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经典伴读书系](https://file.mhuoba.com/shop/3/100021/picture/book/20211015/22/20211015223929634.jpg)
出版社: 辽宁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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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9787531579397
鲁迅原名周樟寿,字豫才,后改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1902年留学日本学医,后弃医从文。1918年,以“鲁迅”为笔名发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被誉为“中国现代文学之父”。代表作有《呐喊》《彷徨》《朝花夕拾》《华盖集》《南腔北调集》等。在翻译外国文学和整理中国古籍方面也成就卓著。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自然 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这是自画招供,当然无话可 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很有点担心了 。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 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 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名教授,或者更甚而至 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 极。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的。怎地“ 不好惹”呢?就是怕要浑身发热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 上,广告道:“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 承认是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这“逻辑” 的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言 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也没 有一字不错。这些既然都错,则绅士口头的二二得七,三 三见千等等,自然就不错了。 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这也 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时髦,不 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物心理学家, 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学问。后来,在覃 哈特博士(Dr.O.Danhardt)的《自然史底国民童话》里 ,总算发现了那原因了。据说,是这么一回事:动物们因 为要商议要事,开了一个会议,鸟、鱼、兽都齐集了,单 是缺了象。大家议定,派伙计去迎接它,拈到了当这差使 的阄的就是狗。“我怎么找到那象呢?我没有见过它,也 和它不认识。”它问。“那容易,”大众说,“它是驼背 的。”狗去了,遇见一匹猫,立刻弓起脊梁来,它便招待 ,同行,将弓着脊梁的猫介绍给大家道:“象在这里!” 但是大家都嗤笑它了。从此以后,狗和猫便成了仇家。 日耳曼人走出森林虽然还不很久,学术文艺却已经很 可观,便是书籍的装潢,玩具的工致,也无不令人心爱。 独有这一篇童话却实在不漂亮;结怨也结得没有意思。猫 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架子的,其咎却在 狗的自己没眼力。然而原因也总可以算作一个原因。我的 仇猫,是和这大大两样的。 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 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 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 。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 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 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 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人呢,能直立了,自 然是一大进步;能说话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能写字作 文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然而也就堕落,因为那时也开 始了说空话。说空话尚无不可,甚至于连自己也不知道说 着违心之论,则对于只能嗥叫的动物,实在免不得“颜厚 有忸怩”。假使真有一位一视同仁的造物主,高高在上, 那么,对于人类的这些小聪明,也许倒以为多事,正如我 们在万生园里,看见猴子翻筋斗,母象请安,虽然往往破 颜一笑,但同时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于感到悲哀,以为这 些多余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罢。然而,既经为人,便