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有中译文。本来以为这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但问题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1953 年德文版存在一些无法克服的缺陷:第一,原书的注释和解释太不均衡。有些文章有很长的说明,有些则完全没有;第二,有近20 篇文章没有交代来源和出处,放在一起,显得突兀;第三,许多注释不但已经过时,而且本身就不准确;第四,同一内容的文章有两个或更多版本,而编者对此没做任何说明;第五,尽管作者分了五个部分,但每一部分的文章之间并没有有机的联系;第六,只靠这些文章并不能很好地概括爱因斯坦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为此,在采用1953 年德文版《我的世界观》的基础上,我有意增加了20 多篇能反映爱因斯坦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文章。在第五部中,增加了爱因斯坦1922 年在京都大学发表的著名演讲《我如何创立了相对论》和其他几篇论文。新增加的文章有一半以上内容来自1954 年英文版《观念与见解》。 那些被认为可能有损爱因斯坦形象的文章,比如《 对美国妇女的答复》和《妇女与战争》,也得到了保留。在这些文章中,爱因斯坦显露了他戏谑、爱讥讽的个性,这与我们所熟知的伟人形象不太相符,但它们更客观地勾勒出一个真实的爱因斯坦。相信读者会有自己的判断。 目前这个版本的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尽可能详细地给出文章的出处、发表时的背景,以及与其他版本之间的异同。而这又得益于爱因斯坦研究专家罗伯特·舒尔曼(Robert Schulmann,1942— )博士的鼎力相助。从两年前开始,我们之间电子邮件往来上百次,更多是我问他答。我们也分享发现原书错误时的兴奋。舒尔曼博士总是在第一时间对我的问题进行回答,如果碰巧在旅途中,或工作繁忙无暇顾及时,他都会马上告诉我,不让我久等。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历史学家,被公认为是寻找爱因斯坦未知手稿和信件的最成功的“爱因斯坦猎人”(Einstein-J?ger)。 在这位“ 猎人”的帮助下,许多我原以为无解的问题迎刃而解。对于同一文章的不同版本,他不仅提供自己的见解,还附上相关的影印件、爱因斯坦的秘书杜卡斯的相关说明,以及文献在爱因斯坦档案中的编号。对舒尔曼博士的帮助,无论如何感谢都不过分。他是少有的能无私地将自己的研究心得与他人分享的真正学者。 在编译过程中,我参考了已有的一些中译文,例如《我的世界观》(叶蕴理译,文化生活丛刊,1937)、《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第三卷,许良英等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爱因斯坦自选集》(郭兆林、周念萦译,台北:麦田出版,2016)、《我眼中的世 界》(杨全红译,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爱因斯坦晚年文集》(方在庆、韩文博、何维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以及日文版《爱因斯坦选集》第3 卷《爱因斯坦及其思想》[《アインシュタイン選集3(アインシュタインとその思想)》,汤川秀树监修,中村诚太郎、井上健译,共立出版,1972]等书。同时为了准确理解原意,我也找来了相应的英译本、少量文章的法译本。我还参考了罗韦(David E. Rowe,1950)和舒尔曼合编的《爱因斯坦论政治》(Einstein on Politic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7)。这本书对相关文章的出处给出了目前为止最详细的说明。 本书之所以得以完成,与众多朋友和学生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尤其是殷歌丽(Ingrid Fischer-Schreiber)、白灵(Cathleen Paethe)、魏少兰(Sabine Weber)、施岷、霍颖楠、陈巍、冯乐、文恒和陈蜜等人;殷歌丽基本上处于在线解答状态,做到了随问随答;以色列耶路撒冷大学爱因斯坦档案馆的奥里斯? 布拉(Orith Burla)女士总是在第一时间回答我提出的各种问题;徐志凌、朱慧涓、孙贺、雷煜、刘杭等人参与了部分初稿翻译,夏钊查找了部分文献,黄尚永和何钧通读了译稿,徐颖提出了一些中肯的修改意见;中信出版社的王强副总编以及孙宇、罗庚、钟谷婷、张宁、彭博雅和关建等人,在本书的编辑出版方面贡献甚巨,在此一并感谢。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杨振宁先生欣然同意将其大作《爱因斯坦:机遇与眼光》用为本书的序言,这是对编译者的极大鼓舞与鞭策。