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涂鸦墙（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丛书2023年卷）

作者简介

朱雀，土家族，1992年出生，写诗也写小说。在《山花》《西部》《民族文学》《山西文学》《雨花》《人民文学》等发表小说多篇，部分作品收录《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2013青春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中国经典文学必读·2017短篇小说卷》（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等选刊或年选。出版有长篇小说《梦游者青成》《轻轨车站》，诗集《阳光涌入》。曾获《诗选刊》“2009·中国年度先锋诗歌奖”，重庆文学奖等奖项，系中国作协会员。

内容简介

格利普里奥 远处，即将启动的火车发出像模像样的笛鸣——如今没有了蒸汽的咝咝声和车轮跟铁轨的碰撞，很快它就会抛下这个城市，像幽灵一样轻快地梭飘而去。 父亲肩头搭了件厚实的黑呢外套，走得重而慢，儿子觉得它不定啥时候就会顺臂膀滑落到地上，那样外套就要被雪水浸湿了。但他就是不肯穿好。 “我刚才说的什么？如果你还能记起来，劳烦你带下路。”父亲说。 “好，你跟在我后面，行吗？”儿子说，歪了歪脖子，“其实就算忘了，问问人不就得啦。” “哈，鬼都不见一个的地儿，你打算去问谁？” “随便啊，一直走，总会碰到人吧……” 儿子往左右看了看，这一带的建筑全是矮矮的，平层或者两层；有时你能瞥见一点儿露头的屋顶，它们隐藏在树林里，用积雪打着掩护。刚下车那会儿，人很不少，只是后来都拎着行李各奔东西。现在只有老远的路上有几粒模糊的人影，也就是说只剩下父子俩了。这地方他来过两次，可当时那小小年纪的他真有留心吗？脑子里打开的一幅画面是：五花八门反光的玻璃，高高的钟楼顶部站着耀眼的彩色大公鸡：一个风向标，在空气中旋转着避开纷繁的雪花。 还记得在某个交叉路口，矗立着一棵冠盖巨大的树，它虽然老态龙钟，挂满了凛冽的寒霜，但旁边漂亮的快餐店使它显得不那么讨厌。然后，他想起了那道盘旋的小路，通向一座不高的浑圆小山，自己握着两根竹竿滑雪似的爬了上去，经受了太多折磨的可怜的棍子最终撅断了。 “该死的乡间公路，尽管烂有烂的理由，可总不能没完没了，在时间上没个尽头。”父亲一边走一边嘀咕，更像在自言自语，“诸如此类的事到底谁来管？谁去问责相关的老爷们……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儿子耸了耸肩：“反正我早说过，你得穿靴子，这里毕竟是乡下！” “胡扯瞎话，我说的是原则性问题，不是那些鸡毛蒜皮，你明白吗？你就不能试着从大人的角度看问题？” “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不过呢，像你这样抱怨一阵，又有什么用处？” “你个蠢蛋，什么没什么用处？要是大家都他妈闭嘴，啥事都没人质疑，社会怎么可能进步？” 儿子觉得自己并没有迷路，他应该是找对方向了，他打算少说话多带路。 “要是你把乌迪带来的话，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父亲说，两只手相互交叉护着他的外套，“它该怎么走路呢？这该死的路上的积雪会把它的爪子冻伤的。你该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了吧？这些经验，除了老子没有人会告诉你。” 前方的路告诉儿子，他们到达了那棵树所在的位置。 “‘要是在夏天，它便是行人驻足休息时的一把庇护伞’。”儿子记起了曾经读过的文章里的一句话。 照理说他们还应该赶一段路的，可能是父亲一路上说了太多的话，又没有穿靴子，他哈出一大团热气，抖了抖身子，示意儿子进快餐店吃点什么东西。快餐店的logo是一只硕大的卡通半身猩猩，手里原本捏着一根剥开的香蕉，可现在看上去更像一支白色火炬。餐厅里挺暖和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柜台里的服务生帽檐压得低低的，一双手肘撑住台面，明显已经开始打盹儿了。 父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一支没点火的香烟叼在嘴角，从裤兜里摸出皮夹—— “要点啥自己去看……”他口齿有点含糊地说，“我要休息一下我 的腿。” 柜台里的服务生拉高了帽檐，他是个瘦小伙子，头发染成浅黄色，右脸的雀斑比左脸多，胡楂儿没剃干净，工作服的前胸是那只大猩猩，手里同样拿着火炬香蕉。面对顾客，他依旧是撑着肘弯的姿势，不同的是吧嗒了一下嘴。 “一个巧乐猩巨无霸套餐。”儿子赶紧点餐。 服务生犹如谍报剧里的发报员，在机器上窸窸窣窣无表情地揿了 一通。 “还要一杯热咖啡。” “套餐里面包括一杯咖啡。” “我知道，我要再加一杯。我们有两个人。 这部小说集书写了同龄人的青春迷失与成长想象——人生日常的展示，荒诞梦境的逃离，雷雨云桥南巢穴的幻想穿越……都是对个我现实经验及精神状态的呈现，对社会人性与存在边界的思考。澄澈的诗性语言，制造“生命鞘套”让万物各得其所的形式感，对勇敢美善独立自由的探求，使写作擢拔出日常凡庸，抵达了“更高的真实”。 ——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