这篇文章是杨先生2005 年7 月24 日在第22 届国际科学史大会上做的报告,高屋建瓴地概括了爱因斯坦的研究风格与特点,文章敏锐深刻,富有洞见。杨先生的研究路径与爱因斯坦非常相似,即从最根本的问题出发,提出原理性的理论,解决物理学中的重大问题。由于在科学上的杰出贡献和精深造诣,杨先生能够领略到常人所难领略的科学中的美与风格,而曾与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共事的经历,更能让他体察到一代伟人的细微之处。除此之外,二人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具有入世的精神和满满的情怀。杨先生也有大量学术之外的著作问世,如《曙光集》和《六十八年心路》等,其中对于人类命运、文化前途的思考,对于家国依恋、师友情谊的系念,与爱因斯坦《我的世界观》有异曲同工之妙,读来令人顿生敬意。就以上而言,在中国能与爱因斯坦相提并论的,也最能理解爱因斯坦精神世界的,当非杨先生莫属。他与爱因斯坦一样,是创造了历史的人物。感谢杨先生的鼓励与支持! 爱因斯坦文集翻译是一项繁重的工作,对译者提出的挑战几乎是无止境的。这个译本远非完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尽管已尽我所能,但由于自身局限,肯定还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存在,还望同好者不吝指正。 2018 年1 月7 日初稿 2018 年6 月26 日修 我的世界观 爱因斯坦 关于本文,位于以色列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图书馆的爱因斯坦档案馆(Albert Einstein Archives)有三封内容相同的文件。其中一份为原始手稿,编号为[29—028],另两份为打印稿,编号分别为 [29—029] 和[29—030]。 本文原文为德文,写于1929 年夏天。当时,爱因斯坦身处柏林郊外卡普特(Caputh)的消夏小屋,在享受宁静的同时,总结了自己的世界观。最初的版本曾以《我所见的世界》(Wie ich die Welt siehe)为题发表过多次,最著名的是在《我的世界观》和《观念与见解》中;英译本首次登载于1931 年纽约出版的《当代哲学》(Living Philosophies)丛书第13 卷,3~7 页(New York: Simon Schuster)。后来又出现了众多英译本。其中较有影响的英译本为《观念与见解》一书中的译文:“我眼中的世界。”1932 年,由德国人权联盟发行的一张录音唱片中,爱因斯坦朗读了一篇名为《我的信条》(Mein Glaubensbekenntnis)的文章,其内容与本文相比只有细微差别。基于本文的英译文发表在 《论坛与世纪》(Forum and Century)84 卷(1930 年10 月出版)第4期,193~194 页,取名《我的信仰》(What I Believe),后来又收录于戴维·E. 罗韦和罗伯特·舒尔曼合编的《爱因斯坦论政治》(226~230 页)。 正是这篇文章让爱因斯坦悲天悯人的智者形象深入人心,因而也成为爱因斯坦最常被引用的文章之一。 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真是奇怪!每个人来到世上都只是匆匆过客。目的何在,无人清楚,虽然人们有时自认为有所感悟。不用做过深的思考,仅从日常生活的角度看,有一点我们是清楚的:我们是为其他人而活着的—首先是为了那些人,他们的欢乐与安康与我们自身的幸福息息相关;其次是为了那些素昧平生的人,同情的纽带将他们的命运与我们联系在一起。我每天都会无数次意识到,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之上,这些人有的尚健在,有的已故去。对于我已经得到和正在得到的一切,我必须竭尽全力做出相应的回报。我渴望过简朴的生活,常常 为自己过多地享用他人的劳动成果而深感不安。我不认为社会的阶级划分是合理的,归根结底是靠强制手段维系的。我还相信,简朴而平易的生活,对每个人的身心都是有益的。 我认为,在哲学意义上,人类根本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制于外在压力,还受限于内在需求。叔本华说过:“人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却不能得偿所愿。”从青年时代起,这句话就让我深受启发。每当自己或他人经历种种磨难时,这句话总能给我带来慰藉,成为无穷无尽的宽容的源泉。幸运的是,这种认识不仅能缓解那种让人感到无能为力的责任感,也能防止我们过于严苛地对待自己和他人。这导致了一种人生观,其中,幽默尤其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探究一个人自身存在或一切创造物存在的意义或目的,对我来说,似乎总是愚蠢的。然而,每个人都有一定的理想,这些理想决定了他的奋斗目标和判断方向。在这个意义上,我从未将安逸和享乐视为终极目标(我把这种伦理准则称为群猪的理想)。一直以来,对真、善、美的追求照亮了我的道路,不断给我勇气,让我欣然面对人生。如果没有志同道合的友情,如果不专注于探索客观世界,那个在艺术和科学研究领域永不可及的世界的话,生命对我而言就毫无意义。从儿时起,人们所追求的那些东西—财产、外在的成功以及奢侈的享受,对我而言都不屑一顾。 我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然而却又明显地缺乏与他人和社会的直接联系,这两者形成了奇怪的反差。我是一个真正的“独行者”,从未全心全意地属于过我的国家、我的家乡、我的朋友,乃至我最亲近的家人。面对这些关系,我从未消除那种疏离感,以及对孤独的需求—这种感觉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一 方面,它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这将使自己与他人的相互理解和支持受到限制,但我毫无遗憾。这样的人无疑要失去一些天真无邪和无忧无虑。但另一方面,这样的人才能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他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避免让自己内心的天平置于这种不稳固的基础之上。 民主是我的政治理想。让每个人都得到应有的尊重,任何人都不应该成为被崇拜的偶像。可是造化弄人,我自己却受到了过多的赞美和尊敬,尽管这既不是我的过错,也不是我的功劳。之所以如此,可能是因为许多人无法理解我以绵薄之力并经过艰苦努力而提出了一两个想法的缘故。我很清楚,任何一个组织若想实现既定目标,都必须有一个人来思考、指挥,并承担起大部分责任。但是被领导的人不应受到胁迫,他们应该有权选择他们的领导人。我确信,专制的独裁制度很快就会衰败,因为暴力总会招致那些品德低下的人,而且在我看来,天才的暴君往往由无赖来继承,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正因如此,我一直强烈反对我们如今在意大利和俄国看到的那种制度。而使现今在欧洲盛行的民主形式遭到质疑的,不是民主原则本身,而是现行的制度让各国政府首脑缺乏稳定,以及选举制度缺乏客观性。我认为美国在这方面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他们选举出一个有合理任期的总统,并授予充分的权力,使其能真正履行职责。然而,我看重的是在我们的政治制度 中,当公民患有疾病或需要救济时,国家能给予个人很大程度的关怀。在我看来,驱动我们人类向前的东西中,真正有价值的不是国家,而是有创造性的、有情感的个人,是人格。只有个人才能造就高尚和尊贵,而随大流的人群在思想和感觉上都是迟钝的。 讲到这里,我想起了随大流的群体行为中最恶劣的结果,就是我厌恶的军事制度!一个人能随着军乐扬扬得意地行进在列队中,就足以让我鄙视他了。他能有大脑肯定是个错误,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有脊髓就够了。这种文明的污点应该被尽快消除。命令之下的英雄主义、无谓的暴行,以及一切自称爱国主义的可憎蠢行,都让我深恶痛绝。战争对我来说,是何等的卑鄙无耻;我宁愿被撕成碎片,也不愿参与这种可恶的勾当。不过,我还是相信人性是美好的,如果没有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假以学校和媒体之手,系统地破坏了民族的正常理智的话,这种可怕的事情早就应该销声匿迹了。 我们可以体验到的最美好的事物是充满秘密难以理解的神秘之物。那种感觉,就像回到艺术和科学的真正摇篮一样。谁要是体验不到它,谁要是不再有好奇心,谁要是不再感到惊讶,那他就如同死了一般,他的眼睛早就黯淡无光。正是因为这种掺杂了恐惧的神秘体验,宗教产生了。我们认识到有某种东西是我们无法洞察到的,只能以某种最原始的形式才能把握那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情怀。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只有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一个具有深沉的宗教情怀的人。我无法想象,有这样一个造物主,他会对自己所造之物进行奖惩,并且具有我们自己所体验到的那种意志。我无法也不愿去想象一个人在肉体死后还能继续活着。让那些脆弱的灵魂,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可笑的唯我论,继续怀有此类想法吧。对我而言,能够察觉生命和意识的永恒奥秘,了解现实世界的神奇结构,并且能投入全身心的努力去领悟自然界中所展示出来的理性,哪怕只能得到其中极小的部分,便也心满意足了。 完整收录爱因斯坦关于人生观、世界观的文章,有20多篇珍贵文章初次译为中文: 爱因斯坦是一位几乎所有人都熟知但又并不深知的大科学家,因为太著名,写他的人很多,读的人也就跟着读了很多别人写的爱因斯坦,却忽略了爱因斯坦本人的文字,人们鲜有机触碰爱因斯坦的学术论文和大部头的《爱因斯坦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